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利益至上（第二更）
“利益！”
微微一笑，李子誠吐出了這句話來。
看著董事長的神情中的自信，正準備離開辦公室的張文政大吃一驚，對於這個一個剛剛跨出大學門檻的年青人來說，董事長話裏的意思，他還不甚了解。
對於臉上甚至還略顯稚氣未脫模樣的張文政來說，他知道自己隻是一個職員，在這個時候，也許自己應該退出去，可他卻控製不了自己的雙耳，去聽董事長和經理要談論什麽。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無非就是利用那些老朋友們幫自己個小忙罷了！”
望著自信滿滿的李子誠程，如果不是因為事情成了，穆湘玥甚至覺得眼前他太自信，甚至有些太過於狂妄了，可是事實呢？事實證明了他的判斷。
心存些許疑惑的穆湘玥，看著李子誠問到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嗯，為什麽，你認準摩根會幫你，而且那位羅斯福參議員一定會來中國？而且會幫咱們？”
無論怎麽看，在一開始，他提到找那些所謂的“老朋友”時，穆湘玥都沒能看出那些大人物為什麽一定要幫致遠，可最後事情的發展，卻偏偏超出了他的意料。
“歸根到底是利益！”
笑了笑，李子誠又皺了皺眉頭，冷靜地說。
“摩根幫我，是因為我在摩根銀行有一大筆存款，而且還有一筆鋼鐵合同，他的幫助，不過隻是舉手之勞，在這件事裏麵，最難的，不是其它人，而且羅斯福！”
“對，不錯，你說過他是民主黨人，摩根又是民主黨的讚助人，摩根出麵請他，他肯定沒辦法拒絕！可問題是，他為什麽站在咱們這邊，甘願讓咱們拿他當槍使！”
“因為……”
微微一笑，李子誠的眼中盡是自信的神采，至少直到現在，基於對曆史的了解，自己已經充分的利用一切可能為自己所用，為自己謀求利益的最大化。
“羅斯福是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
“沒錯，羅斯福比你我想象的都更聰明，對於這個聰明人來說，他一眼就看出了漢冶萍的生鐵和鐵礦對日本鋼鐵工業的重要性，所以，他心甘情願的給咱們當槍使，咱們看到屬於咱們的利益，可是羅斯福就沒看到屬於美國的利益嗎？”
“致遠，你的意思是，羅斯福對日本……”
“不是羅斯福對日本，而國家間的利益，這是一個不存在任何個人感情的問題！”
站起身子，叼著香煙，李子誠用盡可能嚴肅的地說道。
“這次，我自己不就被盛宣懷當槍使了，可我卻是心甘情願的，為什麽？為什麽我拿出了銀子，保來保去，保的卻是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漢冶萍，為的就是這個國家的利益，我們是商人，可我們更是中國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必須要圍繞一個前提，服從國家的利益，國家的利益也就是我們的最高選擇，即便是我個人的利益損失，可就國家的利益來說，這次我贏了，而且贏得很漂亮，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要這麽做，因為我們是中國人！”
聽著辦公室內傳來的董事長的聲音，站在門外的張文政整個人完全呆滯了，他聽著那個聲音，那話隻讓他心情湧起一陣陣的激動。
“日本人現在是啞巴吃黃連不說，甚至於，他們的鋼鐵工業，未來兩三年內，都不可能有任何太大的進展，原料限製著他們的產能，表麵上看來，我吃虧了，公司甚至也吃虧了，雖說咱們得到了原本屬於日本的合同，可事實上，你知道的，那份合同不過隻是……可從長久來看，我們卻成功的打擊了未來最大的競爭對手，就這個層麵上來說，個人和國家的利益卻是一致的。”
吐口煙霧，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那全是一副熱火朝天景象的連雲港港工地，李子誠的神情略顯凝重。
“個人與國家的利益，有時候，似乎是在犧牲，但實際上，在絕大多數時候，個人與國家的利益卻是一致的，這次對於我來說是如此，對於羅斯福來說，也是如此，這次，他幫了咱們，同樣也幫助了美國，甚至幫到了他的那位叔叔，……”
手指著窗外，李子誠微微一笑。
“比如，在這裏，我們是在為個人的利益而奮鬥嗎？”
反問之餘，在穆湘玥詫異的時候，李子誠話峰一轉。
“當然，是為了個人的利益，但同樣也是國家的利益，當這條鐵路築成的時候，鐵路可以把連通整個中國腹地，數千萬民眾都將從中受益，但更為重要的是，隨著鐵路沿線工業帶的建成，這個國家，將第一次出現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工業，我們個人從中獲得了利益，而國家，卻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完整的工業基礎！”
