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蕭皺了皺眉,不由得看了一眼邊上正倚著窗戶打瞌睡的夏暖心,沉吟片刻,回道:“問問邱總有沒有難處,有的話,及時告訴我。”
車子在鄉間小道上顛簸了半個小時,終於順利的上了高架,霍北蕭被顛得七葷八素之後,終於可以好好的閉上眼睛,補個眠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迷糊多久,突然被一陣陣震天的巨響給驚醒過來。
剛一睜開眼,他就被車窗外的情形驚呆了。
誰能告訴他,不過是短短的半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見車窗外,原本隻是陰沉沉的天空此刻已經變得非常陰暗,已經接近於黃昏時候的可見度;這天蔽日的暴雨從天而降,讓前方的視野變得模糊不清;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人群的尖聲驚叫,還有轟隆隆的巨響。
霍北蕭打開車子微微探出頭去,想看個究竟,沒想到頭剛一伸出去,一顆拳頭大的石子突然間從天而降,直直的擦著霍北蕭的耳廓砸到了地上。
車內的售票員和駕駛員的喊聲此起彼伏。
“關上窗戶!都把窗戶關上,不要把頭伸出去,有山體滑坡!”
“哎,你,把窗戶關上!雨都打進來了。”
車上的行人們紛紛從睡夢中驚醒,一個個都和霍北蕭一樣被眼前的場景嚇了個夠嗆,一時間,驚呼聲充斥了整個車廂。
霍北蕭頓時覺察到了不對勁,這麽大的雨,還伴隨著山體滑坡,情勢似乎非常危急。
他推了推到現在還睡著的夏暖心,低聲道:“醒醒,暖心?”
他喊了數次,可是夏暖心總也不見醒轉。
霍北蕭低頭仔細看去,發現夏暖心整個臉頰潮紅,呼吸有些急促。
他心下一驚,忙探手去觸碰她的額頭。剛一碰到,立刻就覺得燙手。
夏暖心發燒了!
霍北蕭忙站起身,晃了晃夏暖心,硬生生的把她從迷糊中喚醒了。
“你別睡,你發燒了。”霍北蕭一邊說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夏暖心披上,明明車裏已經打了暖氣,夏暖心的身體卻仍舊止不住的發抖。
她一開口,就感覺喉嚨嘶啞的可怕。
“外麵……怎麽了?”霍北蕭低頭去拿水壺,給夏暖心喂了一口水,這才解釋道:“下暴雨了,前方還有山體滑坡,我們可能要被耽擱了。”
這時,大巴司機開啟了收音機廣播,天氣台正好在播放這次滑坡事件。
“由於這突如其來的暴雨,永豐高架階段有一段兩百米地段正在發生山體滑坡,請正在經過或者即將經過的車輛改道或者停止前行……此次暴雨預計將要持續二到三天,請有關部門相互通知……”
“兩到三天?”
“怎麽回事啊師傅?我還趕著送錢去市裏給我兒子看病呢!”
“我假期結束了,馬上就要回去銷假,不然後麵要被扣工資了……”
一時間,車廂裏你一言我一語,吵鬧的不可開交。
司機不耐煩的按了按喇叭,大聲吼道:“你們都給我閉嘴,這暴雨和山
體滑坡難道都是我讓下的嗎,別逗,我和你們一樣被困在高速上呢!”
這話說完,那些在抱怨的人漸漸偃旗息鼓,不過各自分開討論的聲音卻仍然不絕於耳。
夏暖心頭腦有些發昏,看東西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滾燙的雙手握在了霍北蕭溫熱的手背上,艱難的說:“我們要在這裏,待兩三天嗎?吃的怎麽辦呢……”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吃的?”霍北蕭哭笑不得,又親昵的摸了摸夏暖心的額頭,發現比剛才更燙了,他的神色頓時嚴峻起來。
這場暴露,下得可真不是時候。
夏暖心看出了霍北蕭的擔心,使勁全力晃了晃他的手,笑道:“我沒事兒,應該是昨天在外麵呆太晚,有些感冒了。睡一會就好了。”
霍北蕭看著夏暖心都有些開裂的嘴唇,屁股動了動,在位置上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車頭,低聲和司機說了據說麽。
司機嘟嘟囔囔的指了指他邊上的儲物抽屜,霍北蕭自己打開,從裏麵掏出了一盒感冒靈。霍北蕭仔細看了看,連日期都被磨沒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了。
“師傅,這個過保質期了嗎?連生產日期都磨沒了。”霍北蕭問。
駕駛員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一隻手還在鼓搗著信號時有時無的收音機:“就隻有這個了,我感冒咳嗽都靠它,如果你朋友吃不了,那就隻能讓他病著了。”
霍北蕭遙遙看向夏暖心的方向,咬了咬牙,還是把藥抽出兩包帶了回去。
上車的時候,老板娘給他們的大保溫杯裏灌滿了開水,霍北蕭把感冒靈拆開倒在杯蓋裏,又把開水衝進去泡開,等微微涼了,才小心的喂夏暖心喝下。
