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1914年0月的一天,天空下著霏霏細雨。
從大西洋方麵飄來的團團水霧,一路從泰晤士河河口,吹向倫敦,使得倫敦成為名副其實的霧都,一連幾天這裏的霧常常彌漫不散,連續好幾天,空中都是充滿了白茫茫的小水滴。泰晤士河兩岸的尖頂教堂,高層建築都被掩蓋起來,隻剩下一些空中樓閣。
這霧並不是白色的水霧,是黃色的,霧氣中帶著一股嗆人的味道,這是黃色的霧,由煤炭支撐的大不列顛的工業革命,使得倫敦城內遍布工廠,家庭也燒煤取暖,煙塵與霧混合變成黃黑色,經常在城市上空籠罩多天不散,白天如同黑夜。
盡管這種黃黑色的霧,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甚至呼吸不夠順暢,但對於很多外國人來說,這黃黑色的、終日不散的霧,卻象征著工業、象征著強大、象征著···…等等,如果造訪倫敦的是一個詩人的話,他也許會為倫敦的霧寫一首詩,在詩中讚歎著黃黑色的工業之霧的壯觀,當然更多的是讚歎不列顛的國力強盛。
當然對於更多人來說,這霧,隻是霧,如此而此,十月底的倫敦,因為霧的關係,天氣顯得相當冷,迫使不少行人都豎起呢大衣的高領。
在倫敦海軍部附近的一座飯店典雅的飯桌旁邊,坐著一個中年人。他的黑呢外套裁剪的非常合身,襯衫潔白,皮鞋鋥亮。他身高六英尺,舉止瀟灑,一頭淡黃色的頭發,顯出十足的紳士派頭。侍者端上他要的馬提尼雞尾酒和幹酷燒小牛肉後,他就自斟自飲地喝開了。
兩杯酒下肚,正當他往小牛肉上灑胡椒粉時,在一位侍者引領下·一個東方人走了過來。身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的“東方紳士”模樣的人微鞠一躬後問:
“陰下!”
丘吉爾抬起頭來,他抬起頭來,盡管這位海軍大臣的臉上帶著英國式的傲慢,但是他還是說:
“請坐吧·郝先生。”
顯然,兩人早已認識,來人的身材並不算高大,但和大多數西方人相比,他的身形卻不見得矮,他身上衣著式樣是倫敦最流行的,一看坐工·顯然就是出自的名家之手,盡管他的腳上的鞋子被精心擦亮,但鞋邊還是沾著泥,看來他來的非常急。
坐在丘吉爾的麵前,要了一份羅姆酒和紅腸炒蛋後,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拿起酒杯,端詳了一會兒麵前的這位英國海軍大臣,郝猛這位倫敦為帝國化工的董事長·突然開口說道。
“丘吉爾先生,請允許我邀請您,為我的祖國中隊在黃海取得的決定性的勝利而幹杯。
在郝猛說的話的時候·丘吉爾整個人都吃了一驚,仔細打量對麵前的這個人,他在說什麽?決定性的勝利?中國人贏了?可能嗎?
作為英國的海軍大臣,他當然知道,現在因前德國租借地,中日兩國發生的衝突,盡管衝突有著不斷擴大化的傾向,但是在倫敦,幾乎任何人都相信,即便是中國人在膠澳取得一定的優勢·那也是暫時的,而且根本他所掌握的情報,日本派出了他們最精銳的第一艦隊,以開辟另一戰場。
中國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這根本就是笑話。眼前的這位郝猛先生,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不斷的表示希望英國政府介入其中,雖說帝國化工解決了丙酮製造的難題,幫助英國度過了“炮彈危機”,英國政府雖感謝他的帝國公司和那位華裔化學家的幫助,但是,介入中日衝突,並不是英國現在所能及的,盡管英國希望能夠抑製日本在中國的野
盡管英日兩國有同盟條約存在,但是早在三年前,日英兩國為維護各自在中國、朝鮮、印度等地的殖民權益締結了第三次同盟條約。但兩國續約的目的,與前兩次締約卻有明顯的區別。英國主要是因在歐洲急需對付德國的挑戰,在遠東尤須依靠日本的力量維護它的既得權益,保持遠東地區相對穩定的有利局麵;而日本則想利用這一同盟擴大在華影響,謀求在華利益的優勢地位。
這種不同利害的結合,導致了兩國的不和與矛盾。到大戰爆發前,日英同盟關係已瀕於破裂
的邊緣。日英兩國對華政策上的分歧,在辛亥革命時期表現得尤為突出。武昌起義爆發後,日本力圖保持清廷攝政王載灃的地位,以維持清朝的君主製度,而英國則支持袁世凱控製清政權,迫使載灃退位;在中國的政體問題上,日本力主實行君主立憲製,英國雖然也認為共和製度不適於中國,但麵對革命黨人的強硬態度,為使中國局勢迅速穩定下來,後來逐漸轉向讚同
以袁世凱為總統的共和製,並迫使日本不得不放棄了武力幹涉的企圖;在辛亥革命後列強爭
奪中國路權的角逐中,日本加緊向英國勢力範圍的長江流域進行經濟滲透,更遭到了英國的
強硬抵製。這一切,都使兩國的同盟關係處於日趨緊張的狀態。
這一切,都使兩國的同盟關係處於日趨緊張的狀態。事實上,早自1912年初,日本輿論界便已出現了攻擊英國、批判日英同盟的言論,認為日英同盟已成為一具“僵屍”,要求政府在對華問題上采取獨立政策。到第三屆桂太郎內閣時,日本政府一度確定了拋棄日英同盟轉向日德同盟的外交新方針。
恰在這時,歐戰爆發了,麵對歐洲傳統列強的從亞洲的撤出,日本立即表現出了他對中國的野心,現在,這場戰爭導致英國必須要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歐洲,而不是亞洲,雖然對於日本在華擴張,英國持以警惕,並試圖阻他們,可是在現在無力東顧的前提下,英國隻能說“希望中國自求多福”吧!
