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雪一聲一聲的呼喚,縱使雨聲再大。

別墅裏的人也都聽到了。

喬惜想要走出房間,卻被霍行舟給攔住了。

“雨夜寒冷,你在家裏休息就好。由著她多喊幾聲吧,就當是給奶奶出氣了。”

畢竟能夠看到陸映雪如此狼狽的情況,真是少見。

喬惜站在二樓,看著樓底下那個被雨水淋濕的柔弱身影。

她可忘不掉同樣的夜晚。

“你說,程清念會去見她嗎?慈母心軟,女兒這麽可憐兮兮地站在雨夜裏她會不動搖嗎?”喬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著一股莫名的譏誚。

隻是話音剛落下,就聽到外麵樓梯上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還挺匆忙。

她不會去阻攔的。

今晚發生什麽都阻止不了陸家覆滅。

要是程清念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那就會消磨程爺爺心中對她的親情。用不著她出手,程爺爺就會將她掃地出門。

她轉身回到了房間內,躺在主臥上再也不去管外麵折騰些什麽了。

別墅的客廳裏。

程寒喊住了急匆匆往外走的程清念。

“你要是走出了這個家門,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兒。”

“爸。”

程清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是我的女兒!她在外麵喊我呢,那可是我的親生女兒。”

“你養過她一天嗎?”

“我生過她!”

程寒冷聲說道:“你生了她,卻一天都沒有養過她。你覺得她對你有多少感情?”

“爸,你知道母女連心嗎?我當初也是不得已的。外麵的雨那麽大,至少請她進來坐一坐可以嗎?”

“行,但你不能去。”

程寒冷聲說道,“我出去見她,將她帶進來。”

有些話確實應該說個清楚,免得陸家對他們還存在著一些期望。

“爸,你不會是在騙我吧?真的能夠將她帶來?喬惜他們不會反對嗎?”

“客廳這麽大的動靜,你以為他們沒聽到嗎?既然如此,就是放任我們自己處理家事了。”程寒深吸了一口氣,“你待在這裏,我出去找她。”

程清念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敢和程寒對著幹。

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氣,一言不合真的會將她趕出家門。從此兩人再也沒有關聯,曾經她和陸半農在一起了,程寒已經狠心過一次了。

她以死相逼也沒有讓他回頭,也不知道程寒在她“死後”來過帝都收屍,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她擔憂的目光落在程寒消失的背影上。

外麵的雨越來越大。

還在打雷。

路燈的燈光都顯得有些朦朧和暗淡了。

陸映雪就跪在雨裏,聲音越來越沙啞,可她沒有放棄。

一聲比一聲喊得更加懇切。

她的喉嚨很幹,每喊一聲都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疼痛。雨水打在她的睫毛上,也淹入她的眼睛裏。讓她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那些畫麵。

隻是心中有些懷疑。

父親說她的親生母親對她很有感情,結果她在這裏喊了這麽久都不見人出來。

她的膝蓋已經跪得生疼了。

若是再不出來。

她也能繼續堅持一晚上,她不信真的打動不了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何況程清念應該不是一個聰明人,否則當初也不會被騙得這麽慘。

對付蠢笨的人,她就有十足的把握。

“不孝女陸映雪……”

陸映雪又重新扯著嗓子喊,她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喊得不夠大聲。

視線範圍內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陸映雪低著頭隱藏起自己得逞的笑容,她知道一定是有效的。

一定!

陸映雪做著心理準備,想一次性打動程清念。

那身影落在她跟前,陸映雪的雙眼盈盈抬起頭喊道:“媽……”

隻是話一出口。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胡亂地擦著臉上的雨水,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人,臉色慘白。

整個人都跪不直,嚇得半坐在地上。

雷聲轟鳴!

還有閃電在眼前閃過,那一瞬間看得更加清楚。

“啊!”

陸映雪尖叫了一聲,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了。

她想要站起身跑,卻怎麽都拖不動沉重的雙腿。

“你……你別過來!”

她見鬼了!

居然見到了程寒!

程寒早就死了,這是不是來找他們複仇了!

這樣的雨夜,電閃雷鳴,就和鬼故事裏麵的場景是一樣的。她本來就心虛,見到了程寒差點就被嚇死了!

“程寒!不是我要害你,是我父親……我父親的主意。”

程寒看著她這麽心慌,撐著傘站在裏雨中,語氣冷淡地說道:“你不是想見自己的母親嗎?我以為你有多思念家人,怎麽見到我這麽害怕?”

陸映雪咽了咽口水,驚魂未定。

她緩了一會兒才發現眼前的程寒是個真人。

他有影子!

不是鬼!

所以,程寒還活著?他一直都沒有死?

可當初為什麽要對外透露她的死訊。

陸映雪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陰謀。如果從一開始就是算計,那他們陸家就是一步步走進了霍家的陷阱。程寒活著就是個大殺器,當初他是被陸家人追殺的。

她的身體一寸一寸冰冷。

“你……”

程寒冷淡地說道:“進來吧。”

陸映雪很遲疑。

她不知道霍家別墅裏麵有什麽東西等著她,她真的能夠見到程清念嗎?那人,真的會心軟嗎?

程寒皺起眉頭:“你不想進來,以後也別來這裏鬼哭狼嚎。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陸映雪一聽。

連忙站起身。

她渾身都抖落著雨水,濕答答地跟在了程寒的身後,走進了燈火璀璨的別墅客廳。

裏麵的程清念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坐在沙發上,一見到陸映雪進來,連忙站起身。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

兩人是母女,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你坐,我給你拿毛巾。或者你要不要回我的房間裏換身衣服,女孩子渾身濕透容易生病。”程清念手足無措。

陸映雪抿了抿唇,搖頭很是謙卑地說道:“不用麻煩了。我突然過來,應該給你們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吧,隻是我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有些難以克製。”

程寒不屑一顧。

程清念滿臉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