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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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敵為友?看來你們倆還都是性情中人呐?”鍾翰笑著對李銀虎說。

李銀虎聽得出來他這種調侃的語氣分明就是不信,不過也並不惱火,咧著嘴嘿嘿一笑,說:“兄弟,你不信其實也是正常的,說實話,咱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這就是在現代,你是警察,我是個做小買賣的,感覺好像是差別不大似的,這要是擱古代,說個那啥一點兒的話,你是官差,我們這樣的撐死算是個江湖人士,做事兒那都不是沿著一條道道兒走的,你們不理解我也覺得很正常。”

“沒關係,我們現在不明白,你給我們說說,我們不就明白了麽。”鍾翰對李銀虎自比江湖人士的這種說法也隻是付之一笑,沒做任何評價,“不是有那麽句話麽,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是做生意的,為長遠利益考慮我可以理解。”

李銀虎嘿嘿一笑,對鍾翰比了比大拇指:“兄弟你這麽說,看樣子是個明白人,你們今天既然都找上門來了,我也就不支支吾吾的跟你們打馬虎眼了,那樣太不痛快,也沒什麽意思。咱實話實話啊,我和魏鵬程過去確實有過那麽點兒小摩擦,我這個人別看長得不咋地,不太像個好人,其實平時不好跟人家去逞什麽威風,打打殺殺什麽的,沒意義啊你們說對不對?你揮拳頭打人,把人家鼻子打歪了,回頭你手疼不疼?肯定疼啊,對吧!何苦來的呢!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我最近幾年裏頭年歲大一大,才慢慢明白過來的事兒,過去年輕那會兒也衝動過,魏鵬程那時候也不大,一個衝動,一個更衝動。所以就起了點小爭執,當時有點兒傷了和氣了,事後想一想,其實也都不是事兒,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唄,老揪著也沒什麽意思,而且我也不是故意假裝什麽高姿態,魏鵬程還是有點兒能量的,社會朋友不少,和他一直別別扭扭的過不去。對我也沒什麽好處不是麽。不怕事兒是不怕事兒。但是做生意的誰也不願意給自己惹事兒,你們說對吧?”

“對,你說的這些我們都覺得挺有道理,也能理解你的考慮。不過……”鍾翰故意停頓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李銀虎的臉頰一側,“從你這條疤來看,當初你和魏鵬程之間的摩擦,好像也不算太小啊。”

李銀虎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臉頰的那道雖然已經變淺了許多,但仍舊清晰可見的傷疤,略微那麽一發怔,隨即便又笑了:“哎呀你這個小兄弟啊,還真是厲害。太狡猾了!你說你們既然什麽都知道了,那有什麽話就直說唄!何苦跟我繞彎子呢?”

鍾翰搖搖手:“我們也隻是知道了個皮毛,不然不就不用來問你了麽。”

雖然他這麽說,李銀虎卻不可能就這麽信了,他看看鍾翰。又看看顧小凡,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來,抖出一根,似乎是記得上一次鍾翰說過自己是不吸煙的,所以也沒有和他再客套,徑自點燃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從鼻孔裏噴出兩道青灰色的煙霧。

“行吧,那我這回可就真知無不言一把,麵子不麵子的,不考慮了,”李銀虎吐了口煙,隨手在把煙灰往地上撣了撣,“當初我和魏鵬程之間的事兒吧,其實原本那裏頭也沒有我們什麽事兒,我和魏鵬程根本連認識都不認識,但是那會兒不是年輕麽,腦袋不怎麽好使,還容易衝動,我那時候的一個哥們兒,跟人家不知道因為什麽起了點兒衝突,就都各自回去找人搬救兵,非得一決高下不可,然後他就來找我來了,我那會兒其實過格的事兒倒也真沒幹過,但是還算有點兒號召力,身邊有那麽一小群小兄弟,所以我那個哥們兒就找到了我,我這人好麵子,人家求到我麵前了,我也不好說不答應的話,就應了,等到了約好見麵的地方,那邊也招呼了一群人,本來打架就打架唄,一對一的打,和一群人一起混著大打,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區別,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求我的那個哥們兒到了那兒之後,就開始往後麵躲,一副全靠我給他充場麵的樣兒,其實我心裏也憋著氣呢,你說我替你出頭來了,你把我推前頭,你自己貓到後麵去了,這算怎麽回事兒啊!”

