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鳳儀將人推開,拿過團扇,對著自己一張熱乎乎的臉,扇了扇。

靈心垂眸將醒酒湯送了進來。

見顧慕遠孩子氣的不肯接。

南鳳儀在旁柔聲道:“喝了再出去,不然明日該要頭疼難受了。”

他這才接過,不情願的一飲而盡。

拽著鞋子還沒有穿好的南鳳儀出了門。

“去哪兒看?”

南鳳儀站在門口,外麵夜色如水,倒比屋內涼爽許多。

顧慕遠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笑。

伸手摟住南鳳儀的腰身,轉眼落到了屋頂。

“你怎麽總喜歡上屋頂?”

抬手輕捶了下他的胸口,南鳳儀有些無語。

這家夥,高興了上高處。

不高興了,還是上高處。

幸好自己不恐高,不然早晚有一日要被他嚇出毛病來。

“這裏離得近,看得清楚啊。”

從懷裏掏出個桃子,顧慕遠在袖上蹭了蹭遞給她。

“特意留給你的。”

南鳳儀接在手裏,瞧著他因為喝了酒,瞧著有些憨態的臉。

驀然就想起來之前的某個夜裏。

禁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你誑我回來大婚的那夜,也是這樣。”

“一個果子有一個果子的拿出來。”

她的眼角帶著笑,回憶著一年前的事情,卻像是上輩子。

瞧著他從身上又掏出來個桃子。

南鳳儀好奇,忍不住趴過去。

翻翻他的袖口,又拍拍他的前襟。

“你身上究竟能藏多少好吃的啊?”

顧慕遠由著她在身上搜,咬了一口在嘴裏。

看著她吃吃的笑:“這一次隻有兩個。”

“父皇在,藏太多了怕露餡。”

點了下她的鼻尖,顧慕遠滿眼寵溺:“小饞貓。”

“你要是喜歡,下次多給你帶些回來。”

南鳳儀收了手,覺著自己這樣有些孩子氣。

“我隻是好奇你藏了多少而已。”

“那些好吃的,母後早讓人送來許多。”

咬了口手裏的桃子,南鳳儀不再說話,隻仰頭看著高處。

頭頂的月亮是金色的,灑下的光落在身上。

像是鋪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顧慕遠看著她,忍不住就湊上去,輕啄了下她的唇。

突然動情道:“有你在真好。”

南鳳儀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你今晚怎麽了?”

“不是說去飲酒的麽?莫不是去喝了蜜?”

顧慕遠沒有回答她的問話,隻伸手將人摟著靠在身上。

抬手指著天邊的月亮:“你看,天地蒼茫,隻他一個在那裏孤零零的。”

“無論我們在哪裏,無論是歡喜還是悲傷。”

“它總在遠遠的天邊看著,做著這世間,最永恒不變的旁觀者。”

不知道為什麽,他說話的時候明明帶著笑。

可南鳳儀卻覺得,他的話裏,似乎透著點點的落寞。

還有那麽一點點悲傷的感覺。

“怎麽會孤零零的一個人呢?”

南鳳儀忍不住安慰他,抬眼看進那璀璨星光的眼眸裏。

“你還有我啊。”

“月亮雖是旁觀者,卻也是最好的見證者,不是麽?”

合上眼眸,南鳳儀輕輕靠近他,將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上。

顧慕遠心底觸動,握住她的手掌,與之交疊。

“永遠都陪在本王身邊。”

“鳳儀,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心底的柔軟被觸碰,南鳳儀將臉埋在他心口。

突然玩心大起,伸手指著天邊的月亮。:“好啊。”

“將來,你若是把我弄丟了,就拿了月亮來與我道歉。”

“本公主說不定心中一軟,就會原諒你也不一定。”

揉了揉她有些淩亂的發絲,顧慕遠嗔道:“真是刁鑽。”

“本王怎麽會把你弄丟?”

將手臂緊了緊,長舒口氣:“放心,海枯石爛,我永遠都會待你好。”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南鳳儀在他懷裏搖擺著身子。

“我才不要信你的鬼話。”

夜色漸濃,空氣裏也漸漸有了涼爽的意味。

南鳳儀靠在他的懷裏睡得安穩,一切都是那樣靜謐安詳。

睡了一夜,天光大亮。

看了半晚上的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醒來已是在自己的榻上,身邊早已沒有顧慕遠的身影。

“王爺一早起來先練了會兒劍,此時正在書房裏處理政務。”

靈心端水進來給她淨麵,見她看著空空的床榻發呆,向她道。

“奴婢瞧著,陛下身邊的關祿公公送來好些的案牘。”

“王爺真是辛苦,大熱的天,都不能清閑清閑。”

南鳳儀沒有說話,捧了水在手裏,涼津津的很舒爽。

“王爺昨晚去宴飲,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

想著顧慕遠昨晚那突然的傷感,南鳳儀問道。

遞了軟帕給過去,靈心想了想。

“應該……沒有吧。”

“昨日宴飲,聽說王爺把寧王喝的爛醉如泥,五六個人一起,才將他抬了回去。”

眨巴下眼睛瞧著她,南鳳儀有些不很相信。

“王爺將他灌醉了?父皇沒說什麽?”

靈心搖了搖頭:“沒有。”

“咱們王爺也是一起喝的酒,卻沒有醉,聽說文王醉到現在都還沒醒呢。”

南鳳儀不由得笑起來:“真是活該。”

“以前隻覺得他蠢,如今看著還十分的不自量力。”

靈心跟她筆劃了一下:“聽說王爺讓人拿了這麽大的碗。”

“兩碗酒下肚,文王就倒了,咱們王爺卻沒事,不止沒醉,還與王妃花前月下。”

南鳳儀推她一把,嗔道:“死丫頭,讓你亂說話。”

咯咯笑了兩聲,靈心知道她麵皮薄,不敢再鬧。

用罷了早膳,南鳳儀聽著顧慕遠還在忙著,禁不住有些心疼。

讓人備了新鮮的瓜果,又吩咐廚房做了紅豆刨冰。

撐了把天青色的花傘去看顧慕遠。

書房裏放了冰,他隻穿了件薄薄的雪青中衣。

瞧著卻還是有些汗津津的。

南鳳儀心疼的在旁幫他打著扇子,聽著外麵知了吵鬧的聲音,也是覺得心煩。

“吵死了。”

顧慕遠沒煩,她倒是先煩了。

站起身,擼了擼袖子。

信誓旦旦朝他道:“王爺這麽辛苦,還要聽那些小東西們聒噪。”

“你等著,本王妃這就去給你出了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