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謹然到酒店後休息了一個晚上,順便仔細地看了下第二天的流程。
《神秘種子》首映儀式之前有一個晚宴,主要目的是在第二部開拍之前,讓他們這些主要演員和劇組高層跟投資商們接觸一下,努力忽悠他們第二部時候繼續往裏麵砸錢——謹然看著那一大串的投資商名字有些頭暈,但是首站柏林這就意味著最大的幾個投資商基本都聚集在這個附近,他耐著性子看了前麵幾個大投資商的名字,然後在位列第二的時候看見了個差點讓他把手上的文件夾扔方餘臉上去的名字:mond。
一時間黑發年輕人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原本剛剛洗完澡坐在**,這會兒也站了起來來到落地窗邊,四十層高的酒店往外看,從早上開始下就沒停過的大雪之中,整個柏林夜景俯瞰猶如一片星光的璀璨……而站在落地窗邊的黑發年輕人卻完全無心欣賞,他能清楚地聽見胸腔之中如同擂鼓的撞擊聲,伴隨著身後方餘茫然地問他“怎麽了”,謹然的眉頭也越皺越緊,他轉過身,背靠著落地窗:“方餘,你打電話去問問相關的工作人員,我要知道這前三的投資商分別是什麽來頭——”
方餘也跟著皺起眉:“怎麽了?”
謹然深呼吸一口氣,不做解釋,隻是道:“去問。”
方餘沉默片刻,而後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薑川之前在記者早嗲會上說過的關於謹然少年時期出道之前的事——雖然方餘壓根不知道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過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怎麽回事,此時見謹然這個反應,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你想問哪個直接說。”
“第二個。”謹然在沙發上坐下來,看上去瞬間無比疲倦地抹了把臉,“希望是我緊張過度了。”
方餘拿起他扔在**的文件夾看了一眼,然後合上緩緩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想說蒙德這個姓在德國還是比較爛大街的……”
他說話說一半,隻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黑發年輕人正用前所未有沉默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停頓了片刻,想了想後最終還是打了個電話含蓄地問了下相關工作人員謹然想要知道的問題,對方似乎對於謹然這樣主動地想要了解情況非常高興,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大堆,直到十五分鍾後方餘掛了電話,這才告訴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謹然:“說是做機械工業的大家族。”
謹然長籲出一口氣。
方餘見他放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之前也跟著高高懸空的心也跟著落地:“你認識那個蒙德是什麽人?”
“其實我不知道,”謹然淺淺皺起眉,“但是大概不是做什麽正經事情的,雖然也很有錢……啊,大概是我太緊繃了,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此時謹然的聲音聽上去又未免有些刻意的輕描淡寫——在生活中他從來不是一個好的演員,特別是當涉及到他在意的事情的時候……此時將他臉上那複雜的情緒盡收眼底,方餘卻也不知道說什麽才能稍稍安撫他,隻好站起來告辭,留下黑發年輕人自己一個人收拾心情。
……
第二天,大清早就起來到做準備工作,跟著其他的演員們一起重溫首映儀式流程,吃午餐,做造型,然後換上晚宴上要穿的正裝——整整一天的忙碌讓謹然暫時忘記了昨天晚上困擾得他幾乎大半宿沒入眠的煩躁事情……
一轉眼就到了下午。
天空由晴轉陰,雲層厚厚的,有工作人員歎息恐怕這會兒晚上又要下雪,不知道活動能不能順利進行——謹然還挺意外他們居然直接能說出這樣的擔憂,如果是在比較在意迷信的國內,趕在首映儀式之前說這種話的工作人員那必須麵臨被拖出去胖揍一頓的命運。
收拾得幹淨利落的謹然跟著劇組一塊兒從酒店殺向首映儀式巨型的影城。
冬天的柏林比j市或者g市都要冷得多,特別是早上出了一會兒太陽,街道上的積雪開始融化,哪怕是從下車到會場現場那麽短暫五六分鍾的時間都讓謹然凍的牙齒打顫——當然其中也不排除是心情激動興奮的原因,因為坐在車後座,遠遠地他就看見影城外人山人海等待著的粉絲,這種架勢謹然以前當然也見過,但是這會兒站在街邊的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西方臉孔,他們手上高高舉著謹然來不及去看清楚寫了什麽的德語標牌,興奮地叫著喜愛的演員的名字。
當幾名主演從前麵的車走下去時,人群的呐喊聲比之前更加熱烈了些——放眼望去街道兩邊幾乎都是人人人人人人,各式各樣的人,年輕的,壯年的,甚至還有老人,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緊緊地盯著每一輛從自己麵前開過的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情緒,就像是那是一個個堆在聖誕樹下的禮物盒子,隨時有驚喜會從裏麵跳出來似的。