說著,李銀虎又一歪頭,吐了一口長長的煙霧,說起那一次的聚眾鬥毆,他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氣歸氣,去都去了,這種時候我那個哥們兒可以慫,我不能跟著一起慫,我是被叫去替人出頭的,要是他慫了,我也跟著一起慫,那以後我還怎麽在我那一群小哥們兒麵前混?沒辦法,把氣憋心裏,該上還得上啊,結果兩邊一開打,實話說啊,我們這邊一夥人,那邊一夥人,真打起來,有時候也鬧不太清楚誰是誰一夥兒的,其實都亂套了,我這兒還沒怎麽著呢,就感覺有一個小子衝著我就過來了,還沒等我看清楚怎麽回事兒,就覺得有一道白花花的影子朝我臉這兒就迎麵劈過來,我就本能的那麽一躲,緊接著就覺得臉上一陣兒發涼,血都出來了我還沒覺得疼呢,我趕緊就把刀從對方手裏頭給弄掉,然後倆人就赤手空拳的打起來了,要不是我當時反應快,那會兒指不定被砍成什麽樣呢。”

顧小凡和鍾翰都安靜的聽著,關於李銀虎受傷的經過,他們從湯力的調查結果那裏已經有所耳聞,不過也都默契的決定不打斷李銀虎的講述,想要聽聽當事人自己的說法,並且作為當事人,除了講述出來的內容之外,還有一樣也是同樣重要的,那就是在講述這件事的過程中,李銀虎流露出來的情緒。

到目前為止,李銀虎的情緒都還很平穩,不見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怨恨,甚至還有些眉飛色舞,就好像自己正在表演一出精彩的評書一樣。

“妹子,你別看這條疤現在看著不咋長,不咋嚴重,”李銀虎用手摸了摸自己額角發際處的傷疤,對顧小凡說,“當時比這可長多了,現在還能看到的這些,都是當時被砍得最深的那一段兒,原本差不多有小一乍那麽長,頭半年我都不大能出門,別的原因另說,就單說臉上那麽長一道疤,出去別人老盯著看,我都怪受不了的,這就是魏鵬程那小子幹的好事兒。等到後來我倆不計前嫌,和平相處了,我還特意問過他一回,我說你又不是那邊打架挑頭的,我又不是和那邊挑頭的人有過結的,幹嘛直接衝著我來,還下手那麽狠啊?你們猜魏鵬程怎麽說?他說罵人先罵娘,擒賊先擒王,一看我就是那夥人裏頭領頭兒的,隻要先把我給打趴下,別人也就散了。”

“當時傷得挺重吧?”顧小凡問。

李銀虎抹了一把臉:“可不是麽,就我這臉上的口子縫了好多針呢,這事兒要是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們的同行呢,要不是周圍有人報了警,警察來了,打群架的人跑的跑,剩下的該送醫院送醫院,該抓起來抓起來,我現在指不定什麽樣兒,打從那以後,我可就學老實了,再也沒和誰打過群架。”

“當初傷得那麽重,當時就沒有點兒恨不得讓魏鵬程把牢底坐穿的想法麽?”鍾翰好像開玩笑似的問李銀虎。

“一開始肯定有啊,那會兒縫完臉上的口子,麻藥過勁兒之後疼得我喲,那會兒要是說直接一槍崩了魏鵬程那小子我都樂意,但是咱說實話,不遮遮掩掩的,後來他爹媽到我們家來了,又是賠禮道歉,又是要下跪磕頭的,說家裏就那麽一個兒子,年紀小,不懂事,讓我們家能原諒,放魏鵬程一馬,當時我哥也在場,他還氣得衝過去就踹了魏鵬程他爸一腳,完了還想繼續踹,被我老爹給攔住了,該說不說,魏鵬程他爸也是個爺們兒,我哥那會兒正是大小子,有勁兒的時候,一腳踹過去肯定特別疼,老頭兒一聲沒吭,踹趴下了二話沒有,自己爬起來,說自己兒子做錯事了,是做老子的教育不到,挨打也正常,後來我爹媽覺得都不容易,就讓他們回去了,答應不會特意針對魏鵬程什麽。”

“經濟補償方麵呢?”

李銀虎嘿嘿一笑:“那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爹媽跟他們商量的,反正醫藥費外加營養費什麽的,我們家也沒吃什麽虧,所以那事兒就是了了,後來再遇到,我倆誰也都不是那時候的毛頭小子了,還有什麽可鬧的,當朋友處唄!”

顧小凡見他的回答倒也還算是比較坦誠,便繼續問:“那魏鵬程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為什麽要替董星海說情?”

“說了,他不說,我憑什麽要給他麵子啊,”李銀虎點點頭,“他說跟我哥鬧矛盾那小子是他老同學,關係還處得挺不錯的那種,所以我要是不放人,他也得想辦法過來幫忙接,我一聽,看樣子關係還是挺瓷實的,那就幹脆做個順水人情,讓那小子走吧,免得魏鵬程真的過來,搞不好會傷了和氣不說,到最後我放人了,人家還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