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酒吧不大,客人倒是挺多的。
看麵孔,真是天南地北各地各國的人都有。
宋君野挑了個角落人少的位置帶唐黎月坐下。
服務員拿來酒單。
宋君野開口:“我幫你點?”
“好。”
宋君野把酒單還給酒保:“威士忌和野莓。”
威士忌就不說了,烈酒中的王者。
野莓則是一款度數很低的果酒,說是果酒,其實就是往果汁裏兌點酒精,基本喝不醉人。
但宋君野還是高估了唐黎月的酒量。
話還沒聊幾句,唐黎月就一口氣喝了半杯酒。
這半杯下肚,唐黎月嫩嫩的臉蛋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看會煙花的功夫,唐黎月的坐姿就歪了。
宋君野這才察覺到不對,按住酒杯不讓唐黎月再繼續喝。
“不是吧小月!這飲料似的果酒你都能喝醉?”
“我沒有喝醉啊。”
唐黎月倔強地把宋君野的手扯開,霸道的把酒杯捧在胸口前護住。
這還沒醉?
沒喝酒前是乖乖女,喝了幾口酒,居然膽子都大了不少。
宋君野突然好奇唐黎月徹底喝醉後是什麽樣了,說不定還能從她嘴裏在問問她家裏的事。
宋君野不攔了,招招手讓服務員再上一杯。
“你喝吧,不夠還有。”
唐黎月露出甜笑,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好好喝哦,比奶茶好喝。”
“你之前沒喝過酒嗎?”
“嗯嗯,第一次喝。”
“二十二年來,一滴酒都沒碰過?”
唐黎月又點頭,“嗯嗯。”
“怪不得……”怪不得八、九度的果酒都能半杯暈。
不過瞧著唐黎月除了臉紅,暫時還沒有太大的變化。
有些人喝醉了會耍酒瘋,而有些人喝醉了是看不出來的。
唐黎月大概屬於後者。
她軟著身體趴到了桌上,左手握著酒杯不肯鬆開,眼睛則定定地盯著宋君野看。
宋君野是個厚臉皮的人,但縱使再厚臉皮也受不了被這麽直勾勾地望著。
“咳。”宋君野尷尬地咳了聲,把頭上的墨鏡放了下來遮住視線。
結果唐黎月皺起了眉頭,不滿地嘟起嘴。
“不要戴墨鏡!”
“為、為啥!”
唐黎月癡癡地笑了,滿眼都是羨慕:“因為你好看啊,我在想到底是誰會這麽幸福,能有這樣優秀又帥氣的哥哥。”
唐黎月把宋君野都說害羞了。
宋君野摸了摸頭,把墨鏡摘了下來,“你不用羨慕,要不你叫我一聲二哥,我認你做幹妹妹。”
宋君野以為唐黎月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誰知……
她傻傻地笑著,呆呆地搖頭。
唐黎月又喝了一口酒,一杯已經見底了。
她咽下嘴裏的酒,才開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不要假的哥哥。”
羨慕歸羨慕,但唐黎月心裏也清楚,無論有多合眼緣,隻要沒有那層血緣的牽製,就做不到安心被寵。
就像以前,秦時安對她好時,她心裏滿是負擔,總想著要怎麽才能回報得起。
現在宋君野也一樣。
她確實打心底裏覺得跟宋君野很親近,但她確實不是他妹妹。
她是唐黎月,她的爸媽是唐輝劉蓮。
她隻是因為剛好和失蹤的宋媽媽長得像,才有機會認識宋青崖宋君野二人,才有機會跟宋君野一起喝酒。
所以認宋君野當幹哥哥又能怎麽樣?
等離開這艘船,回歸到日常的生活裏,她就還是唐黎月。
不能一直擁有,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有呢。
唐黎月抬頭看著宋君野,然後衝宋君野乖巧地笑著:“宋二哥,你要加油找到母親和妹妹哦,她們一定在某個地方期待跟你們重逢。”
宋君野沒吭聲,好一會才悶悶地開口:“你這丫頭,明明在笑,但怎麽讓人看著這麽心疼呢?”
