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謹然上完廁所後站在洗手台前將手在冰冷的水下衝了很久,望著鏡子那蒼白得像鬼一樣的人他不僅陷入了深思明明是個大明星為什麽此時他看上去卻可憐得像是叫花子……直到那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將他的手凍得刺痛,他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應該開熱水——低下頭去撥弄那個水龍頭,卻無論怎麽擰動,那個水龍頭冒出來的都是冷水……
在謹然感慨“德國這鬼地方連水龍頭都欺負人”的時候,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的聲音——下意識地掀起眼皮子掃了一眼,這麽一眼卻讓他當場愣在了原地:很顯眼,從門外走進的是這會兒他最不想看見的人。
男人今晚明明站在那裏喝了一杯又一杯,然而那雙湛藍色的瞳眸卻依舊顯得透徹清明;明明有一個女人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然而那一身西裝卻筆挺整齊得幾乎看不到一絲絲褶皺;明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國內二線小演員,然而當他走進來的那一刻,謹然卻還是緊張得仿佛看見了國家領導人……
他的腦子裏飄過了千萬句跟薑川搭話的話。
嗨,你也來了啊。
哦,好久不見。
咦,你也尿尿啊。
喂,那天我給你發的微信你有看見嗎。
哈,你居然在這裏,之前我都沒有發現。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突然就化成了沉默,他唇角微微抽搐了下,最後還是忍不住低下頭,繼續去弄那個水龍頭,一邊弄一邊自言自語一般地嘟囔著“是不是壞掉了這什麽鬼硬件設施”——一邊弄一邊弄自己那被凍得手指微微泛紅的指尖去左右撥弄那水龍頭,直到他感覺到薑川的腳步聲從遠到近停在他的身後,他突然停止了擺弄也停止了碎碎念,於是原本空無一人,現在隻有他們二人的洗手間裏陷入了一陣可怕的沉默,隻剩下水龍頭裏嘩嘩的流水聲單調的聲音……
“這麽冷的天,怎麽不開熱水?”
謹然聽見在他身後男人的聲音響起,熟悉的低沉嗓音,語氣平靜且淡漠得近乎於無情——就好像他們這接近一個月的冷戰都隻不過是普通朋友沒有聯係一般稀疏平常,而從頭到尾男人壓根都沒有將此放在心上……謹然知道自己似乎是想太多了,他抬起手將那水龍頭關上,垂下眼不去看倒影在鏡子中此時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再開口說話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也顯得很平靜:“哦,這個水龍頭好像壞了出不了熱水。”
他話語剛落,便感覺到站在他身後的人稍稍靠近了些——大概是薑川彎腰來看那個水龍頭,熟悉的氣息掃過頸脖間時,他渾身的汗毛都起立唱起了國歌,感覺到男人的手越過他的身體,以將他環繞在自己的胸膛與洗手台之間的姿勢伸出手臂,碰了碰那個水龍頭的一側,隻聽見“嗶”的一聲輕響,水龍頭下方亮起了紅燈,薑川順手將出水口順手打開,這一次從金色的出水口裏冒出來的果真是熱騰騰的熱水。
“有人把出熱水的開關關掉了。”薑川說,“打開就可以。”
謹然“哦”了聲看了看周圍的水龍頭,果不其然正如薑川所說其他的水龍頭下方都亮著紅色的燈——而他偏偏就挑中了沒有亮的那一個,果然很倒黴……在熱水下麵暖了暖手,謹然關上水龍頭,來到烘幹機麵前將手放上去,在烘幹機的噪音中,他定了定神,想想後還是開口問:“我聽方餘說你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國。”
手上的水珠吹幹,謹然想要回頭,卻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解開皮帶時金屬扣撞擊時發出的清脆響聲——知道這會兒自己回頭可能會看見多尷尬的一幕,他隻好站在原地不動,背對著聲音,他聽見薑川“嗯”了聲,之後半天沒聽見動靜。
謹然等得有點不耐煩,然後又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幹嘛像是個變態似的站在這裏等著人家撒尿……抬起手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聽見身後的薑川說:“你不問我為什麽不回去?”
“……”
確實想問。
但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生怕被嫌棄多管閑事。
背對著男人的黑發年輕人定了定神,片刻之後他轉過身,看著站在小便器旁的男人,用強裝淡定的語氣笑著說:“不會是因為那天在車上跟我吵架,賭氣才不願意回國的吧?”