謹然坐在車上,看著先下車的湯姆約翰喬森大方地跟影迷們揮手致意引起一陣**,他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而在此之前他還頗為輕鬆地跟導演克裏斯用英語進行溝通瞎扯談聊天,這會兒見他突然斷片兒似的安靜下來,克裏斯也敏銳地捕捉到了身邊黑發年輕人的不安,他大笑著拍了拍謹然的肩膀,告訴他不用擔心,因為“上帝的救贖之源泉”這個角色,他在國外的社交網站上已經有了一大票的粉絲,這一次的行程公布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的人嚷嚷著一定會來現場親眼看看“上帝”長什麽模樣。
克裏斯一邊說一邊似乎被自己逗樂了似的哈哈大笑,謹然跟著幹笑心裏早就七上八下,實際上整個人的魂兒都飛得不知道到哪去了。
而這個時候,他們的車已經聽到了目的地,此時兩名主角已經陸續在保安的簇擁下進入影城,現場之前的**稍稍得到控製——雖然實際上依舊是熱鬧的,但是對於謹然來說,那簡直就是可怕的寂靜。
聽見外麵的保安伸手打開車門的聲音,坐在車中的他滿腦子都是“如果沒有歡呼怎麽辦”“記者連快門都懶得按怎麽辦”“如果大家都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誰怎麽辦”“如果現場冷場得形成鮮明對比害得他尷尬恐懼症犯病怎麽辦”“臥槽克萊爾公司為毛不請點水軍來老子自己掏錢也可以啊”之類一係列彈幕各種飄過……
直到他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一腳□□車門。
他聽見外麵的人群似乎真的猛地安靜了一下。
謹然腦子裏“嗡”地一聲心道一聲“完了”,然而此時,還沒等他來得及觸發尷尬恐懼症,隻是抬起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一絲不苟的頭發,卻沒想到在他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距離他非常近的地方,他餘光看見一名年輕的麥色頭發姑娘一臉震驚地用一隻手捂住了臉,然後另外一隻手指著他,幾秒的死寂後,忽然在謹然耳邊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女生的尖叫:“saatgut——!!!!!!!!!!!”
謹然微微一愣,因為之前知道要來這邊做宣傳他多少做了些功課,所以這個單詞的發音他還是認識的,是“種子”的意思。
當那個女生尖叫起來後,謹然一顆深深沉入冰冷海底的心稍稍浮起來了那麽一點點,心裏想著“臥槽還是有被認出來的真好姑娘你是天使”他立刻轉過頭去衝著叫出這個單詞的姑娘方向招了招手——而他沒想到的是,在這麽一個招手的動作之後,現場的氣氛像是突然炸裂了似的,人群變得各種激動,越來越多的人先是露出那個姑娘一樣震驚的表情沉默然後開始尖叫著那麽同一個單詞——
“saatgut!”
人們簡單地重複著那一個單詞已經謹然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當這聲音開始陸續有男聲加入後,更像是要直接撕開陰鬱的天空!
謹然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相比起此時的情況,之前那片刻的沉默似乎更像是大家還沒回過神兒來。
而當他走到人群中央的紅地毯上時,大家的反應並不亞於之前對主角們的熱情程度,記者們手中的相機“劈裏啪啦”地響,各種閃光燈在他臉上亮起,那架勢絕對不亞於他在國內任何一次走紅地毯的經曆——
而這一次,謹然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能得到此待遇,居然完完全全是他媽因為他刷臉刷出來的!
……畢竟那短短的劇透裏完全看不出多少他的“演技實力”。
而克萊爾公司的強大後製,讓就連謹然本人都覺得他潑水而出的那一幕美得驚心動魄了點——但是他是完全沒想到國外的影迷們會如此買賬。
在眾人的歡呼簇擁之下,謹然麵帶微笑昂首挺胸走入影城,到了沒記者沒外人的地方,他第一件事就是收斂起笑容,萬分莫名其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還真突然變成了一張傾國傾城如花似玉迷倒眾生的臉?
這個愚蠢的動作在他一個轉身在影城金碧輝煌的柱子上看見自己的倒影時終於得到結束,他囧著臉放下自己的手,這個時候導演克裏斯也走進了影城,見黑發年輕人一臉放空地站在那裏回不過神來的樣子,他大聲笑著走上來拍著謹然的肩膀“啪啪”響:“是的你沒看錯,這驚天動地的人氣——我們這些老外就是喜歡你這樣的長相,然,你比你想象得有魅力的多,今天晚上忽悠那些投資商們使勁砸錢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克裏斯的嗓門兒有點大,這聲音讓不遠處的男女主角沙拉米勒娃和湯姆約翰喬森聽見了,也雙雙轉過頭來衝著謹然笑,沙拉不知道哪裏學來的還雙手合十跟他做了個“拜托拜托”的動作,周圍的眾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謹然站在那兒,覺得自己一會兒在影城大堂大理石地麵上站著,一會兒人又快飄到天花板上去了。
他忍不住唇角輕輕上揚,在原地兜轉了一圈,最後在大家陸續進入宴會廳的時候,他想到什麽似的掏出手機,給薑川發了個短信:我到地方了,情況不錯,居然好多人認出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謹然發完短信想把手機收好,卻還沒來得及塞回口袋就感覺到手機震動,他連忙抓穩了低頭去看,發現是薑川很快地回複道:盯著你的屁股認出來的?