宋君野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心腸的人。
不相幹的人,全家死在他麵前,他都能無動於衷。
結果麵前的唐黎月,就醉蔫蔫地露出幾個苦澀的笑,他就覺得心肝兒疼。
大概真是因為她跟母親長得太像了吧。
“嗚…我有點暈了。”唐黎月撐著桌子站起來,眼神開始失焦,看什麽都模模糊糊的。
“那別喝了,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啊?”
唐黎月突然死死捉住桌子,不肯跟宋君野走,她使勁搖頭。
“我不要回家,邱姨生病了,沒有人期待我回家了……”
“不回家不回家,送你回套房,找鬱墨淵。”
“鬱墨淵……”唐黎月捉著桌沿的手沒那麽用力了。
宋君野扶著唐黎月的胳膊,輕聲開口:“走吧?”
“哦……”唐黎月乖乖地跟宋君野往電梯方向走。
唐黎月隻是頭暈了眼睛花了,腳步還算穩。
到了頂層,宋君野扶著唐黎月走到鬱墨淵套房前。
敲敲門,無人應答。
鬱墨淵應該是還沒回來。
但唐黎月也沒帶房卡。
套房的門鎖是指紋密碼NIC三合一的,沒帶房卡,還可以用指紋和密碼。
宋君野開口:“小月,你用指紋試試?”
唐黎月十分乖巧地點頭,然後逐個逐個把十根手指都摁了一遍。
摁完,呆呆地看向宋君野,舉起雙手眨巴眨巴,傻笑道:“沒用耶!”
宋君野被逗笑了,“沒用你笑什麽!”
這時,對門打開了。
宋青崖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到了宋君野和唐黎月。
宋君野趕緊打招呼,“哥。”
宋青崖視線落在唐黎月身上,擰眉,“她喝醉了?”
宋君野不好意思地撓頭,“我不知道小月酒量那麽差,她才喝了一杯野莓,第二杯都還沒來及碰,就這樣了。”
唐黎月腳步有些發軟了,她抱著宋青崖半邊胳膊穩住身體,衝宋青崖露出一個甜笑,然後還開心揮揮手。
“嗨,宋大哥,你好呀。”
空氣安靜了幾秒。
然後宋青崖才輕聲回應:“你好。”
宋君野開口:“大哥,你給淵哥打個電話唄,小月進不去門了。”
“他這會應該還沒空,據說在審訊個人。”
宋青崖看了眼醉醺醺的唐黎月,又看了眼門鎖,猶豫下,在上麵輸入四個零。
“嘀”的一聲,房門打開了。
宋君野張大嘴,好久才說出一句話:“哥,你跟淵哥有貓膩!”
宋青崖從宋君野手裏把唐黎月接過來,扶著她往裏走,邊走邊道:“他車牌號手機密碼都是零,你但凡長幾個心眼也不至於猜不到。”
說完,低頭看向唐黎月,聲音變柔,“唐小姐,你住哪個房間?”
唐黎月抬頭看了眼。
兩個房門是一模一樣的,唐黎月呆呆地抬起手隨便指了一個。
宋青崖扶著唐黎月進房間,掀開被子讓她躺好。
“唐小姐,我們不方便留在這裏照顧你,如果你感覺到不舒服,就打客房服務電話讓他們送解酒藥上來。”
唐黎月沒有回答宋青崖,而是抱著被子蹭蹭就閉眼睡覺了。
喝醉的人,向來沾床就沒意識。
唐黎月這副模樣乖得離譜,讓宋青崖這樣得體有分寸的人都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
但宋青崖比宋君野理智。
在沒查清楚唐黎月身世之前,他不能僅憑唐黎月的長相和心裏那一點點直覺,就判斷唐黎月是他們苦苦找尋的妹妹。
如果唐黎月真的不是他們的妹妹,那他未經同意就摸摸頭的行為,是純純耍流氓。
所以宋青崖忍住了,幫唐黎月掖了掖被子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