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威猛的小腦瓜子轉呀轉。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想將程清念給放出去嗎?”

霍行舟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給她弄一張記者會的通行證,讓她自由發揮。”

怎麽發揮?

大鬧記者會?

“行吧,我會做好的。她實在太笨,我就給她提供一條龍服務。”

總之,這點小事肯定能辦到的。

“嗯,我會派兩個保鏢給你。”

“那就行,她太能作了,我真怕她被陸半農給弄死了。不過聽說這個記者會的媒體很多,陸半農應該也不至於殺人滅口的。”

“她的身份證明辦好了嗎?”

孫威猛點了點頭:“有霍家作保,誰還攔著。不過就是身份證明而已,很快就弄好了。她現在拿著新鮮出爐的身份證發呆呢,可能是上麵的年齡對她衝擊太大了。”

這二十多年幾乎是昏迷,這些記憶對她來說是空白的。

顯得不太真實。

霍行舟淡淡地說道:“好好辦這件事,別告訴喬惜。”

“知道了,她心軟。”

孫威猛的嘴巴該嚴的時候特別嚴,絕對不會走漏風聲的。

……

第二天上午。

霍家別墅靜悄悄的,保鏢們隱藏在暗處。廚房裏隻有小圓在忙碌,熱氣騰騰的。

樓梯口一個瘦削的身影偷摸走下來,躡手躡腳像是做賊似的。她彎著腰避開了廚房的視線,穿著厚厚的毛衣和羊絨風衣,腳上則是一雙高筒靴子。

這種“時髦”的穿法,是她刷手機看到的。

程清念移動的速度很慢,她昨日聽了孫威猛的許多話記在了心中,尤其是陸半農要開記者會的事。

她還旁敲側擊從那個孫少口中知道了地點,知道怎麽使用地圖軟件。甚至想方設法讓孫少教她怎麽發紅包,從他那裏騙了幾百塊錢。

這小小的別墅就想要關住她,沒那麽容易。

她去見一麵便會回來,應該不會驚動其他人。

程清念走到了別墅外,沒見到人影,便撒丫子往外跑。

她身體虛弱,跑得氣喘籲籲。終於在別墅不遠處,看到了一輛出租車。

她心想運氣真好!

於是坐上去便說出了目的地,出租車飛馳而去。

別墅二樓的露台。

孫威猛忍不住和老陳吐槽:“想要裝作看不見她可真難呀,別墅的那些保鏢還要盡量防止自己被看到。小圓已經在廚房待了兩個多小時都沒出來了。那輛出租車更是我安排的,花了兩千塊錢包了一天的車,就為了送她去記者會現場。”

他真是費盡心思讓程清念以為自己成功出逃呀。

她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老陳忍不住說道:“孫少您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為霍行舟服務是我的榮幸。而且我聽說今天的記者會是直播的,我等著看好戲。”孫威猛靠在欄杆上說道,“老陳,你說人躺久了,腦子是不是就不好使了?”

老陳仔細地思考了一下說道:“也許是的。”

“她都被陸半農利用得渣都不剩,居然還想去見他。我真想不明白,這事要落在我頭上,我肯定帶把斧頭過去將陸半農砍個半死。”

“孫少,不能使用暴力。”

“哼!”

……

另一邊。

程清念緊張地握著手機,她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很快就到了一座巍峨奢華的酒店門口。

她走下車有些躊躇猶豫。

這和她記憶中的帝都相差太大了。

她看著進出酒店的人衣著光鮮亮麗,心生怯意。可想起滿腔的憤怒和恨意,她鼓起勇氣往旋轉大門走去。

進了酒店,她看到了記者會的方向標識,緩緩走了過去。

一路上惴惴不安,但沒有人攔著她。

程清念混入了記者隊伍裏,跟著走進了會場坐在了人群中。她用衣服微微遮住自己的臉,那雙眼睛打探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那些記者正在列提綱,時不時發出討論聲。

“這次記者會肯定是想要正式宣布和陸映雪斷絕關係。沒想到她十八歲就知道作弊了,後麵經營了那麽多年名聲。”

另一人說:“我不信陸半農不知情。”

“也不一定的,人往往容易被身邊的人蒙蔽。陸半農擔任中醫協會幾十年的會長,忙於事務忽略對女兒的教養就很正常的。”

“陸家這次受重創,他開記者會應該是懺悔吧,且看看能拿出什麽誠意。”

程清念在一旁聽得很認真,幾次三番想要出言反駁,但都咽了下去。

十點整。

記者會正式開始。

她的目光落在聚焦的台上,穿著正式的陸半農緩緩出現。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哪怕過了這麽多年,她依舊能夠認出這個曾經深愛到骨子裏的男人。

他老了一些,也稍微胖了一些,還蓄了胡子。

可是這張臉還是這張臉。

陸半農!

她無數個夜裏念著的人。

陸半農沒有察覺到滿座記者中還藏著一個昔日情人。

他微微朝著負責人點了點頭便坐在了長桌上,打開了麥克風說道:“感謝大家抽空前來,今天的記者會算是我陸家對所有民眾的一個交代。在開始之前,請允許我給大家道歉。”

他站起身,深深鞠躬。

九十度。

“我們陸家對不起很多人的期待。”

陸半農很有誠意,“首先,我知道大家關心的是試針大會作弊一事。對於此事,我也很震怒!我從來都不知道映雪買通了對手,要求他們退賽。而前不久,她和有婦之夫攪和在一起,一度讓我懷疑自己的教育是否出了問題。”

他眼底有深深的愧疚:“這麽多年我忙於工作,疏忽了對她的教育。我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優秀的,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希望網上能夠減少對她的謾罵,要罵就罵我這個父親吧。”

“為了讓她好好反省,我與她斷絕父女關係。之後讓她好好做人,重新開始。”

陸半農又站起身鞠了一躬。

“對不起,中醫協會已經對她做出了應有的處置。而我也在此宣布,我不會參與到中醫協會的任何事務中,就此隱退。從此在中醫堂坐診,期盼能夠給更多人帶去希望。而每年中醫堂的一半利潤,將用於成立基金會,幫助那些無錢治病,無家可歸的苦命人。”

這一番話,真情實感。

讓很多記者尖銳的問題都含在口中,無法問出。

程清念看著他這副大義凜然,滿身正氣的模樣忍不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