謹然一臉黑線,也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在開黃腔,迅速地回了個“你妹啊”,想了想幹脆直接撥通了薑川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電話那頭男人懶洋洋地“喂”了一聲,謹然沒給他多說話的機會立刻問:“你什麽時候到?”
……
此時,謹然並不知道在他的頭頂大概十五層高的辦公室中,寬大的扶手椅轉了個圈,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腳下一滑將扶手椅滑到了身後的落地窗邊,低下頭看了看樓下人山人海的影迷們以及各種劇組的車輛,他笑了笑,抬起手整理了下袖口而後懶洋洋地回答:“在路上了,不過路上堵車,估計要遲到一會兒……宴會開始半個小時後持有嘉賓卡的人才能陸續入場,你急什麽——”
男人話語剛落,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昨天那個被稱作是“比爾”的中年人走進來,正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坐在沙發上的人一個眼神製止了,他隻好立刻停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臉上掛著耐心的微笑用中文講電話,講完之後掛掉手機,那微笑立刻就從臉上消失了,那雙湛藍色的瞳眸看不出一絲絲情緒:“做什麽?”
“少爺,劇組的人都到齊了,接下來是宴會期間——”
“半個小時後我再去。”
比爾微微一愣:“可是少爺,半個小時後是持有邀請函的嘉賓入場的時間——”
“所以我得給他們讓位?”
男人平靜地反問,比爾又是一愣,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微微一個躬身後直接轉身退出了房間。
……
謹然在電話裏催促了薑川動作快點之後掛了電話,又是抱著手機跟薑川東扯西扯了一會兒,直到克裏斯導演走過來表示要介紹其他製作人給他認識,他這才隨手從路過的侍者手中取了一杯紅酒,跟著過去做正事——
製作人名字叫曼德羅,美國人,克萊爾公司手上的一張王牌,傳聞經過他手上的影片基本就是沒有撲街過的,而正是因為持才傲物,這位曼德羅先生也是好萊塢電影界出了名脾氣古怪的人——和他關係不錯的人都說他的好,跟他要生不熟的人提起這個名字,則是總會忍不住皺起眉說一句“並不是那麽好相處”。
在此之前謹然從來沒有跟這個製作人有過直接接觸,此時聽突然要介紹給他也有些擔心這人會不會不好相處,但是沒想到到了麵前,他這才發現其實曼德羅就是個普通的、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見到謹然親切又主動地跟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第一句話就是:“這就是我們的神秘種子,克裏斯,你聽見剛才那群姑娘們歇斯底裏的尖叫了嗎,我就知道我當初的堅持是正確的。”
謹然微微一愣,隨後迅速地表現出了應該有的靦腆……然後經過克裏斯和曼德羅的對話,他這才知道原來堅持要找他的人其實是曼德羅,曼德羅是偶然一次在看到謹然早期飾演的《龍狼傳》這部電影,影片中,謹然飾演一個性情溫和淡漠的少年,當時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配角,角色甚至最後是在暴雨中死在了一片貧瘠的爛泥草根之中,而就是那麽一個狼狽至極的場景,卻讓曼德羅一眼看中,覺得影片中的牧民少年非常合適擔任“上帝的救贖之源”這個角色……
謹然聽到這個說法還有點囧,因為演那部電影的時候他才剛剛二十出頭,雖然也憑借著那個角色拿到了小小的獎項,但是至少在他看來,那個時候他的演技並不是非常成熟。
“對於好萊塢來說,你的演技也同樣不夠成熟——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就是一件壞事了。”曼德羅說,“我們需要新鮮的血液而不是那些老油條永遠活躍在屏幕上,觀眾需要新鮮感,而不是永遠的票房保證然後按部就班……你看,正因為你那‘不夠成熟’的演技,讓你從《神秘種子:起源》中被抽離出來,你就像是活在那個世界中另外一個次元的人,和主角們並不一樣……”
“……”
謹然覺得這家夥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但是因為他說得很認真,而且都是好聽的話,所以謹然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他,笑著抿了口手中的紅酒,當香滑的酒液從喉嚨滑過,他微笑著說:“看來曼德羅先生對於我在第一部那十幾秒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接下來的第二部如果還有機會出演的話——”
“當然有。”克裏斯導演笑眯眯地接話,“如果現在換角色,門外那些為你尖叫的人會掀翻克萊爾公司。”
謹然發出爽朗的笑聲,而此時,見話題被延展到了第二部,曼德羅又跟他說了下第二部被定於在今年五月份開機,接下來第二部中謹然會有比第一部更多的戲份,但是沒有台詞,從頭到尾的發聲隻是被安排了一處站在懸崖之上的呐喊——
謹然囧得不行,其實沒台詞的角色對於演員來說要求比有台詞更高——所有的情緒,想要表達的話,都必須要完美的表現出來,否則在觀眾的眼中,你很容易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人們甚至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要學會用眼睛說話。
想到這個,謹然覺得有些累。
但是在拿到劇本之前擔心這些又顯得過於多餘,謹然隻好暫時不去想那些,因為這個時候,曼德羅三言兩語地打發走了克裏斯,然後一臉神秘兮兮地將謹然拉到一旁,當他確定周圍沒有那麽多人後,這才語出驚人道:“然,我鄭重地向你發出新的電影邀請。”
謹然:“……………”
啥?
