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進境的那一日,陳豐見到了一個好像不太一樣的格日勒,是春風得意的模樣。
劉伯謙在前頭代表使團與南詔派來迎接他們的官員見了禮,包括格日勒這個大王子在內,南詔共派來四位官員,也都算是身居要職,看劉伯謙的表情就知道,南詔王這一次也是給足了大唐使團的麵子,給足了大唐的顏麵。
陳豐戴著一張遮住整張臉的麵具,跟在隊伍的後麵,看著前麵發生的一場鬧劇。
“這位是我三弟,不大懂事,讓各位見笑了。”看著正在隊伍前麵叫囂想要給格日勒找麻煩的少年,陳豐當真是想要一腳將他踢開,但還是耐著性子看戲,他也想要看看,他選中的這位大王子,究竟有沒有這個管理一整個國家的能力。
若是連一個良畢都搞不定的話,他真要認真考量一番,這人究竟能不能達到他的合作夥伴的標準了。
他雖然不介意有一個需要他幫扶的合作夥伴,但是他並不喜歡替人擦屁股解決麻煩。身邊有一個高冉就已經足夠了,況且,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有機會有資格成為高冉。
“三弟,莫要胡鬧了,使團一路舟車勞頓,很是辛苦,也該讓各位到驛站休養了。”格日勒耐著性子勸慰,大概是覺得,他好言相勸,就能讓他這混不吝的三弟忽然明事理吧。
看著格日勒對良畢的態度,陳豐忽然就覺得,好像這一次自己真的看走眼了,這人,還不如司戈那個女娃有決斷。
“大哥怕是有所不知,小弟並非是在鬧。”良畢朝著司戈拱了拱手,算是致歉。
“聽聞貴國有一位護國公,在出發之時,便已經身染疾病,此病,該不會過給我南詔的臣民吧。”
“三王子說笑了。”劉伯謙看了一眼他身後帶著麵具的陳豐,出發之前,高冉就已經帶著這個陳豐來尋他了,明說眼前這個並不是真正的陳豐,“護國公的身體已經幾近痊愈,並無大礙,且隻是臉上長了疹子,無關緊要,並不會有什麽過了病氣這一說。”
知曉隊伍之中的陳豐是假的,劉伯謙也是萬分緊張,一路上都不敢讓人和陳豐有過多的接觸,生怕露了餡。
“病這種東西可不是好玩的,這位便是貴國的護國公嗎?”良畢一眼就看到了戴著麵具的陳豐。
他確定陳豐此時還在城中,眼前這個根本不可能是真正的陳豐。
不過這樣看來,陳豐也確實有本事,他在溫柔鄉後邊的畫舫上見過陳豐一次,眼前這人的身形,與陳豐當真是相像,若非是他的人親眼看見了陳豐在城中那院子裏曬太陽,隻怕他都要懷疑眼前這人就是陳豐了。
“這位正是我國護國公,三王子有何指教?”高冉從陳豐的身邊站出來,看著眼前明顯是在找茬的良畢,臉上的表情也並沒有很好看,他看得出來,眼前能夠做主的,並不是這一位,所以他也並沒有很客氣。
“既然靖國公口口聲聲說這位護國公的病已經大好了,不如摘下麵具,讓我等瞧瞧,也好讓我南詔的臣民安心。”
“哦?”高冉看了一眼良畢,“若是我們護國公不同意呢?”
“若是護國公不同意,那本王子就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位護國公身上的病不簡單,怕是會傳染的吧,若是當真傳染給我國的臣民,大唐又該給我南詔一個什麽樣的解釋?再者說,護國公明知您身上的病會傳染,卻還執意進入我南詔境內,究竟是何居心,我良畢作為南詔的三王子,應該有資格懷疑吧。”
“三弟,莫要胡鬧了。”格日勒聽良畢的話越說越是離譜,不由得怒斥了一聲,“你平日裏與兄弟們胡鬧也便罷了,這是大唐遠道而來的貴客,不可怠慢。”
“大哥!”良畢打定了主意要讓陳豐摘了麵具,要揭穿那人並不是陳豐的真相,又怎麽會被格日勒區區兩句話就給嚇跑了呢。
“三弟,驚擾了貴客,你如何與父王交代!”
“若是讓大哥的貴客帶了病過來,害得父王染病,害得我南詔的臣民身染這不治之症,大哥又如何與父王交代,又豈知不是辜負了父王?”言詞之間,寸步不讓。
且良畢說話有理有據,到是讓格日勒就算是想要繼續幫陳豐辯駁,都是不能了。
但他的人也瞧見了陳豐今日還在那院中曬太陽,怎麽可能這會兒就到了這使團的隊伍之中,眼前這人雖然與陳豐體型極為相近,但那麵具之下的臉,應當是另一張。
他既然已經與陳豐聯盟,自然就會想盡辦法與陳豐一個方便,況且這人情,他不是早就已經買給陳豐了嘛,若是這會兒,他忽然辦事不利,怕是陳豐也要對自己失望了吧。
那枚玉佩,陳豐可並沒有打算在手中多留。
若是他這會兒出了岔子,隻怕陳豐轉眼之間就要將那玉佩還與自己了吧。
不!他犧牲了一個弟弟才得到了陳豐的認可,才勉強讓陳豐與他合作,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他想要反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良畢扣了一頂大帽子下來。
“三王子明知護國公的身體不適,卻還執意要求護國公摘下麵具,可是對我大唐有什麽不滿嗎?”高冉也不是好惹的,他雖然知曉身邊這人就是真正的陳豐,但是如今已經不是陳豐一個人的問題,兩國交鋒,誰若是示了弱,那便是給自己的國家丟了顏麵,回去怕是要被扒皮抽筋。
“不敢。”良畢拱手,禮數周全,“隻是某身為南詔的三王子,也需得為我南詔的臣民著想。”
此時周遭也圍觀了不少的百姓,聽見良畢口口聲聲將南詔的臣民放在心上,看向良畢的眼神都變了不少。
“護國公不過是摘下麵具就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事情,又何必不願成人之美,難不成當真讓在下猜對了,護國公這病,真是會傳染的?”他懷疑眼前這人不是真正的陳豐,卻沒有一句指在這裏,因為沒有必要,隻要讓陳豐摘下麵具,他不是陳豐這件事情,定然能夠真相大白。
陳豐當然知曉良畢的意思,但是據他所知,良畢可沒有這樣靈敏的口才,和這樣機智的應對能力,能讓格日勒啞口無言。
“這一路上,使團的人均與護國公有接觸,若此疾當真會傳染,我們這群人,豈不是都要被傳染了?”
“可小王也聽聞,這一路上,靖國公曾告誡過眾人,閑來無事,莫要去打擾護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