陸映雪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

她找了個酒店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完才過來的,可身上那些傷痕可遮不住。那原本素潔漂亮的一張臉腫脹了起來,上麵都是巴掌印。

這都是向明珠做的。

那瘋癲女人真是沒救了,還將她從行駛的車內給推下去。

陸映雪的腳崴了,又看到了網上滔天的評論差點沒氣吐血。

臨時還接到了中醫協會的緊急會議。

她匆忙收拾完過來,不想用最狼狽的一麵去見那麽多人。隻是傷痕難消,她出現的時候還是讓人一震。

陸映雪一瘸一拐地走進正義堂。

周圍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死死咬著牙不想讓自己露怯。

陸半農見到她冷哼了一聲,一雙眼睛就如同尖銳的針一般刺在她身上,恨不得她死。陸映雪很清楚父親有多生氣了。

兩位老前輩沉聲說道:“既然人到齊了,開始吧。”

蕭纂冷聲道:“最近中醫協會出了很多事,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今日開會就是想要盡快處理這些事。首先,剝奪陸映雪會長職位,保留成員資格但暫停行醫治病,是否有異議?”

“沒有!”

“我們沒意見。”

蕭纂看向陸家父女:“你們有問題嗎?”

陸半農的態度恭敬:“蕭老先生處置得很合理。您若是不滿,甚至可以再懲罰得重一些。這逆女實在是辜負了中醫協會的培養,就算是踢出中醫協會也不為過,居然還給她保留了成員的資格。”

蕭纂不吃這一套,隻反問:“我不滿?你的意思是說我執法不公?”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您手下留情了。”

蕭纂表情嚴肅:“若查實試針大會作弊一事,你便知道我是手下留情還是鐵麵無私了。網上有人曝光十年前試針大會作弊,陸映雪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陸映雪臉色蒼白,堅韌得如同一朵無辜的小白花:“我沒做過。”

沒證據的。

她咬死不承認。

“你確定沒撒謊?現在坦白我們可以網開一麵,等查到真相就徹底完了。”作為長輩,他知道學醫的不易,想要給晚輩一次機會。

“我沒撒謊。蕭老先生,請您相信我。”

蕭纂又看著陸半農問道:“網上說你透題和打點退賽人員,有這種事嗎?”

陸半農連連擺手:“沒有!這都是謠傳,我又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呢。”

蕭纂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眾人:“這件事我們會嚴肅調查,並且將當年所有參賽的人員全都查一遍。在此之前,不允許有協會成員在網上做出任何回應,否則將記過處分。”

“是!”

“謹遵前輩吩咐。”

蕭纂揚聲說道:“有任何線索都可以聯係我們,我希望協會是一個公平公正沒有冤屈和諂媚奉承的地方。協會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權力中心,是要靠我們所有人維持的。別讓那些本就瞧不起我們的西醫看了笑話!老祖宗的東西,不能丟!”

“是!”

“是!我們知道了!”

蕭纂緩緩地說道:“若是怕舉報被報複,便匿名寫信。我不能保證一定會護住你,但一定拚盡全力。”

他將話說到這個程度了,某些人蠢蠢欲動。

陸半農還有些尷尬:“老先生,這怎麽會存在被報複的情況呢。您這麽說,真讓我無地自容,感覺這麽多年管理協會的功夫都白費了。”

“你若是多花些時間管教自己的女兒,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齊家治國平天下,你的小家都治不好,我有些懷疑你的能力。你如今已經不是會長了,隻是普通協會成員。我說話的時候,請不要打斷。”

蕭纂對陸半農沒好臉色。

不是他有偏見,實在是陸家父女做事不講究。這父女口口聲聲訴說自己的無辜,誰知道是真是假。

當年的事,他也存在疑慮。

這一次,就將所有的汙穢都翻找出來,大白於天下而已。

陸半農聽到這樣不客氣的話,心中惱怒,可卻不敢表現出來。這兩位老前輩德高望重,他在輩分和資曆上就不如。

若不是這些老前輩根本就無心權勢,當年這個會長怎麽可能落到他的頭上。

蕭纂看著鬧哄哄的一片問道:“還有人有問題嗎?沒有就散了。”

他看向人群中的喬惜,沉聲喊道:“喬惜你留一下。”

其他人紛紛看著喬惜,陸映雪憎惡的目光更是在她的身上逡巡,沒準這賤人又要在蕭纂麵前給上眼藥呢。

喬惜落在了最後,看著其他人都紛紛離開,陸家父女也是滿眼怨懟離開。

她這才走到蕭纂的麵前客氣地問道:“老先生,您單獨找我是有什麽事囑咐?”

蕭纂看著她,話裏帶著警告:“中醫協會從來都不是誰謀取私利的工具,陸家不能,你也不能。記住了嗎?”

“知道了。”

“下次有事直接在協會內部解決,不要鬧到網上去。你也想那些人將協會的門匾可砸下來嗎?”蕭纂知道是喬惜將事情弄到網上去的。

家醜不可外揚,她卻為了對付陸家將協會都利用上了。

喬惜聽了他的話,心中有些不服氣:“老先生,她做了那麽不要臉的事為什麽不能放到網上呢?”

“她是現任會長!她的作風會影響到協會的風評。”

“那她怎麽不記得自己是會長,不要去幹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呢?再說了,輿論不沸騰,你們監察團願意出麵收拾爛攤子嗎?您來調查當年作弊的事,就沒有半點私心嗎?難道您不能為自己的孫子討回公道嗎?”

喬惜字字句句都鏗鏘有力,“您的孫子蕭讓在十年前試針大會當天出車禍棄權,從此他一蹶不振。聽說那是一個學醫的好苗子,可他卻再也不想拿針了。蕭家針法沒有嫡係傳承,您沒懷疑那是人為嗎?”

蕭纂被她逼問得啞口無言。

他當然懷疑過,可沒證據。

所有一切看著都是意外,喝酒肇事沒有逃逸態度極好,那人甚至沒有坐牢,隻是賠錢解決了。

他們這種醫學世家沒有什麽肮髒的心眼,也沒有灰色的路子,更不會想到有人能壞到這種地步。

所以,不了了之。

可今日網上陸映雪試針大會作弊的消息,如同驚雷!

劈開了蕭纂矇昧的腦子,十年前的那場意外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喬惜看他動搖便說道:“蕭老先生,現在的中醫協會從內裏就腐爛了。您在乎,別人可不在乎。公道不能寄托在別人身上,而是要自己去討。”

“你說了這麽多,是知道了什麽?”

喬惜聲音清冷,那雙眸子澄澈卻泛著冷意:“我確定,當年蕭讓的事不是意外。”

蕭纂耳邊如同雷鳴驚乍,他勉強保持冷靜:“小姑娘,說話是要講究證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