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大營?”青煙詫異:“文王所管的那處?”
點點頭,低頭瞧著有些熟的魚。
顧慕遠道:“他手下的人,搶了附近村莊的女子。”
“現下鬧得正凶,看來,又要被父皇斥責了。”
青煙有些忿忿:“這樣的人有什麽本事?”
“文不成武不就。”
“那一處西山大營,屬下記得,還是他嶽丈幫著討來的差事。”
“這些年,西山大營軍心日散,眼看著就要爛透了。”
將手裏的魚翻了個個兒接著烤,顧慕遠麵上一派淡然。
青煙接著道:“陛下也是偏心。”
“明明王爺最擅統軍,如今也已經回了京,怎的就不將那處交到您手裏?”
顧慕遠搖了搖頭:“父皇自有他的打算。”
“要誰管什麽,也自有安排。”
“我們就不要操那些心了。”
顧慕遠沒有說。
那些事情,即便操心了也沒有什麽用處。
平衡朝局,是身為皇帝最先要學會的事情。
顧慕遠手中,經過這些年的累積,已然有大啟過半的軍權。
自己跺一跺腳,隻怕這京寧城都要顫上幾分。
若是再將距離皇宮最近的西山大營交到他手裏……
顧明衡心中還是要掂量掂量的。
“文王雖然庸懦,可是擅長揣測人心。”
“又有三朝元老金泰來在旁幫襯。”
“這些年雖然小錯不斷,卻也不算觸及父皇底線。”
在魚身上撒了點鹽粒,又放到火上去烤。
顧慕遠冷笑一聲:“放心吧,文王自有辦法搞定。”
“咱們隻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回轉身,看了眼帷幔內,還在小憩的人。
顧慕遠站起身來,拿著烤好的魚,坐了過去。
在她鼻端來回晃了幾晃,南鳳儀果然聞著香味睜開了眼。
睡眼惺忪地睜開眼,讚道:“好香啊。”
“小饞貓。”顧慕遠忍不住笑。
“本王親自烤的,快起來嚐嚐,看味道如何?”
他的麵上一派雲淡風輕。
心裏卻在想著,隻要扶助南玄登基為帝。
即便將來顧文城當上了太子,甚至當上了皇帝。
自己軍權在握,隻要鞏固好了各方勢力。
想要動自己,也不是那麽簡單容易的事情。
即便再不堪。
看著南鳳儀津津有味吃著烤魚。
顧慕遠望著平靜的水麵,有些出神。
自己與鳳儀,終究也還是有南玄這條後路可退。
至於南詔的那條毒蛇……
早晚一定要將它揪出來!
想到前幾日收到的密信,顧慕遠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密信上說,南玄外出賑災不利,被皇帝責罰。,眼下正被禁足在太子府中。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看來南詔那邊,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雖然不能確定,那條毒蛇是南景庸。
顧慕遠總覺得,這次南玄的事情,與他脫不了幹係。
雖然有方映在身邊幫著顧看,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畢竟一國太子之位,是讓多少人眼饞的位置啊?
南詔皇帝子嗣眾多。,有野心的,也未必隻南景庸一個。
看來,還得再多幫幫這個大舅哥啊。
南玄那邊,此番確實是吃了虧。
夏日雨水繁多。
地方官來上奏,說從前修築的堤壩,不很牢固。
下了一場大雨,有些地方就遭了水災,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便有大臣諫言,說此等天災,當由天子親臨撫慰。
可陛下身份顯貴,不便親往,太子前去也是一樣的。
所以南崇善就派南玄就出了宮,親去早去賑災。
那時,方映他們正查著阮氏一族。
雖然還沒有挖掘到確鑿證據,但多少也有了些眉目。
南玄一被指派離京,方映便直覺有些不好,卻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好。
因著手上的線索似乎越發清晰,想想隻是一個賑災,便沒有跟著一起。
卻不想,南玄那邊帶著人剛到受災地方,災民就起了暴動。
傷了許多百姓不說,甚而還威脅到了南玄。
申文昌當即讓李申等人護好太子,免得有人暗中出手。
那些暴民遠不是普通的百姓,煽動災民,轟搶錢糧。
好好一場賑災,最後愣是變成了鎮壓災民。
流寇亂竄,四下也紛紛起了戰火。
朝中一時謠言四起,說南玄德行不配,不堪大任。
也有說太子殘暴不仁,置百姓於水火而不顧的。
好好一樁事情變成了壞事,南崇善自然惱怒。
再加上阮紅紗在旁煽風點火。
枕頭風賽過八級大風,南崇善便做了個眼盲耳瞎的昏庸皇帝。
第二日,一紙詔書出宮,將南玄火速又召了回來。
“太子殿下犯下此等大錯。”
“陛下若是隻將人召回算作了事,難免不能平息民怨。”
“依愛妃之見,該當如何?”
南崇善愁的腦袋疼,朝堂之上吵鬧不休。
一幫是替南玄辯解的,另一派則是要陛下懲戒他。
阮紅紗一邊幫他揉按著太陽穴,看著他微閉的眼眸。
柔媚一笑:“後宮不可幹政,紅沙若是說了。”
“陛下可不許生氣啊。”
擺了擺手,南崇善正舒適著,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朕讓你說,愛妃盡管大膽說就是。”
阮紅紗的十指纖纖,力道不輕不重。
她的家族本就是醫學世家。
簡單的按摩手法,自然手到擒來。
“紅紗覺得,太子畢竟身份尊貴。”
“今次的事情雖然有失偏頗,卻也不值當嚴懲。”
屋內燃了安神的香。
嫋嫋煙氣透過香爐,整個室內都是清幽的香氣。
“妾身覺得,不若就將太子禁足,讓他好好在府中思過。”
“陛下覺得如何?”
南崇善“唔”聲。
“如此,既平息了那些大臣的舌戰,對太子也算是懲戒。”
拍了拍她的手,老皇帝讚許道:“你如今愈發深得朕的心意了。”
揮了揮手,當即吩咐下去:“去城門處候著。”
“太子一回京,就讓他在府裏閉門思過。”
“朕心裏煩著,讓他不必進宮來見。”
南玄原本是要進宮的,申文昌也幫他想好了措辭。
奈何一進城門,就接到了南崇善的旨意。
一眾人無奈,撥轉馬頭,徑直回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