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秋轉頭和男人對視了一眼，眼神裏明晃晃寫著“看來傅總對我家裏的情況了解得挺多”。
傅景琛給出的回應是緩緩抱起手臂，端坐在椅子上，繼續回應著她的目光。
他穿著灰藍色的襯衫，鐵灰色馬甲，黑色的西裝褲讓放在桌下的那雙大長腿顯得越發筆直修長，渾身上下寫滿了氣勢二字。
她的心猛然顫動了兩下，連忙轉回頭來，收回自己看得過分久的視線。
傅老爺子笑嗬嗬看著這一幕，說：“景琛跟我說，你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林氏企業落入他人之手，到時候要是真需要什麽，記得要來找爺爺啊。”
“雖然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這老胳膊老腿也不得勁兒了，但手底下幾個人還是有的。不過啊，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找我這大孫子幫忙的好，他手裏的人比我的更管用。”
老爺子非常由衷地，好像在向她推銷一樣物品。
似乎巴不得她跑去找傅景琛。
“爺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林鹿秋不卑不亢道：“但我想，我可以憑自己的努力。”
“嗬嗬，是，小秋這麽厲害，當然靠自己就行了。爺爺就是隨口一說罷了，這萬一真有什麽解決不了的情況，可不許逞強，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吃過晚飯後，時間還早。老爺子又讓文倩端來了一些飯後甜點，一副要把林鹿秋喂到撐的樣子。
“來都來了，就好好享受下，爺爺這回兒可是特意請了國外的廚子，專門來招待你的。”
老爺子熱情難以招架，林鹿秋隻好坐到客廳，繼續品嚐所謂的國外大廚的手藝。
別說，還真不錯，是平時在國內一般吃不到的味道，傅老爺子確實是有心了。
傅景琛正在陪老爺子下棋，看起來很認真。
當即將分出勝負的時候，老爺子突然悔棋，把自己下好的棋子拿了回來，重新放到另一個地方。
“……”傅景琛默默看了老爺子片刻，“爺爺，您的棋品還是這樣。”
傅老爺子得意一笑，落下最後決定性的一子，宣布自己贏得勝利。
“跟你下，那不就是這樣嗎？”
“原來您還是看人下菜碟。”傅景琛說。
“哼哼，那當然……”老爺子視線一轉，對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吃甜點的林鹿秋道：“要不要陪老頭子我來一局？”
“我？”剛好她也有點撐了，不想再吃，連忙答應：“好，這就來。”
用濕紙巾擦了擦手，就坐到了剛才傅景琛坐的位置。
她和老爺子開始下棋之後，傅景琛依然坐在她身邊，沒有走開，隻是手裏拿著一個平板，像是在處理工作。
“小秋啊，爺爺想問你個事兒。”傅老爺子一邊下，一邊試探：“你的養父養母，他們是不是很少來晉城啊？一年來幾次？”
“最多一兩次吧。”她回答道，“您問這個是……”
“嗬嗬，沒什麽，爺爺就是好奇，想見見這對把孩子撫養得這麽優秀的夫婦。要是能有這個機會，那可太好了……”
老人臉上露出些許遺憾，“不過若他們不喜歡來晉城，那也不能勉強不是。”
林鹿秋想了想，說：“假如師父他真的來了的話，應當會和您很處得來吧。”
“真的嗎？”老爺子眼中的期待更濃了，“那他們下次來晉城，大概是什麽時候？”
“我也還不知道，但總歸不會太久了。因為距離他們上一次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說來，師父師娘確實最近可能會來看一看她和師兄。
“能把你養得這麽優秀的人，一定也非常優秀。”老爺子篤定道：“如果能結交一下，那老頭子我也算是圓了一個心願了。”
“那等下次他們進城的時候，我和他們說一聲？”
“好！”老爺子立刻中氣十足地答應了，聲音那叫一個洪亮，精氣神那叫一個好。
林鹿秋眨眨眼，心想傅老爺子可真是喜歡交朋友啊……能認識她師父師娘，有這麽高興？
“哎呀，光顧著跟你說話了，都沒認真下棋了！”老爺子哀歎一聲，“不行了，輸了輸了！”
在一旁看平板的傅景琛冷不丁問道：“這回您不悔棋了？”
“哼哼，那當然不了，剛才都說了，我是看人下菜碟的。”老人家悠哉悠哉收起了棋子，“和小秋下，我悔什麽棋？你以為是你？”
傅景琛：“……”
等林鹿秋轉身去洗手間的時候，他直截了當地問起了老爺子：“您剛才那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老爺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誰讓我大孫子不爭氣，雖說有點進展吧，可老頭子我對你們現在這進展還是不大滿意。所以我決定另辟蹊徑，先從孫媳婦的養父養母下手！”
傅景琛：“……您倒是真會想辦法。”
他覺得，老爺子這是在坑他。
因為怎麽看，那對撫養林鹿秋長大的夫婦，對他的印象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畢竟他曾經強娶了她，還占有了她的第一次，之後又“始亂終棄”地跟她離婚。
到時候真見了麵，沒直接給他一針讓他斷子絕孫，可能都算是留情了。
……
回去的路上，林鹿秋坐在後座，轉頭看了看身旁男人一絲不苟的側臉。
“傅總，你怎麽什麽關於我的事都跟老爺子說呢？”她挑挑眉，故意道：“我現在又不是你們傅家的什麽人了，按理說你們不用這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我說過，對我們來說，你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傅景琛側過臉來，握住她一隻手，十指相扣，然後放到自己膝上。
“你對傅家的貢獻，是無法用金錢和情感來衡量的，更何況，老爺子也是真的喜歡你。”
“那你呢？”她認真問道，“傅景琛……你心裏……有我嗎？”
她想知道，這個男人想要把她追回去，到底是出於他的真心，還是隻是因為她救醒了他。
亦或是，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因為老爺子喜歡她，想讓她當孫媳婦，他是為了讓老爺子高興才這樣做。
傅景琛沉默了良久，才終於動了。
執起她的手，放到左胸口處，他低聲問：“林鹿秋，你感受不出來嗎？”
曾經，他確實對她沒什麽感情，隻是出於喚醒他的感激。
也想過他們離婚後，兩個人就那樣不相幹地各自走下去。
但當她真正離開一段日子後他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那個最不想讓她離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