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昀從詔獄出來後,對著向明說了一句:“讓影衛再去探。”

李執虛的手中,絕對有他想要的東西。

這天底下,就不信還有他薑昀查不到的事情。

向明應下:“屬下去安排。”

吩咐完,薑昀才回了東宮,宮人說,九公主來了東宮後便回去了。

這幾日,薑容音倒是乖巧得很。

事事都順著薑昀的意思,要是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怕是薑昀都要被迷惑了。

小騙子,還挺能忍。

薑容音在光華殿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精神飽滿得很。

到學知館後,她站在長廊的位置,看了一眼盛淮安的屋子,而後才收回視線。

也不知道盛先生的傷好些了沒有。

走進學堂,便聽到薑雪萍帶著嘲笑的話:“聽說秦公子和楚小姐的定親宴,就在三日後呢。”

“哎,有些人啊,就算在宮中生活了這麽多年,到頭來,還是個沒名沒分的人。”

學堂裏的人不算多,但薑雪萍的聲音大,又很拔尖,在場的人自然是聽得很清楚。

這話就是單單對著薑容音說的,可薑雪萍卻非要當著眾人的麵兒,將薑容音的尊嚴踩在腳底下,末了碾兩腳地奚落她。

將一番狗仗人勢發揮到極致。

眾人聽到薑雪萍的話,目光紛紛看向薑容音。

誰人不知薑容音和秦時言是青梅竹馬,更知兩人的婚事,都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如今物是人非,薑容音成了宮中一個尷尬的存在。

秦時言也要娶楚清音為妻,兩人早就沒了可能,隻剩唏噓。

薑容音聽著薑雪萍的話,轉身朝著薑雪萍走過去。

她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卻讓薑雪萍感到莫名的威壓。

“六公主不也是和我這樣沒名沒分的人一起在學知館讀書嗎?”

“怎麽,上次打你,沒把你打疼嗎?”

薑容音彎腰,握住了薑雪萍書案上的書,挑眉看向她。

那意思好似是,要是沒打服,她不介意再來一次。

“你做什麽?這可是學知館。”

薑雪萍看到薑容音手中拿著的書,莫名感到自己的頭有點疼。

上次薑容音扯著她的頭發,那力道,好似要將她的頭皮都扯下一樣。

“知道是學知館,就閉上你的嘴。”

薑容音將手中的書丟到薑雪萍懷中,瞥了她一眼離開。

薑雪萍就是個紙老虎,隻會仗勢欺人。

要不是因為薑容音每次和薑雪萍起了爭執後,薑昀都是站在薑雪萍那邊,也不會讓薑雪萍以為,在薑昀的眼裏,她有多特別。

也正是薑雪萍以為的這份特別,讓她欺負起來薑容音,更加得心應手。

薑容音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林妙妙悄悄地對她說了句幹的漂亮。

薑雪萍感受到大家異樣的目光,嗬斥一聲,起身離開了學堂。

還正好同走進來授課的夫子撞到一起。

薑容音看著這一幕,彎唇笑了下。

散學後,薑容音正準備離開學知館。

哪曾想,竟然在學知館長廊處,見到了盛淮安的隨從觀書。

“九公主,我家公子請您過去一趟。”

觀書臉圓圓的,笑起來甚是無害,薑容音點點頭:“好。”

這是盛淮安第二次主動邀請她,不知是什麽事。

不過盛淮安也不是什麽壞人。

比起薑昀,盛淮安簡直是這世上再好不過的正人君子了。

跟著觀書到了盛淮安的屋子門口,薑容音敲了下門,推門走進去。

盛淮安正靠在小榻上看書。

聽到薑容音的腳步聲,他抬起頭來。

“昨日多謝九公主,坐吧。”

盛淮安對著薑容音笑了下,仿若春日花開,帶著幾分柔意。

“先生客氣了,這是學生應該做的。”

他倒在那裏,無論是誰見到,都不會放任不管的。

薑容音解釋了一句,坐到他麵前。

盛淮安沒有再多說,而是從一旁拿出一本書遞過去。

薑容音有些不解,但還是伸手接過。

看到書封上的字,薑容音的眼眸睜大了些:“這是,《雲霧峰遊記》?”

早就絕版的孤本,竟然在盛淮安手中。

盛淮安見她喜歡,心中鬆了口氣:“是,你喜歡,就拿回去看吧。”

孤本能遇到懂它的人,想來也是開心的吧。

“不,先生,這孤本太貴重了,我不能拿。”

要是損壞了,薑容音也會不好意思。

誰讓她身邊還有薑昀這個陰晴不定的閻王爺,最愛撕東西。

“如果先生不介意,學生謄抄一份可好?”

薑容音將這本遊記珍重地放在腿上,對著盛淮安說了一句。

見她如此珍重愛惜的模樣,盛淮安笑著點頭:“隨意。”

薑容音低頭,看著腿上的遊記,心情也好了不少。

“雖然有些冒昧,但學生昨日看到了先生身上的傷,這瓶傷藥,學生常用,見效很快。”

得了盛淮安的東西,薑容音也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掏出來,放到一旁的小幾上。

聽到薑容音這句話,盛淮安一愣,目光看向那瓶傷藥。

“九公主,經常受傷嗎?”

薑容音麵上的笑在盛淮安問出這句話後,緩緩落下。

“宮中的人,不太喜歡我。”

她隻說了一句,語氣平淡到仿佛早已不在意,卻讓盛淮安感到了她的難過。

盛淮安聽別的夫子說過許多次。

薑容音在宮中的日子,有多艱難。

隻是沒想到,她會因此受傷。

“你很好,不好的是他們。”

盛淮安隻說了一句,薑容音點了下頭:“我知道的,多謝先生寬慰。”

“時辰不早了,快回去吧。”

再待下去,有損薑容音的清譽,今天讓她來,也是為了謝她昨日的搭救。

薑容音起身,離開了這裏。

觀書手中拎著個食盒,見薑容音走遠,他才走進來。

“公子,二小姐送來的。”

聽到這句,盛淮安也沒看他,隻是讓他把東西送回去,還告訴觀書,今後盛雲晚給的,全都不要。

既然盛雲晚想要進宮,想要做太子妃,那便由她。

盛淮安已經勸過,也因此同盛太傅爭執過。

他們都覺得,能有一個榮華富貴,飛黃騰達的機會,是不可多得的。

那盛淮安,也不會再多說一句。

她做她的太子妃,他當他的學知館先生,僅此而已。

“幫我上藥吧。”

盛淮安坐起身,脫下外衣,露出背上還未愈合的傷口。

長鞭打得盛淮安很疼,也是從那時,盛淮安才明白,自己從小敬仰的父親,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物是人非,隻恨人心變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