話語剛落,謹然就知道自己強裝淡定失敗了——他可以用餘光看見身邊的鏡子裏此時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僵硬,而且當薑川轉過頭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隻是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什麽情緒都被男人洞悉得清清楚楚,這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僵硬了一些,他想立刻轉身逃跑,或者幹脆舉起身邊的垃圾桶把薑川敲暈,死一般的沉默之後,他聽見自己幹笑一聲:“開玩笑的,算了,這個問題你可以不用——”
“不是。”
“……”
謹然閉上嘴。
與此同時,他能感覺到心髒像是被冷不丁地從胸腔中被什麽東西一把抓住,死死地捏著強行從胸腔裏拉扯出來,然後侵入沉入冰冷的深淵底部……他聽見自己強顏歡笑地說:“哦,當然不是啊,我就是開開玩笑,不要以為我太自戀……”
“我說,”薑川慢條細理地整理自己的腰帶,而後邁著緩慢的步伐來到水池邊,他在之前謹然用過的那個水龍頭前麵彎下腰洗手,同時抬起頭從鏡子裏看身後渾身僵硬的黑發年輕人,“不是因為那天跟你吵架,才沒有回國。”
“……”
從鏡子裏跟那雙湛藍色的瞳眸對視上,謹然一時間覺得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裏,他試圖揚起唇角露出個輕鬆的微笑再來個“那太好了”之類的回答,但是努力了下後,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讓唇角哪怕做出類似於“微笑”的任何一個弧度……
我知道你幹什麽都跟我沒有關係。
可是你為什麽偏偏還要重複強調一遍?
站在男人身後的黑發年輕人最終還是認慫,他低下頭,讓額前的頭發所投下的陰影遮住眼中的情緒——他聽見在他的不遠處薑川打開水龍頭洗手時發出“嘩嘩”的聲音,嘟囔了聲“我先出去”之後,他正想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薑川說:“等等。”
“?”謹然停下離開的腳步,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薑川,此時卻發現男人雙手撐在水池邊:“又不出熱水了,你過來幫我看下。”
謹然想說你自己弄,要麽幹脆換個水龍頭,但是卻在猶豫之間突然發現男人之前似乎洗了冷水臉,水珠子順著他的下顎一路滴落沾濕了他敞開的襯衫領口,還有一些則在他輕輕震動的喉結上滑落消失在衣領的陰影中,而此時薑川低著頭,雙眼顯得有些沒有焦距地盯著洗手台的某個角落。
看上去好像是喝多了——
想想也是,今晚一晚上手上各式各樣的酒杯以及酒液就沒聽過,身邊圍繞著的人也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這麽紅的白的混著喝,正常人大概早就趴在地上了吧,怎麽可能不醉。
想到這裏,謹然終究還是心軟了些,於是頓了頓,說:“你這樣會感冒。”
“過來看下水龍頭。”薑川不理會謹然所說的話,隻是很執著地堅持強調。
謹然沒辦法,隻好挺住離開的步伐,轉過身去彎腰給將薑川看那個水龍頭——來到他身邊時,男人甚至非常規矩地往旁邊讓了讓給他讓了個位置,謹然隻好屏住呼吸彎腰假裝淡定地去研究之前薑川碰過的開關附近,卻在摸索半天之後,也沒看見之前那個代表著通熱水的燈重新亮起,他擺弄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宣告放棄,隻好抬起頭對身邊盯著自己的薑川說:“這個水龍頭應該真的壞掉了,你看看還是換其他的——”
話還未說完,忽然眼前一黑,下一秒,整個人被拉住踉蹌著往前,鼻尖狠狠地撞到了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之上——他在微微一愣後下意識地想要掙脫,而此時一隻手壓在他腦袋後麵的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會想要逃走,另外一條手臂纏繞上來固定在他的腰間——
謹然掙紮了一下,最終沒有掙脫開。
鼻尖壓在他的胸口呼吸了下,卻聞到淡淡的女士香水氣息,這個味道讓他的胃部瞬間翻江倒海,強忍住頭皮發麻的炸裂感,他抬起手佯裝冷靜地拍了拍薑川的肩膀:“放開,哪怕是你喝醉了也不能就此成為肌膚饑渴症患者——”
下一秒他的笑容因為男人落在他眼角邊的吻而僵硬在唇邊。
柔軟的唇帶著火熱的氣息落下,那熱氣迅速地將謹然的眼眶也跟著燒紅一般,他下了狠手想要推開薑川,而男人卻死死地壓著他直接將他壓在了洗手台上,與此同時那灼熱的吻順著他的眼角下滑,一路來到他的唇邊,當唇瓣即將相互觸碰時,謹然卻相當抵觸地擰開了腦袋——
