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陽帝隻是打量一會兒就移開目光,似乎並不是貪圖美色之人。

“嫁人是好事,哪裏有這麽嚴重?”明陽帝笑嗬嗬說。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話,實則在試探秦蘇。

“你若是不嫁人,忠義侯不就絕後了嗎?”明陽帝又說。

秦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父親從旁支那裏過繼了個孩子過來。不過這孩子頗為愚鈍。”

秦蘇不是不想瞞著,是實在瞞不住。這又不是什麽秘密,明陽帝能查到。

她不嫁人,的確會絕後,最大程度的減輕明陽帝對忠義侯府的忌憚,隻是她有不得不過繼秦植的理由。

如果沒有小植,囡囡都活不到那麽大。

想到這裏,秦蘇心裏就揪的難受。

明陽帝聲音變得意味不明,“過繼個孩子也好,也好。”

秦蘇捏緊衣角,嘴裏說:“那孩子還在私塾,一心想入仕報答陛下恩情。”

“恩情?”明陽帝聽到這話明顯被勾起好奇心。

“對。陛下招安白虎寨,讓小植也能有機會讀書,不用被人人喊打。”她唇邊勾勒淺淺的笑容,似乎真的為此感到高興,“小植說這是天大的恩情,他想用一生來報答陛下。”

明陽帝哈哈大笑,心情好了不少。

“好好好,是個好孩子。希望他以後真能為朕分憂。”

秦蘇又道:“其實白虎寨還有不少孩子都感激陛下,隻是他們沒讀書,不會寫字,不然定要給陛下寫信,告訴陛下他們心中最真摯的感激之情。”

當皇帝的最喜歡就是被百姓愛戴,秦蘇的話完全就戳中他的內心深處。

這也讓明陽帝對忠義侯府的戒心稍稍散了那麽一絲絲。

若是臣子一心向著皇帝,成為一把能為皇帝所用的刀,也不是不能保留。

“臣女有一事……”秦蘇起身想說出自己目的。

“陛下,娘娘,宸王殿下求見。”喜公公的話打斷了秦蘇。

秦蘇適當閉嘴,心裏苦笑不已。

他怎麽每次都來的這麽碰巧?

“快請。”

皇後很高興明陽帝轉移注意力,她笑著說:“宸王殿下今日怎麽也來臣妾宮中了?他平日裏可不會來的。”

這話似乎在點明陽帝。

明陽帝並沒注意到,他說:“許是來找朕的。”

皇後也不在意,隻要明陽帝不老是盯著秦蘇就行。

宸王大步走進來,餘光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秦蘇,而後彎腰行禮,“臣弟給陛下,皇後娘娘請安。”

“子瑜是來找朕的?”明陽帝看見宸王明顯很高興,已經顧不得旁邊的秦蘇。

秦蘇隻能把想法暫時按捺下來。

“嗯,來和皇兄談談賑災糧的事情。”

明陽帝一聽是正事兒,點點頭,立即起身說:“去暖閣說。”末了,他看向秦蘇,又道:“秦家女也一起吧。”

宸王繃直嘴角,說:“朝堂之事,不便讓女子知曉。”

明陽帝搖搖頭,“忠義侯押送賑災糧,秦家女可以知曉。”

見此,宸王也不好繼續說什麽。

明陽帝走在前頭,宸王和秦蘇走在後麵。

他對秦蘇做口型:不必擔心。

秦蘇衝他微微頷首。

二人並無太多交流,但對彼此十分信任。

暖閣。

“說吧。”明陽帝坐下,讓宦官準備茶水。

宸王開口:“臣弟得到消息,有人打賑災糧的主意。陛下,我們得早做打算。”

秦蘇立即看向宸王,心裏有什麽說不出來。

她來找明陽帝就是為了此事,但他卻先自己一步說出來。

他說遠比自己說出來更有信服力。

秦蘇乖乖坐著,不管心中如何想,麵上不動如山。

“是誰?可有準確消息?”明陽帝追問,又迅速看了一眼秦蘇。

秦蘇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樣。

宸王搖頭,“沒有準確消息,但臣弟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覬覦賑災糧的人,有可能和殺害王家的是一批人。”

“何以見得?即便王家滅門不是仇殺,也和賑災糧沾不上關係。”

宸王還是搖頭,“臣弟發現了細微線索。王家死者身上的傷口像三刀戟造成。而三刀戟是越海國殺手常用的兵器。此兵器不過幾寸,便於攜帶,刺殺。”

秦蘇也熟悉兵器,知道三刀戟長什麽模樣。她似乎在哪來見到過有人使用過三刀戟,但具體是誰實在想不起來。

“若是如此,那得好好調查。”明陽帝滿臉嚴肅,已經沒有剛才的輕鬆。

“你要多少人直接同朕說,朕直接撥給你。”

這已經不僅僅是王家滅門那麽簡單。

“臣弟以為,此次賑災糧我們可以這樣……”

他細細和明陽帝道來,明陽帝覺得他的想法可以,點點頭,說:“朕會與忠義侯商量此事。你那邊調查也得盡快,盡快把越海國的暗樁拔了。”

賑災糧太重要了,一旦賑災糧丟失,失去的不是糧食這麽簡單,最重要的還是民心。

暗中之人心思何其歹毒?

明陽帝這才想起暖閣還有個秦蘇,這會兒可沒心思和她說什麽,擺擺手,“時間不早了,秦家女還是早些回去,朕派人送你。”

宸王說:“不如臣弟去傳旨,順便送秦姑娘出宮。”

“去吧。”

明陽帝臉色依舊不好。

江州的事情雖然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不多,暗中人已經盯上賑災糧,這說明什麽?說明暗樁就在京都?

這讓作為皇帝的他如何能安心?

要是那些暗樁摸進皇宮……明陽帝不敢想。

出了宮,秦蘇問宸王,“殿下說的王家滅門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在前世她並沒有聽過這事兒。

“一個月前,陽縣出名的巨賈慘遭滅門,當地官員結案為仇殺。但陛下和本王都認為此事還有疑點,便在暗中調查。你成親當日本王回來晚就是為了此事。”

秦蘇湊過去,小聲問:“不是暗中調查嗎?殿下這麽告訴我真的沒關係嗎?”

宸王低頭看著身邊毛茸茸的腦袋,隨即不自然的移開目光,“無妨,你不是外人。”

“嗯?”秦蘇沒聽清。

“本王是說,你不會說出去。”

“那倒是,隻是殿下剛剛還說朝堂之事不便讓女子知曉呢。”她哼了一聲,有著和朋友相處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