“喝下去休息一會,等下就會好受些了。”霍北蕭輕聲道,不管過期沒過期,總歸沒啥副作用就是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沒用處罷了,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強。
夏暖心喝了感冒靈,頭腦輕便了許多,她仰頭靠在霍北蕭的肩頭,和他一起看著窗外的雨幕。
“如果這雨真的下三天,我們要被困在這裏三天的話,我們就隻有這一瓶水,還有六個茶葉蛋了。”夏暖心聲音嘶啞的說道。
霍北蕭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說:“是啊,到時候我們每天沒人都隻能吃一個雞蛋,喝三口水。我肯定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你這個大吃貨能不能熬過去。”
夏暖心哈哈一笑,躲開弄得她鼻尖癢癢的手,說:“我是女人,我食量小,消耗小。我肯定能熬過去,你這大個子可就不一定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天,後來不知道是感冒的緣故還是感冒藥的緣故,夏暖心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在她沉睡的時候,他們的大巴車好幾次被從天而降的石塊擊中,發出劈哩叭啦的亂響。有時候石頭大了,像難道那麽大,會直接把車頂砸出一個凹陷來。
沒到那時候,駕駛員都會特別心疼的“嘶”一聲。
霍北蕭摸了摸夏暖心的額頭,心裏有些慶幸,好在她是睡著的,不然依著她的膽子,還不一定會不會
被這山體滑坡嚇死呢。
大巴車在山間等了大約四個小時,收音機終於再次收到了信號,播音員通知,暴雨即將停止,山體滑坡行事減緩,各位在外旅客可以酌情行駛。
一時間,車廂內睜著銅鈴般大眼睛的乘客們頓時歡呼起來,那歡呼聲簡直比劉翔當年跨欄奪冠來得還要激烈。
甚至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喜極而泣。
駕駛員聽了廣播之後,心疼了一會他的車頂,然後並沒有馬上開車,而是再等了大約半小時左右,等雨勢真的漸漸減緩,他才一邊觀察四周,一邊帶著這群驚慌的乘客迅速而快接的離開了高架。
離開高架之後,車子便正式進入了S市去,沒過多久,就在S市的大巴停車場停了下來。
下車的時候,夏暖心迷迷糊糊的被霍北蕭喚醒,被他半拖半飽的弄下來車。
車站門口,早有霍氏分公司的同事舉著牌子在等霍北蕭了。
霍北蕭二話不說,一把抄起夏暖心的膝彎,就朝那個小夥子說:“最近的醫院在哪?先送我們過去。”
那小夥子搔了搔頭,一看夏暖心的模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點也沒有猶豫,發動車子就開到了最近的S市人民醫院。
夏暖心是直接被霍北蕭抱進去的,霍北蕭心急,沒有耐心等那慢死人的掛號,直接就去了急診。
結果急診那邊的醫生一查,臉色大變:“還好你掛了急診,再晚一步,估計要轉肺炎了。”
霍北蕭滿頭的熱汗都來不及刮下來,都被剛出的一層冷汗給降溫了。
旁邊的小夥從外麵給霍北蕭買了點吃得,熱心道:“S市氣溫多變,外人剛來的時候,總有些不習慣,感冒發燒,水土不服是常有的事,別太擔心了。”
霍北蕭接過人家遞給他的便當盒,掃了小夥子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什麽部門的?”
小夥子好似沒聽懂,愣了愣,好半天才明白霍北蕭的話是什麽意思,笑道:“我啊,我叫王川,是霍氏集團分公司的項目經理……額,簡而言之呢,就是勘測現場的。我們這裏的公司不像總公司那麽多部門,人少,大家基本都呆在一起,有事兒也一起做。”
霍北蕭納悶的皺了皺眉,當初開設分公司的時候,他還沒接手公司,這邊的領導人是霍正德一手安排的,照理說不該這麽虎頭蛇尾才是。
但是……
霍北蕭蹙眉看了看麵前的小夥,他的身上滿滿的都是隨性,連半點阮城的項目經理的形象都沒有。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公司?
霍北蕭不由得好奇起來。
正想著呢,急診室裏燈光一滅,夏暖心被人從診室裏推了出來。
主治一聲一邊摘口罩一邊朝霍北蕭走來。
“沒什麽大礙,就是吹了冷風,有些發燒,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又沒有及時醫治,差點轉肺炎,現在已經沒事了,休息一會就能醒了。”
“好的,謝謝醫生。”霍北蕭連連道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