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銀點頭,又喂了薑容音一杯水後,這才出去。
薑容音翻過身,闔眸睡了一個時辰,再睜眼,寶銀已經將蓬溪縣誌取回來了。
她躺在**看著自己之前標注的地方。
宮中每年都會舉辦燕射宴,就在西郊山的皇家圍獵場。
之前薑容音去過,知道圍欄外便是完完整整的西郊山。
東西連接玉衡山脈,綿延不絕的大山在外人看來是一望無際的,可對於薑容音來說,那是生的希望。
燕射宴就是她逃出去的機會。
之前想著,要是可以被賜婚出去,有皇帝聖旨庇護,也能約束住薑昀。
眼下計劃失敗,隻能用這個法子了。
除了決定好去汀州,薑容音還得準備一些碎銀兩,規劃好路線以及安排好後麵的所有事情。
她將書本收好,重新閉上眼。
事情雖多,但一想到能夠擺脫薑昀,薑容音的心情就不免有些開心。
午後,薑容音剛用過午飯就聽寶銀說向明來了。
“殿下在箭亭,請公主過去。”
傳達完這句,寶銀手中還捧著薑昀讓向明帶過來的騎射服。
他倒是知道薑容音的身量,一身衣裳做得十分合體。
薑容音雖然不想搭理薑昀,但之前的事情,他已經起了戒心。
忤逆違抗他,薑容音怕薑昀再做出其他舉動,直接斷了她出門的機會。
等薑容音不情願地到了箭亭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幾個身影。
意氣風發的少年手搭在長弓上,而後一箭射出去,正中靶心。
“秦公子的騎射又精進了。”
“要不要一起打馬球?”
幾道恭維的聲音響起,薑容音握緊自己手中的弓箭。
隻是一轉身直接撞進一人懷中。
“去哪兒?”
薑昀身上的護甲撞得薑容音額頭泛起一片紅,還有些疼。
“去找殿下。”
聽到他的聲音,薑容音退後一步同他拉開距離回話。
這就是昨日他說的,秦時言也在。
薑容音不明白薑昀為何非要拉著她來這裏,就為了看她還有沒有膽子和秦時言搭話?
“過來,孤教你騎射。”
薑昀沒有多說,調整了下手腕上泛著冷寒光芒的護甲後隻對薑容音留下這一句。
薑容音看到剛剛還閑散的幾位公子哥在見到薑昀後,態度都恭敬無比。
她心中歎了口氣,走上前。
少年的目光一下落到薑容音身上,卻很快移開。
薑容音心中苦澀,麵上露出一個笑,不能被薑昀看出端倪,絕對不能。
而後,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拿弓箭的手,薑昀看向秦時言他們道:“你們自便,孤還得教小九。”
這句話落下,薑昀目光看向薑容音,她倒是目不斜視,一眼也沒看向秦時言。
“時言,過幾日是不是要去楚家提親?”
遠處有人問了一句,話語隨風飄入薑容音的耳朵中。
“孤從江南回來的時候,聽楚家的人說,秦時言毀了楚家小姐的清白,要孤做主。”
薑昀的聲音同時落下,帶著薑容音的手一起舉起來。
淩厲箭頭對著不遠處的稻草人。
“小九覺得,孤是毀人姻緣還是成人之美呢?”
薑容音的耳邊是薑昀落下的一句又一句的話。
他在試探她的心裏還有沒有秦時言。
亦或者,就算有,也不要妄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想擺脫他也好,心中有別人也罷。
隻要薑昀不鬆手,她哪裏也去不了。
薑容音就像是被薑昀扯住線的風箏,偶爾線鬆一鬆,她就想飛得遠遠的,可握線的人隻要扯一下,就能將她再拉回來。
“殿下做得對,女子清白大於天。”
薑容音沉聲說了句,聲音聽不出異樣。
薑昀輕笑,看著薑容音鬆開握著箭矢的手問她:“舍得鬆手了?”
“弓滿了,殿下。”
滿弓不放,受傷的隻會是她自己。
秦時言能在薑昀手中保下一條命,已然是不易。
薑容音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今後就當做不認識,讓他好好的活著。
箭矢嗖的一下飛出去,將稻草人的頭都刺穿,強勁的力道帶著薑容音的身子都不由得往後。
“下盤不穩,怪不得沒一會兒就喊累。”
薑昀站在那,跟座山似的,巍然不動。
就是說出來的話,薑容音真想反手把這弓箭扔他臉上。
“自己再練半個時辰。”
薑昀看著薑容音欲言又止的表情,麵上笑意更深。
恰好此時向明過來說有要事,他便離開了。
薑容音握著那把長弓,再次搭上箭矢。
隻不過還沒等她射出去,一個小太監手中拿著的箭筒掉在地上。
幾根長羽箭滾到薑容音腳下。
她彎腰去撿,隻聽到一句:“秦公子在假山。”
沒等薑容音反應過來,小太監就已經將羽箭撿完離開了。
薑容音抬眼,不遠處的假山石後,露出一點青色衣袍。
她收回視線,沒再看過去。
直到薑昀回來,薑容音都在練箭。
男人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假山石,伸手落在薑容音的頭上:“走吧。”
“不練了嗎?”
“胳膊不想要了?”
聽到薑昀的話,薑容音撇了下嘴,放下長弓。
她隱約知道秦時言想跟她說什麽。
但這是在皇宮,薑昀這般縝密的人,掌控欲又極強,看似離開,但薑容音的身邊定然有他的眼線。
她敢去見秦時言,薑昀就能讓她三天出不了光華殿的門,離不了那張床。
等薑昀和薑容音離開,假山石後的秦時言才走出來。
少年垂眸,麵露幾分苦澀。
他想跟薑容音解釋,他沒碰楚清音,更不想娶她。
可楚清音是薑昀要他娶的,為的就是讓他和薑容音再也不可能。
“公子,大人讓您回去呢,說是,是楚家來了人。”
小廝的話讓秦時言一拳砸在假山石上,指骨關節都流出血來。
楚家派人來還能是什麽事。
他不想娶楚清音,寧可從軍,或者去寺廟當和尚。
楚家來,是為給秦時言施壓。
“公子,你!”
小廝隨風看著秦時言的傷口,驚呼一聲,而後便看到秦時言抬腳離開。
此時光華殿中,薑昀正摁著薑容音給他上藥。
前兩日倒是沒發現他身上的傷口,還有精力折騰的薑容音要死要活。
“小九,你這是在公報私仇?”
薑容音一瓶藥粉直接灑下去,也不管薑昀疼不疼,拿著紗布就要給他包紮。
疼?疼就對了,最好疼的他也死去活來,歇了折騰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