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保姆王姨將唐黎月的行李送了過來。

保姆王姨領著唐黎月走到走廊最深處,那裏還有一個小房間。

保姆王姨開口:“這就是你房間,以後12-15號你去少爺房間睡。但其餘時間你都不能擅自爬少爺的床。”

12-15號?那不是她排卵期的日子嗎?

唐黎月擰了擰眉,不敢置信鬱家竟然將她的排卵期都查了出來。

保姆王姨不耐煩地把唐黎月的行李推進小房間,開口:“在鬱家還有個規矩,每天早上八點,所有人都必須去主樓吃早餐。”

“雖然你現在還不算正式的鬱家人,但剛剛敏川少爺交代了,以後你也上主桌吃飯,別說我沒提醒你。”

保姆王姨把話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此刻,莊園主樓中,一家人已經在餐廳落座。

餐桌主位上,是頭發鶴白依舊氣勢不凡的鬱老爺子鬱浩山。

其餘人則分別坐在左右兩邊,左邊是大爺一家,右邊自然是二爺鬱墨淵。

左一位置是空的,這原本是大爺鬱正淵的座位,鬱正淵在三年前的車禍中去世了,人雖亡了但座位沒撤。

左二位置是大夫人趙芝柳,鬱墨淵的大嫂、鬱敏川的母親。

鬱敏川坐在左三的位置。

而今天有些特殊,因為唐黎月的到來,餐桌要添新位置了。

按理來說唐黎月是鬱敏川的“新婚妻子”,雖然沒領證沒婚禮,但大家都是這麽默認的。

那既然是鬱敏川的人,自然要在左邊添椅子。

但鬱敏川已經坐在了桌尾,他旁邊位置已經添無可添了。

女傭端著凳子,有些心慌的看向右一位置上的鬱墨淵。

女傭顫聲問:“二爺,唐小姐的位置能添在您旁邊嗎?”

聞言,鬱墨淵用指頭在桌麵輕敲兩下。

這是應允的意思。

女傭鬆了口氣,趕緊把位置添好。

位置添在右二,這位置不僅在鬱墨淵身邊,還正對著趙芝柳。

四十三歲的趙芝柳穿著一身黑色蕾絲旗袍,妝容明豔但氣質卻十分冷漠。

她此刻嘴上掛著一抹諷笑,冷聲開口:“把座椅添到我正對麵跟我平起平坐?知道的人知道唐黎月是我給敏川選的女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我二弟媳呢。”

趙芝柳這話一出,鬱墨淵也發出了一聲悶笑。

鬱墨淵根本不屑抬頭看趙芝柳一眼,此刻正慢條斯理地用濕巾紙擦拭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待手指擦幹淨,端起桌麵上的熱茶輕抿一口。

喝了茶,這才抬眸看向趙芝柳,淡淡道:“知道的會知道是因為餐桌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嫂心胸小。”

趙芝柳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是說我容不下她坐我對麵?!”

鬱墨淵放下茶杯,“嗯?這不是大嫂你自己說的?”

“你!”

趙芝柳還要說話,卻直接被鬱墨淵打斷。

鬱墨淵道:“讓她上桌的人是敏川,不是我。餐桌就這麽大,大嫂要是容不下她坐你對麵,可以把桌子換了,也可以打發她跟傭人吃去。”

說完,又看向鬱敏川補了句:“就是可憐我侄子,爹沒了媽還不愛,被迫接受了個‘老婆’,竟然連讓她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

鬱敏川麵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是那副溫潤少爺的模樣。

可放在桌下的手已經緊緊握著衣角,指尖都泛白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鬱浩山重重地砸了下茶杯:“行了,多大點事值得你們在飯桌上吵?還有十分鍾開飯,她來,就安分坐下吃飯,她要是遲到,那就撤了椅子跟傭人吃去。”

鬱敏川擰眉,看向鬱浩山,“爺爺……”

鬱浩山直言道:“小川,你們還沒領證,沒領證那她就算不上鬱家人,給她機會上主人桌吃飯,已經是爺爺為你破規矩了。”

見此,鬱敏川沒敢再多說什麽,轉頭不著痕跡地看了趙芝柳一眼,暗暗祈禱唐黎月能在八點前趕到。

隻有及時趕到,唐黎月才能有資格在主桌吃飯。

才能……

坐在對麵的鬱墨淵成功捕捉到鬱敏川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算計。

算計?

看到對麵毫無互動的母子二人,鬱墨淵隱約猜到了鬱敏川的目的。

鬱敏川似乎是想給趙芝柳找不痛快?

鬱敏川這是終於忍不了,開始反擊了?

趙芝柳和鬱敏川雖然是親母子,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在趙芝柳性格強勢又冷漠,她隻喜歡權勢,在她眼裏,所有人都隻是她爭奪權勢的棋子。

老公是,兒子是,現在花錢“買”來的唐黎月也是。

鬱家的股份是按人頭分的,隻要姓鬱,就可以得到鬱氏集團的股份,所以趙芝柳嫁進鬱家後立馬懷孕生下鬱敏川。

鬱正淵車禍去世後,鬱正淵的股份被轉移回鬱浩山名下,讓趙芝柳損失了好大一筆錢,更是讓她在鬱氏集團裏沒了話語權。

從那時起,趙芝柳就開始給鬱敏川相看“老婆”,鬱正淵死了她沒辦法生第二胎來爭股份,那她就讓鬱敏川生。

這三年裏,趙芝柳給鬱敏川看過無數照片,但鬱敏川不願意。

說來可笑,兒子殘廢了,當媽的不心疼他不關心他,反而天天惦記給他塞女人。

每次趙芝柳提出讓鬱敏川娶老婆被鬱敏川拒絕後,傭人們都會看到趙芝柳指著鬱敏川的鼻子罵他廢人一個的場麵。

不止“廢人一個”,還有更難聽的。

比如“生個蛋都比生你有用”、“為什麽死的是你爸而不是你”、“腿廢了那玩意又沒廢讓你睡個女人都不願意你是有病嗎”等等……

話說回來。

鬱敏川於趙芝柳來說就是個有血緣關係的工具人。

而唐黎月對趙芝柳來說,就隻是個幫她生鬱家血脈的“子宮”。

而鬱敏川讓唐黎月上桌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報複趙芝柳對他的漠不關心。

畢竟讓一個“子宮”坐在對麵跟她平起平坐,那以趙芝柳的性格,怕是將來的每一頓飯都難以下咽了。

所以,鬱敏川的目的僅僅隻是如此嗎?

除此之外,還會不會有別的算計?

那昨晚的事情,到底是陰差陽錯還是鬱敏川的布局中的一環?

想到這,鬱墨淵擰起擰眉,暗覺車禍後的鬱敏川心思一天比一天深沉。

鬱墨淵不願在多想,拿起桌麵上的煙盒站起身,開口:“老頭,我先出去抽根煙。”

被兒子叫“老頭”,氣得鬱浩山胡子都翹了,但他又十分縱容地開口:“抽完趕緊滾回來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