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歸途
金軍一路撤退,為了防止宋軍追擊,每行一段路程,便會留下少量的部隊進行阻擊,其實就是讓這些兵士送死,以生命的代價拖住宋軍的追擊,金軍每時每刻被追擊,早已形成了條件反射,就算宋軍並未追擊而來,金軍依然會不斷留下部隊斷後。
而斷後的部隊大多是戴琳的本部兵馬,戴琳昏迷不醒,服從戴琳的金兵並不敢違抗完顏宗翰的命令,一些不服調管,心生抗拒的兵士被殘忍的剝皮殺害,將屍體懸掛於周圍的樹枝之上,用來震懾全軍,威逼之下隻能低頭順從,一隊隊的被宋軍完全殲滅。
數日之後,完顏宗翰幾人也意識到宋軍不再追擊,也開始靜下心來思考對策,若是戴琳順利返回,向皇上稟報當日貽誤戰機之事,別說完顏宗翰的太子之位不保,很有可能引來殺生之禍,但眾目睽睽之下將戴琳斬殺,同樣不妥。
最終幾人決定演一出苦肉計,完顏宗翰秘密派遣兵士從前番之地,尋找宋軍的衣服旗幟。
這日傍晚時分,饑困交迫金軍精疲力竭的靠在一起休息,忽然從遠處殺來一隊宋軍,雖然這些宋軍衣著破爛,蒙著麵巾,但宋軍早已讓金兵膽寒,尤其沒能想到宋軍回突然殺出,頓時四散而逃,這些‘宋軍’衝入戰陣之中,大肆砍殺四散而逃的金兵。
完顏宗翰臨危不亂,阻止兵士不斷撤退,不少效忠戴琳的兵士欲衝入‘宋軍’之中救出戴琳,但被迎麵而來的‘宋軍’多次殺退,馬車不遠之處,不久之間留下眾多兵士的屍體。
玩顏宗翰等人幾個皇子將領,帶領大部兵馬秩序井然的撤退而去,完顏宗翰冷然回頭看了看被‘宋軍’包圍的馬車,冷笑一聲。策馬而去。
圍困馬車的‘宋軍’撕下麵巾,看其麵目皆為金軍兵士,這些兵士剛要掀開門簾,數把鋼刀猛然紮出,將掀門簾的輸給金軍紮了個透心涼,慘叫傳來,周圍的金兵孫素為了上來,戴琳身邊四名女近衛,在剛才發生戰亂之時,藏於馬車之中。保護戴琳安全。
四人挨著馬車,眼神冰冷,手持兵刃護衛在馬車之邊,不過圍困馬車的金兵有數百人之多,四人的戰力對於金兵來說根本不夠看,可惜此刻已無退路,隻能以命換命,想動戴琳,隻有從她們身上踏過。
金兵將剛才假扮宋軍的衣服脫去。旗幟全部丟棄,領頭的校尉道:“都給我抓活的,誰要是傷了這幾個上等貨,我點了他的天燈。都給我抓活的。”
眾兵士自然嬉笑領命,校尉雖然貪婪,但並不吃獨食,看向戴琳的近衛眼中滿是玩味之色。
四人緊咬牙關。麵對數百人的壓力不可謂不大,若不是保護戴琳安危,恐怕早已逃離此地。當真正麵對死亡時,才會懂得真正的恐懼。
金兵剛要上前,忽然從周圍射來眾多箭矢,金兵尚未反應過來便倒下三分之一,其餘金兵驚愕回頭,看著周圍急速而來的眾多騎兵滿是驚恐,沒想到一時不查,尚未察覺周圍有騎兵攻襲而來。
金軍慌亂應敵,但地平線出現越來越來的兵士,從軍甲看來皆為宋軍服飾,金兵見宋軍人多勢眾,欲逃離而去,但此時宋軍騎兵早已衝到眼前,為首一名淩厲小將,年歲不大,手持兩把戰錘,舞動虎虎生風,周圍金兵碰觸之下非死即傷,一些欲硬碰硬的金兵手中兵器剛剛接觸戰錘,皆被巨力震退,甚至被擊飛而出,此人正是被嶽飛派往金國內境磨礪的嶽雲,此時周圍的宋軍大軍聚攏而來,為首正是帶兵出征的嶽飛,嶽飛按照趙諶的命令,完全摧毀金國的後背儲備,但並未使金兵變得完全不堪一擊,抵擋蒙古的想法,趙諶早已和嶽飛溝通過,嶽飛也深以為然,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嶽雲身後,高寵,張憲緊隨其後,兵刃大開大合,金兵難有一合之敵,跟隨著的嶽家軍兵士化作一座尖刀猛然衝入,隻是一個衝鋒,便將金軍數百人衝得七零八落,嶽家軍立刻分而擊之,將殘留金兵擊殺,不到片刻,三百餘金兵便接連成了刀下鬼。
戴琳四個近衛,一時間癱軟在地,不知是對僥幸逃生後的喜悅,還是被宋軍強大的戰鬥力所震驚,若是落入當時那些金兵的手中,後果可想而知,但現在落入宋軍之手,不知是否是剛出狼穴,又入虎口。