現在,郝猛先生是在用“決定性的勝利”,來告訴他·現在是英國插入的時候了嗎?
丘吉爾的疑惑與不信,卻讓郝猛一笑,他知道,他們一定會懷疑·或許他們還未收到來自駐華公使館以及駐日公使的證實,但很快,他們就會明白,中國擊敗了日本,而且是在日本最擅長的領域。
“閣下,我記得您曾在私下說過,英國需要日本這個盟友·英國需要日本的艦隊,至少需要日本的艦隊不倒向德國是嗎?”
郝猛臉上堆起了笑意,在說服英國支持中國的過程中,他從邱吉爾這裏,從勞什=喬治那裏得知了太多的秘密,比如,日本為什麽參戰,當然是為了謀求在中國擴充自己勢力範圍·再就是英國為什麽支持日本,以及日本利用同德國展開秘密談判,以此勒索英國默許他在中國的勢力擴張。
丘吉爾並沒有說什麽·他放下手中的刀叉,點著一根雪茄煙,然後直視著這位中國商人,兩個小時前,他打給自己的秘書希望約見他,自己才決定在這個餐廳同他會麵,此時他開用流利的英語講述道:
“就在幾個小時前,通過商會,我們得到了一個新聞!”
說到這裏,郝猛的聲音突然高聲了起來·並且摘下了他的禮帽。
“我們,我們中隊,在黃海取得的決定性的勝利!”
他再一次強調到“決定性的勝利”。
“嗯哼?”
丘吉爾用他閃閃發光的褐色眼睛看著對方的黑眼睛,從對方的眼神中,他知道這個人相信這一切,相信所謂的“決定性的勝利”·也許是中國人又擊敗了日本人一個聯隊,可有什麽用呢?如果不是英國的幫助,或許日本利用海軍,把戰爭燃燒到南中國,而不像現在這樣局限於山東,這是英國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先生,或許您並不相信,我們在海上擊敗了日本艦隊。”
郝猛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非常燦爛,在大笑的時候,他把自己酒瓶裏的酒倒入丘吉爾先生的空酒杯內。
什麽?
他在說什麽?
“先生,我們不僅擊敗了日本艦隊,而且還擊沉了第一艦隊所有的八艘主力艦,即便是如金剛號、比睿號這般強大的戰艦,也被我們擊沉了,甚至我們還擊沉了幾十艘運兵商船,可以說,現在,我們已經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沒有了海軍,日本在中國大陸的軍隊,根本沒有任何取得勝利的可能,我相信,很快,我們就會發起全麵的反攻,到那時……”
郝猛有些興奮的喝了一杯酒,然後他看著依然帶著不可思議之色的丘吉爾,顯然他還是不相信,沒事,他很快就會接到來自公使館的電報。
“我個人認為,英國應該是時候介入其中了!”
郝猛朝著丘吉爾眨了下眼睛。
“英國曾經需要日本的艦隊,對日本而言,他們的艦隊是他們最大的資本,現在,他們所引以為傲的艦隊,卻被我們,我們中國人擊沉了,丘吉爾先生,我想,日本已經失去他們討價還價的資本。”
“聽我說,郝先生,”
丘吉爾又叫了一份威士忌酒,然後不無疑惑的問道。
“那麽,你可以告訴我,你們是如何取得的勝利嗎?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中國似乎根本沒有一支值得一提的艦隊······”
“閣下,或許,各國可以為了他們的利益去犧牲中國的利益,但是,作為中國人,我們卻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保衛我們的國家,維護中國的利益。”
郝猛並沒有直接回答丘吉爾的問題。
“現在,對於英國而言,這或許是讓東亞和平重歸,同樣也是英國體現自己影響力的最後一刻了,閣下,這或許是和平的最後一次機會!”