此時李子誠的目中略帶著一絲憧憬之意。
“等將來，鐵路築成的時候，沿著隴海鐵路兩則，工廠煙囪林立，城市連成一片，這裏將會形成一個舉世聞名的“隴海工業帶”，直的到了那個時候，說實話，我們就可以自說一句話我們就成功了！”
這是第一次，李子誠向外人表露自己的心態，這就像是一首無人知曉的幻想曲，一直深藏於心中，每一個男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夢想，而在李子誠看來，這不僅是自己的夢想，同樣也是自己的使命和責任。
“致遠t”
沉吟片刻，望著立於窗邊的李子誠，穆湘玥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要知道，這個夢實現起來很困難！”
“至少，我敢去做這個夢，而且也有願意為這個夢想去努力，至於其它，我想，隻要我行動了，總會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共同為了這個夢想去努力去奮鬥！最終，我們將會一起實現這個夢想！”
深吸一口煙，李子誠的神情變得肅穆湘玥而且嚴肅。
“事實上，這個夢想不僅是我的，或是來到這裏的人們的，這個夢想甚至可以說將會成為這個國家所有人的一個夢想，一個“中國夢”，雖然有些虛無縹緲，甚至還遭到一些人的恥笑，但這個“夢想”卻是不可或缺的，要是缺了這個“夢想”，那麽即便是現在共和了，那麽我們也就很可能重複著滿清的悲劇命運，無法從列強的“板上之肉”的命運中脫身，所以，我將在這裏展開我的夢，同時也將會把我的夢交給身邊的每一個人，然後我們共同努力，去實現他！”
隱約聽著從房內傳出的聲音，張文政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初進入六合公司，對於他來說，這隻是一個職業，一種謀生的選擇，而現在，麵對著董事長的這番言語，他卻第一次發現自己禁不住想要置身於這個夢想之中，想要成為這個夢想中的一份子。
“我曾經無數次的問自己，在這裏我想要做什麽，而這正是我想做的，在這裏，我們將會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服務精神，個人無私地服務於團體，但這種服務的前提是這個人必須打心眼裏相信，而團體肯定反過來為個人提供庇護，讓個人獲得真正的尊嚴，最終，在我和所有人的努力之中，我們可以辦成這件事，去實現這個夢想，一個屬於我們的，同樣也是所有中國人的夢想，而到那時，第一個人都會說。”
下一瞬間，爽朗的笑聲從房間內傳了出來，接下來又傳出一句穿透力十足的話語。
“謝謝六合，因為他教會了中國人夢想！”
不！
站在門外的張文政卻在心裏立即反駁倒。
不！不對，六合不僅僅隻是教會了中國人夢想，六合將引領中國人去實現一個百年的夢想！
聽到董事長的辦公室陷入沉默之後，內心盡是激**的張文政默默的離開了，可是在離開的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和過去完全判若兩人，在他的心中在今天誕生了一個夢想，一個屬於年青人的夢想。
在道出那句話的之後，李子誠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在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一句諷刺十足的關於夢想的“對聯”，我們的夢，連我們自己都不敢想！而在這裏，我要和他們一起去打造一個夢想！
“致遠！”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穆湘玥並沒有對李子誠的夢想作出任何評論，而是看著那份引起兩人之前那番談話的電報，在他看來，有時候，一些事情還是埋在心底更為合適，那個夢想太大，太不可思議，對於個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羅斯福為什麽會回絕你的邀請？”
“他……”
穆湘玥的問題讓原本沉浸於那個自己編織的夢想中的李子誠微微一愣，稍加沉思，便發出了一陣怪笑。
“人情債難還啊！”
天津大沽碼頭一艘駛往輪橫濱的遊輪甲板上，一個年青的西洋人，看著漸漸遠離的海岸，在嘴邊嘀咕一句。
“李，你可是欠下我兩頓飯了！”
輕語一聲，羅斯福微微一笑，和中國人的接觸使得他明白，對於中國人來說，他們更看重人情債，今天自己幫了李子誠一個小忙，將來……他也許能夠幫助自己，在其它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