而下一秒,男人已經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行地將他的腦袋轉了回來,帶著酒精氣息的唇以簡單粗暴的仿佛覆蓋了上來,動作也顯得有些急躁,他用舌尖細細地將黑發年輕人的唇瓣濕潤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撬開那緊緊關閉著的牙關——
與此同時,他的一條腿也卡進了謹然的雙腿之間。
此時,謹然整個人被他壓在結實的胸膛與洗手台之間,他正對的就是洗手間的大門——隨時隨地都有人推門走進來看見他和薑川緊緊相擁交纏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足夠讓謹然心跳加速,整個心髒這會兒跳動得如同擂鼓……
而在他失神之間,薑川的舌尖已經撬開他的牙關闖入,在做肆意的掠奪……
耳邊隻有令人麵紅耳赤的唇舌交替發出的水聲,一番熱吻之後,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當薑川抬起手,用粗糙的拇指腹輕輕摩挲謹然那泛紅的眼角,後者這才如同回過神來一般,用氣息不穩的聲音說——
“薑川,放開我……”
男人用自己的行動作為回答。
謹然幾乎被吻到窒息。
放在薑川肩膀上的雙手微微用力,將那越靠越近仿佛要將他直接生吞活剝似的男人稍稍推離,當兩人的舌尖終於得以分開,謹然趕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趁著自己的腦子還沒有壞掉,強打起精神說:“薑川,你聽我說,你不喜歡男人,但是我喜歡……”
“所以?”男人微微眯起眼,用不確定的聲音反問。
“所以我沒辦法跟你親吻,觸碰,光是這樣就讓我覺得毛骨悚然——雖然我很想碰你,很想擁抱你,也很想呆在你的身邊,但是像是現在這樣……”謹然停頓了下,他深深地低下了頭,用沙啞的聲音說,“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既然想碰,為什麽不碰?”
男人理所當然的反問讓謹然覺得無比刺耳——此時,仿佛是有什麽人活生生地將他撕裂開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尤其是和男人相互觸碰貼在一起的每一寸皮膚仿佛都被灼燒起來,謹然雙眼幹澀,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隨時都會燃燒起來似的,他沙啞著嗓音,近乎於崩潰地問了句:“我們到底要這麽不清不楚地糾纏到什麽時候——”
“並沒有不清不楚。”薑川用冷靜的聲音說,“我問你要不要在一起,是你自己拒絕。”
“在一起?”謹然仿佛是聽見了什麽天方夜譚,他微微瞪大了眼,下意識地提高了聲音,“你這樣一個——正常的人,我們怎麽在一起?!在一起之後呢,看著你按照家裏的安排去相親?在宴會上遠遠地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整整一個月看不見你得不到一句解釋最後也隻不過證實你的消失跟我毫無關係?”
麵對謹然的一連串質問,薑川陷入沉默。
似乎有些驚訝於懷中黑發年輕人突然爆發的怒火。
良久,也也隻是模棱兩可地說了句:“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沒回國跟你毫無關係?”
“我剛才問你不回過是不是因為跟我吵架生氣,你自己說不是——”
“不是生你氣,是回不去。”薑川那張缺乏情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之前也離開過一段時間,就是金花節那時候,你以為我是真的不告而別?我是被抓回去的,有人把我在記者招待會上對某人表白的視頻送到了我老爸眼皮子底下,他氣得高血壓心髒病什麽都來了,我不得不回來一趟……原本那一次他就不準備讓我再離開德國哪怕半步,並且以為我一心想要演戲就是為了跟演員們套近乎,那段時間我一天三餐每天餐桌邊上都能看見坐著一個長相不同的女演員……”
謹然:“……”
謹然大腦空白,沉默地聽著薑川說話,他隻能隱隱約約記起,在金花節之後,薑川確確實實有在提起他老爸的時候無奈地說過“他不知道我要什麽”。
謹然:“後來你怎麽又——”
“後來我答應在二月回國來參加他投資的項目的儀式。”薑川淡淡道,“他才暫時放我回去,大概是以為我真的準備收心好好在家裏做事——直到有位‘有心之人’將那個項目裏的主要參與人員名單送到了他的眼前,他在那一長串的名單裏看見了曾經我在記者招待會上提到的同一個名字。”
“……”
“哦對了,文件夾裏還有一些我和那個人坐在車裏因為某些事情吵架的照片。”
“……”
“我老爸氣炸了,做出了撕了我的護照這種幼稚的事情,我以為他會更高端一點的……”薑川說,“護照都沒了我怎麽走?後來我就一直呆在家裏等著機會,而且堂哥不在,家裏確實也有一些事需要我去處理,每天除了能打遊戲看文件就是各種見不同的女人——遊戲上你問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嗎?”
