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惜將茶幾上的水杯收好,倒扣在盤子上。
她看了一眼孫威猛說道:“因為我要準備生孩子了呀。”
孫威猛不滿地說道:“你騙誰都行,怎麽能用這個借口騙我呢。”
喬惜撲哧笑出了聲:“逗你的。”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
“孫少,如果我現在靠著錢上位的話,他們心裏肯定不服氣。等我整頓好中醫協會後,他們便會反水。那我為什麽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孫威猛疑惑道:“那你讓林春生去找老前輩們,不是坑他們嗎?”
“他們不一樣,成名幾十年。中醫協會的這些成員心服口服,能夠更快整理好亂局。而且我本來就不擅長管理,我隻是想安安靜靜治病救人,不想別的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
她的初心便是如此。
在這場亂鬥中,有那麽一些時候差點將初心給丟了。
孫威猛聽後她的解釋,感慨道:“你才是真正的醫生。當初第一次見你,你就救了我。我那時候就知道你會是個好醫生,沒想到能陪你走這麽遠。”
那些人想著爭權奪利,想著金錢交易。
哪怕心中真的有醫術,但也不夠純粹了。
“孫少,別這麽誇我。我也隻是個普通人……”
“那你之後對中醫協會還有什麽打算嗎?”
“希望老前輩們能夠盡快整頓好一切。不過中醫的發展本就不該是協會說了算,那些民間的老前輩們都是很厲害的。我隻希望中醫協會起到引導作用,而不是決定作用。”
比如發掘一些隱世神醫,能夠解決更多病症。
按照幾千年的發展,中醫都是野蠻生長的。他們不能被係統所束縛,很多現代醫學分類也不能用在中醫上。
喬惜不希望中醫被束縛在一個框架內,更不希望再出現誰的一言堂。
“你是要弱化中醫協會在中醫界的統治地位?”
“是呀,本就應該是百花爭豔百家爭鳴,為什麽非要會長一家獨大?所有事都讓中醫協會說了算,這能有什麽好處呢?”
沒好處。
壟斷哪有好處。
隻能讓一個人的野心膨脹。
那些半歸隱的老前輩們是沒有野心的,他們比現在中醫協會那些理事們更知道中醫的未來是如何的。
這麽一想,孫威猛看著喬惜的眼神都變得發亮了。
以前總以為霍行舟腦子好用,沒想到喬惜也考慮得這麽多。
他們夫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喬惜,你以後回海城有什麽打算?”
“繼續開醫館。”
這是她一開始的打算,也是一輩子的打算。
到現在,沒有動搖過。
“到時候我給你打下手。”
孫威猛很喜歡和喬惜混在一起,這讓他覺得灰色的人生會多一些光明。
……
醫院加護病房中。
臉色蒼白的向明珠撐開沉重的眼皮,她的意識回籠。
盯著雪白的天花板,慢慢回想起之前的那些混亂場麵。
她沒死?
怎麽還沒死呢?
此刻的她隻覺得渾身無力,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嗓子更是冒煙地疼,像是被人用刀子捅過一般。
渾身都很不舒服。
“明珠!你終於醒了!”陸雨桐提著水壺,進門就看到她睜開了雙眼,驚喜地喊道。
“醫生!醫生!”
她匆忙跑出去,連床頭有急救鈴都忘了。
白大褂們很快就到了,進門後給向明珠做了一係列的檢查,最後說道:“幸好送來及時,性命是保住了。但以後可能會有一點後遺症,生活中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好好調養。還這麽年輕就別再做什麽傻事了!”
“好!謝謝醫生!謝謝您!”
陸雨桐熬了一夜,精疲力竭。
她的眼下滿是青黑,整個人也是疲態盡現,仿佛蒼老了很多。
陸雨桐殷勤地走到了向明珠的身邊說道:“明珠,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吃什麽東西。等緩一緩才能用一些流食,你有哪裏不舒服就告訴我。”
向明珠別過臉,不去看她。
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沒想到還能活過來。
難道想死都那麽難嗎?
“明珠,以後媽媽不逼你和我出國了。你要是不想待在帝都,也不想出國,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陸家雖然垮了,但這些年我還有積蓄,足夠我們母女過一輩子了。”
陸雨桐手裏撈了不少錢。
向家和陸家都沒有在經濟上虧待她。
向明珠啞著嗓子,扯得生疼說道:“誰和你是……母女!”
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陸雨桐的存在,之前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哄騙她的。隻是為了向陸家複仇而已,現在陸家倒了,她覺得了無牽掛了。
“明珠……”
“陸雨桐……我有今天多虧了你當初的拋棄……”向明珠的眼底滿是仇恨,“如果你沒有拋棄我,我又怎麽會給陸家當那麽多年的棋子,被利用被踐踏……”
她恨她。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已經知道錯了,我以後都會補償你的。”
“遲了。”
向明珠心中滿是絕望,“我活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而活,活著有什麽意義,被日日夜夜夢醒時分的痛苦所折磨嗎?活那麽久,還不是要去死?
陸雨桐察覺到了她的話中的厭棄,連忙握住了她的手:“明珠,這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你還沒有嚐過真正的愛情,沒有感受過真正的快樂,你沒有見過山川大嶽!人活著就是有意義的。”
人這一生下來,總有值得的東西。
“媽媽會陪著你的,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你別這樣,我會害怕的。”
陸雨桐真怕她一不小心死了,她在這個世上也沒有幾個真正的親人了。
向明珠是她所剩無幾的牽掛。
向明珠大聲吼道:“你以前怎麽不這樣說!咳咳咳……”
冷氣竄入她的喉嚨,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
她隻覺得喉間都是血腥味。
“對不起,對不起……”陸雨桐哭著說道。
她好像隻會說對不起,向明珠勾起嘲弄的笑。
她餘光掃到了病房門口站著一個瘦削的人影,那抹笑意就僵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