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江州
藏箭見趙諶欲保厲岩，自然早已將隨身攜帶的解毒劑獻出，厲岩服食之後也明顯有了好轉，藏箭一路領著趙諶來到距離東宮主大殿之時，眾多護衛猛然上前，將趙諶等人圍在中間。
藏箭對這些護衛可沒什麽好臉色，冷冷道：“皇上親臨，速速接駕。”
眾多護衛麵麵相覷，眼神最終定格在一個身著襟衣，肩上扛著大漢的趙諶，有眼尖的護衛看到趙諶腰上懸掛的玉佩，頓時意識到趙諶的身份，齊齊跪地，口稱萬歲。
趙諶不想多找麻煩，上前將厲岩丟給護衛道：“將此女與此人帶下去，讓他們好生休息。”趙諶微笑著對動彈不得的厲岩道：“你們若是想離開，朕絕不會阻攔，就算要走也要等身體完全康複才是，隻是你這樣的好手不能為國家出力實在是可惜，你要記住，不論身在何處都要銘記作為秦鳳軍一員的榮譽。”
厲岩聽聞頓時泣不成聲，離開秦鳳軍，離開禁衛軍，對於厲岩的傷害是巨大的，但佳人不可辜負，唯有艱難決斷。
趙諶對藏箭道：“他們走時，你一路隨行，護送他二人遠離皇城之後，在返回軍營報道便是，放心，今日之事，朕不會放在心上，以後恪盡職守便是。”
“多謝皇上，在下自當盡心竭力守衛皇城。”
趙諶隨著皇後的女子親衛，步入大殿之中，趙諶製止親衛的稟報，朝著遠處專注與花盆之間的出塵女子而去，此女身穿是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讓人見之忘俗。
趙諶上前輕輕握住女子的手臂，女子微微一驚，轉頭看向趙諶，眼神忽然變得，滿含柔情，趙諶微笑道：“秀兒。久居這東宮之中可否習慣。”
秀兒眼中淚光閃動，微微行禮道：“承謝皇上關心，秀兒在此頗為舒愉。”
趙諶心中疼惜，秀兒身居東宮。統領後宮，根本無法出去，周圍又沒有朋友，寂寞、孤單常伴左右，但見到趙諶之後。依然言語都是為趙諶考慮，趙諶將秀兒輕輕擁在懷中，歉意道：“是朕之過，其實秀兒你是東宮之主，想去什麽地方不必在意。切勿委屈了自己。”
秀兒道：“謝皇上，這些日子，臣妾平日無事，為皇上暫編庫存點藏的參考文獻，請皇上垂閱。”
趙諶一愣，跟著秀兒來到書房之中，趙諶接過稿文，細讀之下頗為驚訝，秀兒當年曾接觸過秦鳳城的賬目管理，現在書寫的這些文獻連同事物書籍，在趙諶看來完全可以作為培養這方麵人才的專業書籍。
趙諶微笑著讚許道：“此書甚好，不知有何名目。”
秀兒淺笑道：“此書尚未賜名，還請皇上示下。”
趙諶自然之道這是秀兒故意為之，有時候過多的推脫，反而是對別人一片真心的傷害，趙諶微微點頭，已經胸有成竹，秀兒會意，挽起袖口，為趙諶研磨，趙諶提筆寫下‘紀效新書’四字。
秀兒微笑道：“多謝皇上賜名。”
趙諶放下手中筆杆道：“朕會讓工匠立即抄錄，讓所有人學習此精華之法，”
秀兒忽然變得欲言又止，頗為心焦。
趙諶疑問道：“秀兒何事心憂，不妨直言。”
“皇上，秀兒身居東宮，深知不少宮廷妃子被迫離開宮廷，就算留下的也是吃苦勞作，十分淒慘，妾身以為...”秀兒忽然跪地請求道。
趙諶上前扶起秀兒，柔聲道：“秀兒乃是東宮之主，你的決定便是朕的決定，無需忐忑。”
“還有...眾多大臣建議臣妾勸諫皇上廣招秀女，充沛後宮，早誕子嗣...”
趙諶心中惱怒，暗暗責怪這些大臣沒事找事，更心中憐惜秀兒明明心中不願，但為了大宋社稷，不得不做出讓步。
趙諶故意道：“秀兒是希望朕多招一些秀女咯。”
“不是...是...”秀兒頗為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諶輕輕將秀兒擁入懷中，柔聲道：“此事不必再提，朕有你等幾人陪伴足以。”
秀兒躺在趙諶懷中，小聲問：“皇上今晚可否留宿東宮。”
“這...”
