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下去吧。”

鍾意看著鍾淩霄那蕭瑟又有些可惡的背影,笑了笑。

笑意很冷。

“是。”

霍家的那些保鏢連帶著小圓都出去了。

萬江陪在鍾意的身邊,就怕他受到了什麽威脅。但一個雙腿已廢的鍾淩霄,應該沒有太大的本事吧。

“大少。”

萬江喊了一聲,“少爺來看您了。”

鍾淩霄緩緩轉過頭,他瘦得兩頰凹陷。那雙眼睛更加陰沉森冷,就那麽盯著鍾意。他身上穿的還是那日在三岔口的衣服,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他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就坐在地毯上。

那地毯都染了血跡。

這是霍行舟特意吩咐的,隻要給他留一條命就夠了。這裏的人也不會上心,鍾淩霄這段時間過得豬狗不如。

他轉過身,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鍾意。

心中恨著。

他竟然還活著。

“你的身體怎麽了?是站不起來了嗎?我聽說你瞎了。”鍾淩霄是留意平時別墅裏的那些保鏢說話,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外麵傳聞說鍾意雙眼失明。

“鍾意你真的瞎了嗎?老天有眼。”鍾淩霄似乎有些癲狂。

他的眼睛都沁出了血色。

“讓你失望了,又治好了。因為及時救治,我的雙眼恢複如初。所以這才來見你,身上的傷也快好了。你拚盡全力想要置我於死地,但我現在好端端活著。你很生氣吧?”

他氣!

他快氣死了!

鍾淩霄的喉嚨沙啞,發出了可怖的聲響,“鍾意!”

“你別這麽生氣,不然活不久。”鍾意很欣賞鍾淩霄這狼狽的一幕,他就是來痛打落水狗的。還要等著自己的雙眼好了之後,來鍾淩霄的心上紮刀子。

鍾意看著他扭曲的雙腿,笑著說道:“我看你雙腿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可能要徹底廢了。聞著怎麽還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呢,是傷口爛了?別擔心,我今日就是來救你的。”

“你又有什麽把戲!”

鍾淩霄在這裏暗無天日,他都不知道會被關到什麽時候。

鍾意這個時候過來,到底想要對他做什麽。

他有時候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真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他有些怕了。

“我沒什麽把戲,想要告訴你幾個消息。裴家倒了,裴政被關在監獄不會出來了。你在帝都也沒有了幫手……”

裴家倒台了?

鍾淩霄心中駭然,“為什麽裴家會敗在你手裏?”

“什麽叫做敗在我手裏?他是活該呀。誰讓他走私文物的,結果被警方抓了一個現行。現在裴家都倒下了,在帝都的生意也由我和霍家接手,什麽四大世家都成為過眼雲煙了。”

“你……”

“還有呢,鍾家現在是我當家做主。老太爺跪下求我主持鍾家生意,你……成為了一個棄子!”

“不可能!”

鍾淩霄滿臉不可置信,“那不可能!一定是你耍了陰謀詭計才會讓老太爺將生意交給你。你說什麽下跪,簡直是可笑!老太爺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給人下跪,鍾意你是在幻想吧!”

“萬江。”

“是。”

鍾意好整以暇地坐在了輪椅上。

萬江將手機拿了出來,點開了那日拍攝的視頻放在了鍾淩霄的麵前。

“大少,好好欣賞吧。這是少爺拍下來的,本想要自己留著看。既然你不信,剛好給你看看。”

鍾淩霄瞪著眼睛,看手機上的畫麵。

他看到了崇拜了一輩子的老太爺,那座高山居然真的跪在了鍾意的麵前。

好像天都塌了。

鍾淩霄的信仰也垮了。

“怎麽會……怎麽可能!老太爺怎麽可能對你……”他看著鍾意,“你騙我的吧!他不會……”

“為了鍾家的未來,他會這麽做。而且現在鍾家已經被我掌握在手中,他曾經的那些人脈也為我所用。現在就算我放你出去,你也隻能活得像一條狗。”

“鍾意,你這賤種!”

“嗯,你還有什麽髒話要罵?多罵幾聲,趁著我今日心情還不錯。要是換成哪日我心情不好,你就發不出聲了。我雖然不能殺了你,但我有很多種辦法能讓你生不如死。”

鍾意很痛快。

他不是聖人。

曾經回到鍾家也是慌亂緊張,他被鍾淩霄一次一次欺負毫無還手之力。可鍾淩霄太看輕了他,居然沒有將他給殺了。

隻能給自己留下了一個禍害。

曾經的鍾淩霄也沒有想過,鍾意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威脅吧。

“鍾意,你有本事就……”

“殺了你嗎?你舍得死嗎?鍾淩霄,像你這般貪婪的人恐怕是舍不得赴死的吧。你要是真想死,我不攔你。”鍾意直接將茶幾上那把水果刀丟在了他麵前,“這刀子鋒利,足以致命。”

鍾淩霄拿起了那把刀。

可是手指在顫抖。

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死了就死了,可活著也許能夠看到鍾意受到報應那一天呢。

他舍不得死。

“怕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很利索的。”

當啷!

鍾淩霄將水果刀丟到了一旁。

“我不會如你所願的。你就想要我自己死了,擺脫罪責。鍾意,我要你一輩子都看著我,心頭紮著一根刺。”

“哦。”

誰心裏紮著一根刺,還不知道呢。

“萬江,你送大少回鍾家老宅,找幾個醫生給他看看腿。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哦對了不用找什麽神醫。這腿可能天王老子來了都治不好了,下半生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再給他找個……找個伴兒照顧他。”

萬江連連應聲,“我記得大少之前有不少相好的,就挑一個吧。”

“嗯,你安排就好。”

鍾意靠在輪椅上,看著如同死狗一般的鍾淩霄。留他一條命,沒事看看笑話也不錯。

……

第二天一早。

霍家別墅門口的停機坪上已經停了一架私人飛機。

天光熹微,外麵還泛著寒意。

錢嬸安排人將行李都送上去,看到喬惜想要動手挪東西連忙喊道:“少夫人,您別動!家裏什麽重活都輪不到您來做!趕緊放下!”

她一把搶過了喬惜手裏的藥材,滿臉喜氣地搬動著東西。

看上去,錢嬸回海城很高興。

喬惜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從昨日起鍾意離開後就沒有回來了。

正好,離別傷感。

她心中複雜。

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