接著,郝猛一字一頓地說道。
“現在我們的軍隊已經取得了優勢,是繼續戰爭下去,還是就此停戰,我想,不列顛需要做出選擇,選擇他們的立場。”
這時郝猛的眼睛中散發出一股火焰,仿佛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我可以清楚的告訴您,閣下,如果·我們的利益再一次被出賣的的那麽,我們將不得不和某些大陸國家展開合作,閣下希望哨|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郝猛直接付了飯錢,在丘吉爾的驚訝與不解之中,他離開了飯店,在他離開飯店的時候,他望著那黃色的霧,突然意味深長地說。
“英國佬,早晚有一天他們需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日本人終於為他們的野心付出了代價!”
急匆匆的回到辦公室中的丘吉爾放下手中的電報時,而上盡是興災樂禍的意思。
盡管在戰爭爆發之後,英國在邀請日本參戰,後又希望日本暫緩宣戰,到後來卻又被迫同意了日本參戰,但仍要求日本聲明“不攻擊德占區以外的中國地區,不在南中國海及太平洋采取戰鬥行動”。英國的意圖是想靠犧牲中國的膠州灣來換取日本不再南進的保證。但日本什麽保證也不給,反而利用英國在膠州灣問題上作出的妥協慌忙以“維護日英同盟”的利益為由,向德國發出了最後通牒。
可以說,英國對日本參戰始終是懷有戒心的。最初並無意日本參戰的英國,在日本的執拗要求下,為避免日本倒向同盟國,日本在“日英同盟”的幌子下對德宣戰,而英國對日本參戰的“誠意”始終心懷芥蒂,尤其擔心日本會乘機奪取德屬太平洋諸島嶼。英國的擔心為日本參戰後的行動所證實。
在中國地方政府接收膠州灣後,其不惜掀起與中國的戰爭,亦要擴大自身在華勢力範圍,在奪取了德國在太平洋上的馬紹爾、加羅林和馬利亞納諸島嶼後,並無意分擔對德戰爭的重負。以英國為首的協約國曾多次敦促日本派軍隊到歐洲作戰日本政府卻推辭說:“日本人不習慣歐洲的氣候條件”,“日本距離戰線太遠”,“日本建軍的目的是為了捍衛祖國”等等,拒絕出兵。
但在另一方麵,盡管日本的作出“不攻擊德占區以外的中國地區。”聲明之後,麵對在膠澳戰場陷入僵峙的局麵不惜調動海軍主力,組建一個軍,以用於在江蘇開辟新戰場,從而打破膠澳戰場的被動局麵,進一步擴大在華勢力範圍,利用歐洲各國無法製止其野心之際,在中國確立“優勢地位”。甚至不惜以同德國進行秘密談判作為籌碼,迫使英國在中國問題上作出讓步。
“我不敢中國人用什麽擊沉了日本人的軍艦,但至少現在,我們不需要為了日本,而犧牲自身的利益,我早就受夠了那些該死的日本人的野心!”
在勞什=喬治的麵前,丘吉爾絲毫沒有隱瞞他對日本人的反感,準確的來說這種反感,恰是因為日本無限膨脹的野心引起的。
“過去,我們擔心的是日本倒向同盟國,倒向德國,然後他們的艦隊會把的太平洋、印度洋變成日本湖,所以我們不得不犧牲英國的利益,但是現在,該死的日本艦隊,被中國人擊沉了,不僅避免了我們進一步對日本的野心作出了讓步,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至少在未來六至十年時,我們都不需要考慮日本的海上的威脅!”
身為海軍大臣的丘吉爾自然知道在戰前,盡管有著《日英同盟》但事實上那個同盟條約已經明存實亡,因為兩國在亞洲、在中國問題上的嚴重分歧,日英同盟關係已瀕於破裂的邊緣。
“可以肯定的說,對英國而言,在歐洲的戰爭結束之後,在亞洲、在遠東我們將不得不麵對日本的挑戰,而現在,被拔掉牙齒的日本人,沒有十年的時間,他們的海軍就不可能恢複到戰前水平,而這為英國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遠東地區都能因此保持一個相對穩定的,對英國極為有利的局麵。”
說著,丘吉爾又迅速補充了一句。
“唯一可惜的是,在日本損失艦隊之後,我們不可能再得到日本的海上支援,但是,即便是沒有黃海的戰敗,日本有多少可能向歐洲派出他們的艦隊?所以,與其讓他們利用艦隊訛詐英國,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被中國人擊沉!”
而砷交大臣格雷則在丘吉爾發表完那番見解之後,開口說道。
“現在無論是中國人或是日本人,都試圖結束戰爭,而這正是英國發揮在遠東影響力的時候,同時也是讓兩國意識到,英國影響力並不會因為戰爭而受到任何影響。”
話語稍頓,格雷卻看著首相說道。
“也許,我們還可以收到意外的收獲,就這場衝突來看,我認為,中隊完全有能力勝利防禦任務,也許,我們可以考慮一下!”
“中國人?你是在開玩笑嗎?”
丘吉爾立即驚聲說道,麵上帶著些嘲弄之意。
“那些鴉片鬼,他們會打仗嗎?”
“他們會不會打仗,日本人更有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