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豐提及此事,良畢麵上略有些難堪,笑容也僵在臉上。

說實話,這南詔的幾位王子,笑起來好像都並沒有很好看,至少入不了陳豐的眼。

用陳豐的話說,他們簡直就是拚盡生命的力氣在搞怪。

所以這會兒,見到良畢臉上的笑容僵住,陳豐還覺得蠻開心的,最起碼看著就覺得心裏舒坦多了。不用麵對喪心病狂的微笑,自然會覺得心裏舒坦多了。

陳豐這人呢,喜歡看人最自然的狀態,其他情況,就算是你現在恨不得想要發脾氣,那你就發脾氣就好了,不要隱瞞自己的天性嘛。

然而到了他們這種地位的人,想要不隱藏自己的天性,很有可能就沒有辦法活下去了,所以麵對臉上很是糾結,甚至透露出幾分猙獰的良畢,陳豐還是很自然的決定寬恕他的。

但是很明顯,良畢從陳豐的要求裏,並沒有聽出寬容的意思來。

現在事情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他已經殺了格日勒,甚至下一步還準備將他們的父王一並除去,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留下一個卓瑪來給自己徒添後顧之憂呢?更不可能將卓瑪嫁到大唐去給自己找麻煩。

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多聰明的人,所以不聰明的人未雨綢繆的方式,就是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盡數都滅殺了,這樣以後他們想要做什麽,自然就沒有人能夠阻攔他了,也沒有人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今日,他之所以一直在朝堂上找司戈的麻煩,不也正是希望借著南詔王的手,除掉司戈嗎。但是南詔王不識趣,那就隻能他稍後多費些周折了。

看著良畢麵露難色,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陳豐的話,良畢身後那小廝輕輕推了良畢一下。

就這個動作,讓陳豐的心下已經了然,普通的護衛,哪裏敢做這樣的事情,這人啊,定然是李孝恭派來的人了。

得了提醒的良畢,也終於從自己難堪的臉色中恢複過來,朝著陳豐笑了一下,“此事乃是兩國之間的大事,自然如故。”

“三王子可能誤會了本官的意思。”陳豐卻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各位怕是有所不知。”

陳豐這話落下,連裴勝旺的臉色都僵了一下,不過也並沒有阻攔陳豐的意思,他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麽,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丟臉這種事情,其實大家可能早就已經知曉了吧,隻是沒有人當著他的麵說出來,如今讓陳豐說出來,其實也並沒有什麽不可。

起碼說出來之後,他也不必繼續覺得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沒有什麽見不得人了。

故此,他先是麵上一僵,隨後,卻又長出了一口氣,釋然了。

陳豐朝著他歉意的勉強笑了一下。

“無妨。”裴勝旺隻是淡然的笑了一下,莫說他現在已經能夠坦然麵對了,就算是還不能坦然麵對,但這事情終究還是他做下的,大家先前顧忌他的顏麵不曾說,但他也不能要求人家一直將此事守口如瓶。

陳豐轉頭,在目光在宴廳之中轉了一圈,尤其是那些沒有被控住的臣子的身上,這些人,他暫時要好好記著,畢竟能在這種情況下不被控製,那就說明他們本身就是良畢的人,或者說是良畢能夠信任的人。

既然如此,待會兒司戈過來,這些人也定然不能輕饒了,能用的就對付用,不能用的就趁亂解決掉。

“各位有所不知,吾皇本並無意與南詔聯姻。”陳豐一句話就讓宴廳裏的大臣們腦袋嗡的一聲。

無意聯姻?那又鬧出這麽大的陣仗,是為什麽?

“諸位稍安勿躁,本官此番要說的,正是此事。”這不是家醜,況且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家醜不可外揚的說法了。

將當初在會賓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當然所說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事兒。

其中自然包括吐蕃的霞紮王子是怎麽對卓瑪公主設計下藥,但因緣際會之下,吐蕃王子因為會賓樓起火,不得不離開,恰在此時,裴勝旺路過,見卓瑪公主情況不好,隻能以身幫卓瑪公主渡過難關。

他說的隱晦,但是這等情況,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陳豐所說的究竟是什麽情況。

這些事情,整個南詔,應當也隻有南詔王一人知曉,如今當著眾人的麵說了出來,自然會掀起軒然大波,而這也正是陳豐的目的。

當然,緊緊這般,還不足夠。

“故此,吾皇便決定要與南詔聯姻,恰巧我朝文順郡公亦對卓瑪公主情有獨鍾,願以正妻之禮,迎娶卓瑪公主,順便結兩國之好。”

陳豐這話,好像是將國家的層麵放在了後麵,放在往常,那是大逆不道,但如今誰都看得出來,陳豐這般說的意思,就是在告訴良畢,裴秋殤非這位卓瑪公主不娶,大唐與南詔聯姻,也是因為卓瑪公主的緣故。

良畢看著陳豐,好一會兒都說不上話來,被陳豐逼到這個程度,他確實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

“大丈夫何患無妻?”好半晌,良畢才抬起頭,將矛頭放在了裴勝旺的身上,“文順郡公若是有意,我南詔的女子,任爾挑選!”

這便是表了態了,卓瑪公主是不可能了,但是隻要他願意,不論裴秋殤看上誰了,那都可以給他送過去,“自然,文順郡公若是覺得,我南詔的貴女攀不上府上的嫡妻之位,便是送您尋個樂子也是無妨。”

聽聞此言,陳豐勾唇笑了一下,毫不掩飾,“當真?”

“護國公不曾聽說過,君無戲言四個字嗎?”良畢倒是自信。

陳豐卻朝著他撇了撇嘴,“是嗎?”意味深長,但也不曾明說。

陳豐也不曾多說,朝著那些沒有被挾持的官員走過去,“這位大人,家中可有女兒?”

“這……”方才良畢的話,他可是聽見了,“小女如今才八歲,這……”

“八歲呀,那也不小了。”陳豐點點頭,竟還有點滿意,“注定是要做夜裏供人泄欲的玩物,八歲也應開始學習了。”嘴裏狂妄的說話,心裏卻在不斷的懺悔,天地良心,此刻也是不得已,不敢當真,不敢當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