“…………”
謹然的大腦艱難地運作了下——但是很長一段時間,他發現他都沒能成功地將這裏麵的比海還深比天還寬廣的信息量整理清楚……而在怔愣之間,他聽見薑川用平淡無起伏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結果我好不容易爭取到機會今天來到這裏,卻看見你跟那個把我們之間的事情捅到我老爸眼皮子低下去的那位‘有心之人’交談甚歡——”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碰了碰黑發年輕人那被自己啃咬得有些紅腫的唇瓣,歪了歪腦袋,那雙湛藍色的瞳眸之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答應給你多少投資?一千萬?還是兩千萬?條件是什麽?是不是彌補一下他曾經的遺憾,讓你陪他睡一晚上之類的……”
謹然幾乎懷疑薑川是不是在他身上裝了竊聽器。
他張大了嘴,完全沒辦法湖大男人此時的問題,而這個時候,在他失神之間,後者已經飛快地將他的腰間的腰帶取開——金屬的碰撞之間,謹然隻覺得腰間一鬆,下一秒整個人被抱到了洗手台上,他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聲,與此同時,男人的大手已經探入了他的襯衫,略微冰涼的觸感順著他平坦的小腹一路上遊,最終來到了他的胸前……
這熟悉又陌生的觸感讓謹然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那雙失去焦距的黑色瞳眸亮起了一道光又迅速黯淡——
在男人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坐在洗手台上的人開始劇烈掙紮,他猛地一把將猝不及防的薑川推開,在男人踉蹌著後退兩步時,飛快地跳下洗手台,手腳不利索地將自己的襯衫拉扯好——然而還沒等他將被拽開的扣子扣上哪怕一顆,下一秒整個人便被扛起來重新扔到了洗手台上!
“薑川!”
謹然有些變調的驚呼聲響起,而這一次,薑川似乎是擔心他再次逃跑,結實高大的身軀直接擠進了他的雙腿之間,一隻手死死地壓住他的膝蓋不讓他掙紮,同時,掀起他的襯衫,讓那白皙的皮膚直接暴露在了洗手間昏暗的燈光之下——
在謹然的腰部一側,有一處明顯的燙傷,那傷顯然是已經有一些年代了,除卻深色的色素沉澱和褶皺象征著它曾經所帶來的傷痛之外——
當男人的手指觸碰到那處疤痕時,黑發年輕人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抬起手一把扣住薑川的手腕不讓他再去觸碰那個地方,同時仿佛是為了防止眼底狼狽情緒泄露,他死死地閉上眼——
幾秒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甚至能感覺到男人灼熱的目光落在那處疤痕之上。
而後,他聽見薑川說:“這個地方,是當年安德烈弄上去的?”
謹然隻是沉默,依舊不說話,隻是當薑川揮開他的手,再一次固執地用手指尖去觸碰那個地方的時候,他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麽極痛的傷口似的,整個人的身體僵硬弓起,想要往後退,而這個動作最終因為膝蓋被男人死死地壓住而宣告失敗——
仿佛是作為對他這樣沉默抗拒行為的懲罰,謹然隻覺得胸前一涼,這才感覺到他的襯衫此時已經被高高掀起——哪怕不用睜開眼睛他也能感覺到腰間那處象征著恥辱的疤痕完完全全地被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他睜開眼,顯得有些慌亂地想要扯下自己的衣服遮蓋住,手忙腳亂之間發現這個可行性不高又想要去捂住薑川的眼睛——
此時他除了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唯恐當自己挪開覆蓋在那雙湛藍色的瞳眸上的手之後,就會看見一雙厭惡的雙眼。
整個洗手間裏安靜得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壓了壓覆蓋在男人眼上的手,用幹澀的聲音說:“還是出去吧,萬一一會有人進來——”
“鎖門了。”
“……”
“進來的時候就鎖門了。”
怔愣之間,黑發年輕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被男人從他的臉上拉下,他微微一怔,感覺到手掌心先是碰到了男人那微微冰冷的高挺鼻尖,而後很快的,那冰冷的觸感消失,濕熱的唇舌觸碰到了他的掌心處——就像是貓用舌尖在舔舐,帶著一絲絲的欲.望氣息,灼熱的,瘙癢的……
另外一隻放在男人肩膀上試圖將他推開的手徒然一鬆。
同時,謹然看見將他原本高高籠罩在自己上空的那具高大的身軀忽然低伏下來,溫熱的親吻落在他腰間的那處疤痕處,比之前在手心的那一吻更加濕潤,急切,到了最後甚至開始啃咬,就仿佛是野獸迫不及待地要用自己的標記重新宣告領地的主權……
“嗚——”
從鼻腔中發出一聲類似於哽咽的悶哼,坐在洗手台上的黑發年輕人仿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