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離不成
“誰知道她野去哪裏給我戴綠帽子。”周俊民不屑的撇撇嘴,吸了一口煙,一偏頭,噴出一條長長的青灰色煙霧,正好衝著顧小凡站的位置,濃烈的煙味把顧小凡嗆得直咳嗽,周俊民有些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向一旁移開了一步。
“你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她了?最後一次和她有聯係是什麽時候?”鍾翰問。
周俊民把頭一搖:“不記得了,誰知道什麽時候,好久了。”
“不記得了就慢慢回憶,我們不著急。”鍾翰臉上看著是笑眯眯的,一點都不嚴肅,盯著周俊民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周俊民似乎有些不高興,但是又礙於鍾翰他們的身份,不便發作,一個人悶悶的抽了會兒煙才開口說:“她咋了?是犯了什麽事兒了啊讓你們這麽滿世界的去找?說實話,你們愛信不信,我還想找她呢,也沒地兒找去,我除了知道她肯定沒那個文化也沒那個錢跑到國外去,別的什麽也拿不準,中國這麽大,人那麽多,鬼知道她跟著什麽人跑到哪裏去了!”
“你最後一次見到彭善芳是什麽時候?你具體去哪裏找過她?”顧小凡問。
“我都說記不得記不得了麽!你怎麽還揪著這個問題問個沒完?!”周俊民顯得很不耐煩,皺著眉頭瞪著眼,聲調也提高了不少。
“這麽問也沒有什麽過分的地方,你該怎麽回答就怎麽回答,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高軒對案件過程不算熟悉,但是周俊民的態度顯然不需要了解任何案情也看得出來是不對勁的,所以他也開口斥責了周俊民一句,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邊說一邊還把目光朝顧小凡那邊投。見顧小凡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來,隱隱的似乎有些失望,但是當著周俊民的麵也沒有好意思流露出來。
周俊民臉色難看的翻了翻眼睛:“我確實記不起來啊,我今年過年也沒回家。在外麵過的,上一次我離開家出來打工的時候,她就已經跑了,我最少一年多沒見到過彭善芳那個娘們兒,我哪能記得那麽多細節去啊!”
“你瞧,你這不也說得出來大概一年多沒見過彭善芳麽!”鍾翰挑了挑眉,“彭善芳是你老婆,又是那麽一個大活人,我們跟你打聽她的下落,又不是問你去年今天早飯吃過什麽。有那麽難回憶麽?你剛才不說你也想找她,但是找不到麽,你找她幹什麽?通過誰找的?有沒有什麽收獲?你這回把我問的三個問題一起回答,別每次問你幾個問題你都挑一個應付,其他幾個就扔一邊不管了。”
周俊民拿眼睛偷偷的瞥了鍾翰幾眼。似乎衡量之後覺得三個人裏麵他是最不好對付的一個,即便對他的態度不是很滿意,也還是忍著沒有發作,醞釀了一會兒,開口說:“我就是跟她以前一起打工的人問了問,知不知道彭善芳去哪兒了,人家說不知道。我就也不知道能再去哪兒打聽了,她的朋友什麽的我也不太認識,平時她都勾搭過誰我也說不上來。我找她還能幹啥?綠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頂了,我找她當然是想跟她離婚了!結果倒好,想離婚都找不到人,混業離不成。自己老婆野出去就不見人,我還得跟著一直被戴綠帽子,我上輩子可真是她的冤家,這輩子她純粹是來坑我的吧,娶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鍾翰的目光朝客廳一側緊閉著的臥室房門看了一眼:“你那個女朋友和你在一起多久了?也是你們一個建築公司的人?怎麽稱呼?”
