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白了，你孝順歸孝順，可你做這些不止是為的他們，更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欲。”
林鹿秋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一邊陳述般說道。
隨著話音落下，對麵女孩兒的臉色變得更加煞白和難看。
有種被戳穿心思的狼狽……
林鹿秋繼續說：“可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父母的感受，這還能叫做孝順嗎？”
“所以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用‘孝順’這兩個字，來當自己的擋箭牌了。”
“另外順便一提。你的臉，已經很難被修複好了，就算去做全臉植皮的手術，也無法保證能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怎……怎麽會？”女孩兒震驚地抬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
就算戴著口罩，可隱約露在口罩外的那一小部分皮膚，還是能看出發炎潰爛的模樣。
她不敢置信地低喃：“……不可能的，顧小姐明明說過，隻是目前看著嚴重，過陣子就可以通過整形修複了……”
林鹿秋看她的眼神透著一絲悲憫和同情。
“你覺得她會說實話嗎？要是她實話告訴你，你的臉真的沒救了，你會答應得那麽爽快嗎？”
女孩兒聽完，頓時心如死灰。
“……沒錯，她不會的。”
自己充其量隻是那個高傲的富家太太手裏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就算再怎麽折騰，也翻不出天來。
對方又怎麽會在乎她的死活呢？
沉默半晌，她忽然自嘲一笑，有種破罐破摔的感覺。
“林小姐，你說的沒錯，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孝順，可我隻是想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我有錯嗎？”
“錢這種東西，確實很重要。但你得知道，做人，不能為了錢而放棄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否則就會自取滅亡。”
林鹿秋緩緩說道。
“可是林小姐，你這麽高高在上的人，會了解我們普通人的感受嗎？”女孩兒眼神有些麻木。
卻見她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真的覺得我很高高在上嗎？可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並不是從小時候起，就過著富裕且滋潤的生活。
和生父失散被師父撿到後，從金貴的千金小姐變成山裏的野丫頭，她適應得很快。
從小在山裏生活，也幾乎見不到什麽很昂貴、物質的東西。
平時基本就是靠山吃山，跟著師兄還有師父一起挖菜種地這種事，也沒少幹。
就算自己的天賦再多，能力再強，又獲得了多少光環，可回歸生活本身的她，一直都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穿著打扮怎麽舒服就怎麽來，從不追求名牌和價格，也很少用奢侈品。
正是因為對金錢沒多少追求，所以自己靠能力賺來的那些錢，基本都捐給了慈善機構。
而且還是匿名捐贈，不求任何回報。
可在這個女孩兒眼裏，該不會覺得她和顧靜瑤是一樣的吧？
那她可真覺得，自己屬實有點冤枉了。
“……”女孩兒默默打量了她一會兒，心裏也有點猶疑了。
這位傅太太，好像確實跟顧靜瑤不太一樣？
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但總之……給人感覺就是要好很多。
“林小姐，你是想讓我站到你那邊去嗎？”她直言道：“不可能的……我不會這麽做。”
“不，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林鹿秋淺笑著看著她。
重新來過的……機會？
她愣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可以幫你修複容貌，讓你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但前提是，你必須把那筆不幹淨的錢拿出來，捐給慈善機構。另外，就是做我的證人。”
“這樣的話，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的臉，真的可以恢複到從前的樣子嗎？”
女孩兒的眼睛充滿了懷疑。
“可你剛才不還說，我的臉已經沒救了嗎……”
她勾勾唇，輕笑道：“不錯，但我說的隻是正常情況下，不包括特殊情況。”
“特殊情況……是什麽？”
女孩兒麵露疑惑。
卻見林鹿秋眉眼彎彎地看著她，雙手扣在一起，搭在桌麵上，撐住下巴。
“比如，我親自出手啊。”
……
“夫人，她答應了？”等林鹿秋從咖啡館出來後，在外麵等待的兩位助手有些迫不及待地確認。
“嗯。”見她點頭，兩人相視一眼，就跟提前訓練過似的，齊刷刷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夫人真厲害！”
她都快要被誇得不好意思了，“你們不用給這麽誇張的反應……正常點就好。”
怎麽感覺傅景琛手底下的人好用歸好用，可都跟姚助理一樣，有點逗比屬性呢。
“夫人，您看那邊！”兩人又是齊齊往她右後方一指，她疑惑地轉過頭去，然後就意外地睜大了眼。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扭頭問出聲，卻發現剛才還在眼前的兩人，一下子就走遠了。
這退場退的，簡直不要太自覺。
忍俊不禁地來到身後不遠處停的那輛低調大氣的轎車旁，抬手敲了敲車窗。
很快，車窗降下，男人那半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緩緩出現。
“事情都辦完了？”見她點頭後，直接開口：“上車。”
“你怎麽會來？”她坐到男人身邊，好奇地歪了歪頭。
傅景琛：“剛才辦事正好路過，知道你在這裏，就讓司機停下了。”
“這麽好啊？隻是路過，還專門停下來等我。”
不得不說，還是挺開心的。
而且傅景琛還關心了她的事情進展：“談得怎麽樣。”
“挺順利的。她答應了這個交換條件，願意把錢都捐出去，以及作為證人，坦白這一切都是受顧靜瑤的指使。”
說完，她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果然，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擺在麵前的話，人還是有可能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的。”
傅景琛微微一頓，突然，薄唇一動。
“那你呢。”
“嗯？”不解地轉頭看他：“我什麽？”
男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清澈雙眼，緩緩問道：
“如果再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選擇以嫁入傅家喚醒我，來當做年少時我背你出山的報答嗎。”
假如她不做這樣的決定，後來也就不會經曆那些危險和委屈。
可如果她不這樣選擇的話，他們也許，注定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相遇。
命運的交叉點，也會完全不同。
他所想的，她差不多也猜到了。
見他還是如此執著地等著她的答案，她嘴角微微一揚，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當然是，依舊做一樣的選擇了。”
也許別人的選擇和答案都會變，但她很確定的是，她不會。
因為如果沒有曾經的那些經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幸福了。
所以，她並不後悔。
“說實話，我還得感謝那個時候做出這個決定的自己，不然我們就沒法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了吧？”
笑眯眯挽住他的手臂，把腦袋側靠在他肩頭，一臉的滿足。
“而且那樣的話，也就不會有睿睿和沐沐了，那怎麽行呢？”
男人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暖。
“嗯。不過我倒是很後悔，當初做出和你離婚的決定。”
“嗯？我是不是幻聽了？”她瞪大雙眼，把上半身直起來，滿臉詫然。
“傅總居然會說‘後悔’這兩個字？”
男人斜睨著她，忽然抬起手背，用指關節在她額頭輕輕扣了下。
“為什麽不會。”
他也是人。
隻要是人，就都會犯錯。而當初堅持要和她離婚，大概是傅總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畢竟，差點就沒能把人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