曼德羅:“我已經厭倦了人們聽見‘製作人曼德羅’的名字就蜂擁而來的熱情,這讓我覺得自己處於瓶頸無法得到新的突破,我甚至不知道這些年我的本事到底是進步了還是退不了——”
謹然:“……”
這閑得蛋疼的美國人。
謹然:“抱歉,抱歉,我還不太明白,所以曼德羅先生的意思是……”
曼德羅:“在今年十月,我將會以匿名的形式導演一部新作品,這作品將會以新人製作人的名字進軍好萊塢,拿下獎項,沒有任何的前提口碑,然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謹然:“……”
看來這人是瘋了。
曼德羅衝謹然擠了擠眼睛:“因為是新人製作人,做起事來就沒那麽束手束腳,我可以大膽嚐試一些我喜歡的東西——比如我早就想拍一部沒有女主角在一旁一驚一乍尖叫的電影,都是男人們的世界,航海,寶藏,關於夢想——你可以飾演男主角。”
謹然覺得自己抓住了重點:“……眾多男主角之一?”
“男一號,”曼德羅一改在人前那副不好相處的模樣,這會兒笑得像個孩子似的,抬起手拍了拍謹然的肩膀興高采烈地說,“噢,劇本上可說好了,那也是個靈活的黑頭發年輕人,放浪不羈,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子,再合適你不過。”
謹然考慮了三秒這家夥是不是在人身攻擊。
但是介於眼前的人簡直就是他進軍國際的衣食父母,此時他也不能再在意那麽多,毫無節操地瘋狂點頭就差說“yesido”,曼德羅看他這麽配合也是高興得不行,兩人站在整個宴會廳的角落裏說說笑笑各種興高采烈,仿佛這個連名字都還沒確定的、一個披著馬甲的老製作人製作的、由完完全全的國際影壇新人主演的電影已經獲得了好萊塢大獎一般。
不過此時他們心中確實充滿了對未來的美好藍圖。
…………畢竟哪怕這部電影撲街了,羅德曼還是那個羅德曼,袁謹然也還是那個袁謹然。
真的是多一個不賺,少一個不虧的買賣。
謹然也萬萬沒想到這麽來宴會廳晃一圈就能得到如此收獲,這會兒正跟這位大名鼎鼎又有點調皮的製作人說話說得開心,就連他身後宴會廳的大門什麽時候又被人打開他也不知道,隻是感覺到從他身後吹來一陣外麵的涼風,他下意識地哆嗦了下。
然後他餘光瞥見宴會廳中大多數人停下了說話,往門邊看出。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掃了一眼,卻隻來得及看見侍者拉開門恭敬地請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那人身材高大,擁有一頭金色的頭發,但是因為這會兒被保鏢簇擁著,謹然甚至看不清楚他長什麽樣。
那人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謹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而此時他已經興致缺缺地將腦袋轉了回來,隻是在心裏飛快地想了下“大概是哪個公子哥兒給女演員帶來的花束”,以至於當那花香從他身後越來越近,他也始終沒有回過頭——
直到站在他麵前的羅德曼突然停下了說話似乎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身後。
謹然奇怪地眨眨眼。
下一秒,他的懷中忽然被塞入了一大捧正盛開得燦爛的紅玫瑰,在他驚愕之間,已經來到他身後的人已經攔住了他的肩,迅速彎下腰在僵直在原地的黑發年輕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然,十二年未見,你還是這樣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