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傳來,薑容音皺眉,露出難受的表情。
她的手扒著薑昀的手,在他眸光看向她時,匕首出鞘,穩準狠地插入到薑昀的身上。
薑昀突然笑了起來,連低頭去看都沒看。
她用他送她防身的匕首,殺他。
脖頸上的力道消散,薑容音雙手緊握著匕首,再送進去一寸。
她是真的想殺他,也是真的不猶豫。
“容音,你可真狠。”
薑昀嗤笑,用手握住刀身,抵住了她的動作。
“你為了秦時言,打了孤,捅了孤刀子,真是好樣的。”
“那你怎麽還不去死,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
他的力道十分大,帶著薑容音的手,將那把匕首拔出來,扔在地上。
滿是血跡的手撫上薑容音的臉,卻被她別過去頭避開。
薑昀的手掌住她的臉,讓她不得不和他對視。
“是,孤是爛到泥地裏的人,那你呢?”
“容音,你把一切都忘得幹幹淨淨,可曾想過你當年許下諾言時,有人當了真?”
薑容音聽著薑昀的話,瞳孔微微睜大,滿是茫然。
他說的話,薑容音根本就聽不明白。
什麽叫做她把一切忘得幹幹淨淨,什麽叫做她許下的諾言。
她和薑昀,從未見過。
可腦海中卻好似有什麽在拉扯著她,強迫她想起來這些事情。
嘩啦啦的水流在身後響起,薑容音猛地推開了薑昀。
他看著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奔向了別的男人。
一如當年,她起身離開,再也沒有回來。
少女的身影與年幼時重疊,他伸出手,卻連她的裙角都沒碰到。
“殿下!”
向明趕來時,就看到了薑昀朝前伸出的手,還有被血浸染了一身的衣裳。
“屬下帶您先離開這裏。”
“把她帶回來。”
薑昀收回手,看著薑容音走到沙雪雁身邊問秦時言的下落。
沙雪雁扭頭看了一眼薑昀,臉色蒼白的快速轉過來頭。
而後薑容音點了點頭。
向明已經帶著薑昀離開,而派來帶薑容音回去的人,卻跟丟了薑容音。
炸開泄洪口的地方如今已經成了汪洋大海。
混亂之中,薑容音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薑昀受的傷也很重,薑容音是真要他死,下了死手,紮進他心口的匕首隻差一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昏昏沉沉間,隻給向明留下了一句話。
薑容音就算是死了,也得給他帶回來。
她是他的人,這輩子都是,永遠也別想逃。
約莫半個時辰後,薑容音順著下遊的河岸一直走,終於在一棵樹旁邊看到了被攔住的秦時言。
他清醒著,見到薑容音也是一驚。
“阿音?你怎麽會來?”
“別說話,我拉你上來。”
薑容音找了一根粗壯的棍子遞給秦時言,她一身髒汙,臉上還有血跡。
整個人比起如今泡在水中的秦時言還要狼狽不堪。
秦時言不算重,可薑容音手腕的傷卻沒有好。
拉秦時言上來時,薑容音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斷了。
“薑昀怎麽肯放你過來?”
薑容音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聽到秦時言的問話後,她不願意多說什麽。
總不能說,她剛剛氣性上頭,扇了薑昀一巴掌,又捅了他一刀子吧。
說不定如今薑昀的人正在尋她,要抓她回去給薑昀償命呢。
“泄洪的炸口不是早就確定好了嗎?你怎麽會?”
薑容音扭頭問了他一句,秦時言臉色有幾分難堪道:“本來是知道的,但他,沒告訴我。”
所以,溢出來的烏江河水一瞬傾瀉而來,他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衝走了。
秦時言才明白,說是合作,其實是薑昀想要他的命。
他的存在,就是薑昀心頭的一根刺。
這根刺拔不出來,薑昀想殺他的念頭隻會一日比一日強烈。
“我就知道。”
薑容音聽著秦時言的話,眸中劃過恨意。
秦時言站起身,拉著薑容音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先離開。”
他隔著衣裳,攥著薑容音的手腕,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珍重。
薑容音自然是感覺到了秦時言掌心的溫度。
兩人心照不宣,沒再多說什麽。
隻是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侍衛的聲音。
這些人,是來尋薑容音的。
“時言?”
在薑容音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秦時言的手滑落,這一次,他拉住了薑容音的手腕。
“我帶你離開。”
他重複一下剛剛的話,可那句話,好似和薑容音理解的不太一樣。
因為秦時言帶著她,去了另一個方向。
“你要做什麽?”
薑容音頓感不妙,想起之前秦時言的話,她心中有幾分慌張。
“薑昀沒有追來,趁亂,現在是你逃跑的好機會,到時我偽裝成你溺水而亡,從此天高任鳥飛,阿音,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秦時言扭頭看向薑容音,那雙清洌的眸子中好似有淚花在閃動。
薑容音的心跳隨著秦時言的話一瞬停止了下,而後瘋狂地跳動,就快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聲音顫抖,掙脫開秦時言握著自己的手。
她從薑昀那裏跑過來尋秦時言,到時候她要是不見了,薑昀更不會放過秦時言。
所以這就是薑容音明明知道自己現在能跑,卻不跑的原因。
況且,寶銀被薑昀留在了鴻恩寺。
那就是薑昀拿捏她的明白,他知道她心軟,放不下在乎的人。
用他們威脅薑容音,她隻會乖乖地回去。
“阿音,你還不明白嗎?薑昀他什麽都知道,你繼續留在他身邊,根本跑不了的。”
“現在,就是你離開的最好的時機,我知道你擔心寶銀,我來想辦法。”
秦時言朝著薑容音走近一步,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求你,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不要讓我一輩子後悔,明明有能夠救你的機會,卻救不了你。”
他藏在心中,從未敢告訴別人的愧疚。
倘若那一日,他能夠早點兒回京城,早些求陛下賜婚,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的阿音,他的明月,他從小疼到大的人是不是也不用經曆這些。
“你不必對我說抱歉,時言哥,你不欠我的。”
薑容音被秦時言抱在懷中,他明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隻是很輕,很輕的抱著她。
明明沒有錯,可他偏偏要求她。
求她讓他,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