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可以毒殺父皇,搶我妻兒嗎?”

“雲香本來就該是我的!”南崇善梗著脖子朝他吼。

“若非因為你是太子,她怎麽會與你一起?”

“你所愛的人,也不過是個貪戀權勢的虛榮女人罷了。”

素離瞪著他,手上的力道禁不住就重了幾分:“是也罷,不是也罷,你既愛她,就該好好護著她。”

“怎麽可以傷了她的性命!害得她們母**陽相隔!”

抓著他的衣領,南崇禮幾乎將他整個人提起。

南崇善目眥欲裂瞪著南鳳儀,恨聲道:“我隻怪自己當年一時心軟,沒能殺了這個小雜種!”

素離聞言,直接將人從榻上甩了出去,“嘭”聲跌到了地上。

“你害得我們一家三口陰陽相隔,骨肉分離,你才該死!”

說著便揮掌要取他性命,隻是那一掌終沒有落到他的身上,而被南玄給擋了去。

他大傷初愈,剛才被震飛了出去,現下又挨了一掌,止不住的就吐出兩三口血來。

“前輩饒命!”

顧不得胸口的痛楚,南玄跪到南崇善身前,將人護住。

聽了這半天,他也知曉了個大概。

雖然自己父皇做下了那些事情,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身為子女,如何能看他就此殞命?

“前輩,我父皇雖然罪不可恕,可逝者已矣,求您看在他如今病入膏肓,所剩時日不多,就饒他一命吧。”

素離紅著眼眸看他:“你可知,他毒殺了我的父皇,奪了我的妻子,誆騙了我的天下……”

“害得我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相見不識。”

一把推開南玄,便又要向南崇善拍去。

“皇叔!”

南玄驚呼一聲,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隻能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皇叔,求您看在這些年,侄兒一直善待鳳儀的份上,就饒我父皇一條性命吧。”

“您若是仍覺得不夠,這帝位,侄兒也願意奉還。”

“隻求您看在他如今年邁,就饒他一命吧。”

南玄哭的傷情,他是個仁善的孩子,對自己的手足都難以下手,自然更見不得父皇在自己跟前殞命。

素離看著他的樣子,禁不住就想到自己。

當年,因為父皇纏綿病榻,他心裏也是煎熬無比,一心想著解除他的病痛。

所以才會上了昆侖,有了後麵的事情。

若要說怪,自己又何嚐沒有錯處?

如果當時與雲香問個清楚明白,南崇善的一麵之詞,又怎會得逞。

再不然,多逗留幾日,總會看出端倪,可偏自己沒有那樣做……

“不行!”一直縮在後麵的南崇善突然出聲:“這皇位不能給他!”

扳了南玄回身,朝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南崇善恨聲道:“父皇可以死,但這皇位,堅決不能給他。”

一旁的顧慕遠禁不住就皺了皺眉。

自己還真是看不慣這個南詔國的老皇帝。

為了這莫須有的權勢,當真是什麽都可以不要了嗎?

素離微眯了眼眸,長身玉立看著一身明黃的少年,和佝僂著身軀的南崇善沒有說話。

“父皇。”南玄一邊臉紅腫起來,看著他的樣子,禁不住就落下淚來。

其實父皇年輕時的所作所為,他也不是沒有耳聞,隻是過去了這些年,逐漸淡忘。

母妃自小與他說,南鳳儀是他的妹妹,因為母親的緣故不得父親喜愛,養在外麵十分可憐。

身為兄長,要好好關心愛護她,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那時南玄還問過她:“我有那麽多的兄弟姐妹,母後為什麽偏隻讓兒臣照顧鳳儀?”

母妃便撫摸著他的額頭,道:“父債子償,虧欠了別人的,總是要還的。”

那時候南玄聽不懂其中深意,現如今,他明白了什麽叫父債子償。

所幸,他的母妃是個良善性子,將南玄自小也是教養的這般。

雖然作為一國的君王來說,這樣的為人處世,太過婦人之仁。

但,做人良善些卻總是不會錯的。

“他若登上皇位,咱們父子隻有死路一條,玄兒,不能給他啊。”南崇善看了素離眼,攥住南玄的手道。

自己隻比他年長五歲,宮中養尊處優,卻勾心鬥角糟心無比。

年紀相仿的兩人,容貌上相比,卻仿似差出來二十歲……

他嫉妒,嫉妒!

更多的是不甘!

“我辛辛苦苦奪來的東西,怎麽能輕易拱手送人?”

“若是想要,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

抬手指著素離,南崇善的聲音變得尖酸刻薄:“你當日就該死去。”

“你不是溺死了嗎?幹什麽又活過來?”

“這些年,你的心裏定然也不好受吧。”

他哈哈笑起來:“七弟,想到雲香,你是不是也會心如刀絞,徹夜難眠?”

素離攥緊了手,努力克製著自己一掌將他拍死的衝動。

是的,他當年灰心絕望,確實躍下了城郊那處水潭。

隻是他命不該絕,沿著水潭漂流了一日,將他衝上了岸。

許是蒼天憐見,叫他好知道最愛的人從來都不曾背叛。

所以,他沒有死,也再沒有尋死。

而是又回了昆侖山,他如今了無牽掛,重拜師門,做了入室弟子。

這些年,醉心武學,功力精進,莫說一個小小的南詔,便是整個天下,也未必有人是他的對手。

區區一國帝位,素離還真不看在眼裏。

“父皇,欠了別人的,總是要還的。”那邊南玄勸著南崇善。

手被他攥的隱隱有些疼,卻仍舊抵不過自己的心痛。

仰頭看著仿如神明一般的素離,南玄誠摯道:“隻要皇叔願意饒父皇不死,侄兒什麽都舍得。”

“哪怕是侄兒的性命,也願意奉上。”

南崇善忍不住就罵,他怎麽就選了這麽個沒出息的兒子繼承大統?

“我用不著你去討好他!”

“早知道你如此窩囊,當日真不若讓庸王為帝,他倒是比你多了些血性。”

那個兒子確實是個當帝王的好人選。

心狠手辣,精於算計,無所不用其極。

若不是南崇善執念立長子為帝,或許,現下真不一定是這般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