秀兒身體微微一顫，仰頭展顏一笑道：“皇上日理萬機，是臣妾逾越，請皇上恕罪。”
趙諶歉意道：“秀兒誤會了，南方水患，朕寢食難安，而且此次水患涉及人數眾多，地方官吏也在暗中渾水摸魚，朕必須親自前往探查之，百姓疾苦，朕不敢鬆懈，虧欠秀兒的，容朕返回，定然好好補償。”
秀兒拿出似乎是早已準備好的錦囊，遞給趙諶欲言又止。
趙諶微笑接過，就在此時有近衛進入稟報道：“皇上，門外張將軍求見。”
趙諶輕輕劃過秀兒的秀發，歉意一笑，大部走了出去。
秀兒站在原地，眼角淚珠劃過。
趙諶走了出來，張越與其身後兩個兵士同時跪地行禮，趙諶示意幾人起身，趙諶一行四人，迅速離開了東宮。
秋意微涼，本是秋風掃落葉的場景並未出現，別說樹葉，連眾多樹皮早已被啃食殆盡，有些地方出現了食人事件，瘟疫泛濫，死屍遍地，僅存的精壯多次衝擊官府，希望得到糧食，但被官府血腥鎮壓，三日之內，伏屍數百，官府之前血流成河，慘絕人寰的屠殺將百姓的抵抗之心完全擊垮，每日如同行屍走肉，無所作為，無所希望。
而官府之中，江州知州與通判坐在其中享樂，酒水充裕，菜色齊全，眾女侍陪，彩舞連連，可歎府外白骨累累，府中歌舞升平，著實諷刺。
通判麵色有些擔憂，隻是喝了幾杯酒，便停杯坐在一邊，侍女上前被粗暴驅趕，前幾日州裏已經獲得消息，趙諶禦駕親臨江州，這對於他二人來說無異於驚天消息。
通判見知州樂在其中，毫無擔心之色，不悅道：“薊兄，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日次逍遙，若是天子來了，我等私通朝廷救濟錢糧之事該如何隱瞞！”
薊濟傑起身擺手，將所有在場之人驅趕之後，微笑著對通判道：“秦兄何必在意，區區趙諶，篡權多為，朝中早有人看不慣他了，隻要等他來了，我等便做了他，到時候再擁立趙構登基，你我便有協君之臣，將來榮華富貴還會少的了咱二人的？”
“隻是趙諶前來，定然帶領大量精兵，我等不好下手啊！”
“誰說我要和他打了，咱贏得不行就來軟的。”薊濟傑拍了拍手。
一容顏絕美的女子走了出來，向兩人行禮，此女氣質脫俗，秀美絕倫，看得秦鋒呆愣當場。
“英雄難過美人關，縱然趙諶再了得，如此佳人麵前定然沒什麽防備，隻是可惜此女子，要給趙諶陪葬了。”
秦峰一愣，如此說來，此女子便是要作為犧牲品了，來平息民怨，軍威之怒，秦峰不斷大量著女子，心中也是覺得太過可惜。
女子眼中透漏著冷漠，似乎對於即將逝去的生命，沒有絲毫在意，女子行禮道：“隻是希望知州大人切勿食言。”
“自然，隻要你成功，你家人都會被接過來，享受最好的生活待遇，若違此誓，本官不得好死。”
“多謝大人。”女子行禮之後，緩緩離去，為了家人能活下去，女子沒有選擇，就算皇帝又如何，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秦峰道：“如此美人，可惜了，不過薊大人如此袒護其家人，將來恐怕會受到牽連。”
薊濟傑哈哈大笑道：“秦兄真會說笑，本官又不是開善堂的，這些窮賤百姓有什麽資格享受，將來不禁不能留，還要將此女子的家人全部斬首示眾，殺人滅口，怎麽受其牽連。”
“無毒不丈夫，薊兄果然想的長遠，本官受教了。”
而江州通判與知州並不知道，找車你鄒阿姨先行一步進入了江州。
趙諶在江州之地巡視數日，越走越沉默，剛開始趙諶將身上所有的錢財幹糧都給了沿途受受災的百姓，但趙諶的錢財幹糧隻能算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緩解龐大的饑餓群體，當趙諶在路上殺死兩批搶奪少男少女分食的事情之後，趙諶心中愈發苦澀，本以為國富民強的趙諶，現在才明白，百姓依然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而趙諶也同時了解到，朝廷派發的錢糧輜重根本沒有到達，朝廷督令周圍城市向江州百姓開倉放糧，結果各城市沒有絲毫動作，不過給朝廷的奏折倒是寫得漂亮。
趙諶本以為情況嚴重，正如曹俊青所言，此時的江州完全成為了人間地獄，地上野草，樹皮早已被啃食趕緊，連光禿禿的樹幹之上都布滿了牙印，趙諶也從情報係統中了解到江州官吏所圖不小，此時趙諶身邊隻有三人，自然前去官府並不合適，但眼前的慘劇，讓趙諶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趙諶正在憂慮之時，忽然從陰影中竄出一個兵士，將一份信封遞給趙諶，轉眼之間便遁入黑暗之中，趙諶看過信件內容之後，深歎一聲，蒙古統一，蒙古大汗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