“我告訴你們沒關係。她叫江丹紅,不是我們哪兒的,是我之前在a市老家那邊打工的時候認識的,我倆現在同居呢。”周俊民也知道被撞見了,想要遮掩反正也遮掩不住,就索性有什麽說什麽,公開了自己和方才那個年輕姑娘之間的關係,“不過可不是我開的頭,是彭善芳先給我戴綠帽子,所以我才一報還一報的。你們到底是找彭善芳幹啥?要是她在外麵欠錢什麽的,別找我,我沒錢替她還。要是她在外麵幹壞事兒了,她老家還有爹媽呢,簽字畫押什麽的你們也找她爹媽去,我和她早就恩斷義絕,要是你們把她逮著了,關進監獄裏頭,順便我能和她把婚離了,那我倒是得謝謝你們,不用我滿世界去找人了。”
聽周俊民氣哼哼說話的樣子,就好像他完全不知道彭善芳的死似的,但是他口口聲聲說彭善芳給自己戴了不少綠帽子,所以他滿世界的想找彭善芳離婚卻找不到人,這個說法卻又與他之前在外地打工,大半年前來到這裏之後就一直在工地搞運輸的事實不大相符,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假稱曾經尋找過彭善芳。
“你們感情破裂有多久了?”顧小凡見鍾翰暫時沒有說出彭善芳死訊的意思,便也不主動挑明,轉而向周俊民詢問起了他和彭善芳的婚後情況。
“打從結婚之後就沒好過,當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了,怎麽就會覺得她是個好女人呢!自打和她在一起之後我就一天好日子沒過上,剛結婚我爸就沒了,沒多久我媽也沒了,好好的一個家,一下子就沒了兩口人!那女人就是個掃把星,跟她結婚之後,我就連打牌都很少贏過錢!”周俊民咬牙切齒的說,“別人家老婆結婚之後,在家裏伺候老公,做家務,生孩子,她倒好!母雞不下蛋,連窩都收不住,我在外麵忙,她也不知道整體在外麵野些什麽,描眉畫眼兒的,把自己打扮得一副鬼樣子,我跟你們說,不光是我,換成那個男的都得受不了!”
“女人適當的打扮一下,也沒什麽過分的吧?她打扮好看了,你做丈夫的不也覺得臉上有光麽?”顧小凡故意表現得對周俊民很不理解似的。
周俊民果然不愛聽這話,老大不高興的說:“她是在家裏頭描眉畫眼兒的給我看麽?她是描眉畫眼兒的跑出去給別人看!老子在外麵賺錢養家,她拿老子賺的辛苦錢買了衣服化妝品,打扮的妖裏妖氣的,跑去舞廳讓別的男人摟著跳舞,動不動還交個男網友,跑出去跟人家見個麵什麽的,這我能忍那我還是男人麽?”
“你的意思是,歸根結底,你介意的不是她愛打扮,而是她在外麵和其他男人關係過於親密?這是聽說的,還是你親眼所見?”鍾翰問。
“我沒親眼見過,我要是親眼見過,我早就弄死她了,我是聽人說的,什麽跟哪個男的走在一起啊,什麽有別的男人從我們家裏走出來啊,原來我也沒管過她打扮,買新衣服什麽的我都不過問,但是她不能當老子是個傻瓜蛋啊。”周俊民煩躁的揮了揮手,“算了,不說這些,你們到底找她幹什麽啊?”
“我們發現了一具屍體,懷疑就是你老婆彭善芳。”鍾翰鄭重的通知他。
“你們少跟我開玩笑了。”聽了這話,周俊民非但沒有表現出緊張的神色,反而還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她會死?她會死的話,這個地球都得毀滅!千年王八萬年龜,就她那麽個禍害精,且活著呢,根本不可能死,你們唬我的!”
鍾翰他們三個人沉默的看著他,麵無表情,沒有做任何回應,一方麵是不想對於這樣的事實過多解釋,另外一方麵也想看看周俊民下一步的反應是什麽樣的,到底是真的不相信,還是隻是故意假裝。
周俊民譏笑嘲諷了半天,牢騷發完了,發現三個人都非常嚴肅的看著自己,根本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這才漸漸的停下來,不笑了,正色又問:“你們是說彭善芳死了?真的假的?怎麽死的?我怎麽不知道呢?”
“這件事我也有點好奇,你不是說一直想要找她離婚麽?究竟有沒有真的找過?如果找過,怎麽連她失蹤了都不知道呢?”鍾翰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哎喲!”周俊民擰起眉頭,剛要發脾氣,突然手指被燃盡的香煙燙了一下,把他燙的猛然一哆嗦,趕忙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腳碾了碾,順便朝地上啐了一口,說,“合著剛才你們套我話呢吧?套了半天話,就想給我扣個罪名,說我把我老婆給殺了?有你們這樣的麽?你們這不是坑人麽!警察也不能隨隨便便給人扣帽子啊!”
“我可沒有認定過彭善芳是被你殺的,”鍾翰搖搖頭,不理會周俊民的責怪,“我隻是在追究你到底有沒有真的去找過彭善芳這件事,你又何必做那麽多沒有必要的聯想呢?”
周俊民一愣,一下子哽住了似的,一會兒才對鍾翰點點頭,說:“行,我服了你了,我文化程度不高,繞彎子也繞不過你,耍嘴皮子也說不過你,我承認了,我根本就沒去找過彭善芳,這樣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