就在此時,麵色蒼白的戴琳,從馬車之上緩緩走了下來,周圍近衛急忙上去攙扶,戴琳輕輕推開身邊近衛,依靠在馬車之上,冷眼看著周圍遍地的屍體,遠遠之處皆是連綿不絕的宋軍,戴琳一看便能想到是完顏宗翰等人欲借助宋軍之後殺人滅口,再將所有罪責推卸其身,金皇定然會拿戴琳家人泄憤,想到此處,眼淚不覺從戴琳臉頰滑落,此時的戴琳早已不是叱吒一方的將軍,而是柔弱的女子。
戴琳忽然抬頭,對身邊近衛道:“一會拿著我的人頭去向宋軍請賞,也許宋軍能放過你等。”就在幾個近衛目瞪口呆之時,戴琳忽然揮刀自刎。
箭矢激射而來,戴琳隻覺手腕以痛,刀刃墜地,手腕之處早已青紫一片,地上有一支削去箭頭的箭矢,戴琳尋聲看去,嶽飛騎在馬上單手持弓,目光淡然看著這邊。
戴琳欲再次撿起兵刃,被身邊近衛快速將兵刃撿起藏在身後,跪地請求道:“將軍！”
嶽飛策馬上前,眾多宋軍並未上前,隻是環繞在周圍,依照戰陣而立。
戴琳心中歎息,心愛的男子戰死沙場,家人即將慘死,自己一敗塗地,可謂無所留戀,本欲揮刀自刎,不可落入宋軍之手,沒想到不得如願。
戴琳冷冷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希望將軍能放過我這幾個姐妹。”
嶽飛淡淡道:“想必你就是戴琳,皇上讚賞之人果然不俗,不必擔心,我軍軍紀嚴明,不會做非分之事,你的家人我軍也在進攻金國都城時一並救出,其實在我軍出征前,皇上早有交代,要救出你的家人,並且希望你能夠為宋軍出力,是去是留本將決不阻攔,你的家人就在那邊。”
戴琳妙目睜得老大,心中安分驚喜,當一個人無所牽掛哀大心死之時,忽然發現珍貴的事物並未喪失,那種重生般的喜悅,若非經曆過,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戴琳顧不得許多,快速朝著嶽飛指著的方向跑去,現在的戴琳沒有絲毫懷疑,隻能一味的相信。
當戴琳看到一家人衣著幹淨,麵色圓潤,似乎並未受苦,心中大定,快速向前跑去,眼淚翻滾,全部的委屈在這一時刻無所顧忌的發泄,戴琳家人也是心潮翻湧,家人擁抱在一起哭聲一片,也許平時殺伐果斷,無比堅強,但此時的戴琳隻是屬於家人的半大少女。
嶽飛並未打擾戴琳,下馬走到戴琳的近衛身邊道:“你四人可繼續保護你家將軍,不過這軍甲要換成我宋軍的,你們現在去找軍需官便是,我信任你們。”
四人俯身跪地,向嶽飛拜謝,也許是對於嶽飛的信任,也許是為嶽飛救下戴琳性命。
嶽飛下令道:“傳我命令,大軍就地駐紮,速速向皇上稟報我軍位置。”
“得令！”斥候接過嶽飛剛剛寫好的手書,策馬而去。
戴琳偎依在母親懷裏,不斷低聲細語,原本的苦痛就算減少了幾分,此時的戴琳並不想想很多,隻想這樣靜靜的依靠著家人。
嶽雲上前道:“聽聞皇上對你讚譽有加,不知你到底哪裏厲害?”挑釁意味十分明顯。
戴琳並未理會。
嶽飛上前訓斥道:“本以為你有所長進,怎還是這般輕浮.”
嶽雲頗為無奈,不敢多言,灰頭土臉的離開了此地。
嶽飛抱拳歉意道:“教子無方,讓各位見笑了。”
戴琳站起來回禮道:“嶽將軍言重了,令公子乃是一員虎將,將來定然能獨當一麵。”
嶽飛道:“戴將軍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大軍便要開拔。”
夜晚時分,戴琳帶著四個近衛,來到一處高坡之上,戴琳手持長劍,身配戰甲,四個近衛身站左右,皆神情肅穆,戴琳從近衛手中接過酒壇,手持長劍,開始全力拍打自身的戰甲,猛然喝酒,高聲唱起震人心魄的軍歌,周圍近衛同樣跟隨吟唱,雖然戴琳等人吟唱的軍歌遠遠沒有男子歌唱的渾厚與強勁,但並未減少軍歌帶來的震撼,金曲之中不斷流淌著對戰死兵士的緬懷和祭奠,聲音隨風傳送,眾多嶽家軍兵士靜靜的聽著,就算不懂歌詞之意,但其中意境與抒發的情懷令眾多宋軍感同身受。
戴琳吟唱將歇,將長劍插於地麵之上,單膝跪地,低聲道:“願逝者安息。”
微風吹拂,似乎將戴琳的心意傳遞到天地之間。
第二日一早,戴琳完全恢複了原先的冷靜睿智,騎在馬上,守衛在自己家人馬車之邊,嶽家軍得勝歸來,而趙諶也在倒塌的城池之邊,對揮軍而返的宋軍翹首以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