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正經女人

“怎麽?不方便說麽?”顧小凡沒想到萬英蘭會是這樣的反應。

萬英蘭的目光又朝莊文華那裏瞥了瞥,搖搖頭說:“不是不方便說,是我也說不清楚,誰知道他們兩口子到底是為了什麽,說不定是因為周俊民是個神經病,他有大老婆的癖好呢,無緣無故的不也可以打麽,那需要什麽原因。”

顧小凡當然不相信她這種神情閃爍的說辭:“那當初彭善芳被打得那麽狼狽,你之前還說氣得都想要拉著她去找婦聯討說法來著,那你都不問問為什麽嗎?”

萬英蘭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看那個樣子,又似乎確實知道些什麽,到後來就連她丈夫莊文華都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對她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兒,吞吞吐吐的,有什麽就說什麽,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幹嘛弄出這副樣子來,多難看,彭善芳到底是因為什麽挨打的啊?”

萬英蘭瞪著莊文華,眼神有些責怪和埋怨的意味,但是她卻什麽都沒有對丈夫說,而是清了清嗓子,對顧小凡和鍾翰擠了個有些尷尬的笑容,對他們說:“我是真不知道,我一問彭善芳,她就哭,哭的特別傷心那種,我就不好再問了。”

“你和彭善芳平時交往多麽?我是說除了她被丈夫打,跑來投奔你的這一次之外,其他的時候。”鍾翰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起了別的。

萬英蘭稍微鬆了一口氣似的,點點頭:“具體的來往也不算特別多,我家住這裏,也不太出去到市裏那邊,她家也不住市裏麵,所以我倆見麵的次數也不算特別多,偶爾她要去市裏麵幹什麽,我也需要去買點東西。就事先約好,不然的話就是發發短信,或者打打電話,隨便聊聊天什麽的。”

“聽說你們來不隻是同鄉。過去從小學到初中還都是同學?”顧小凡問。

“可不是,我倆小學的時候是同桌,每天一起走一起來,上廁所都得在一起,還都梳長頭發,紮小辮兒,當時老師都說,我們倆看著好像是雙胞胎似的!”回憶起過去的老交情,萬英蘭似乎很懷念,“後來上了初中。我們倆是一個學校,但是不在一個班,倆班級一個在走廊這邊,一個在走廊那邊,每節課下課。我都過去找她,我們倆站在走廊裏麵聊天,那時候小孩兒也不像現在的孩子成熟的那麽快,小小年紀就什麽都懂,那會兒我們單純多了,不過彭善芳那會兒就討男孩子喜歡,總有男生給她買吃的。給她寫紙條,她收到了就給我看,我們倆一起偷著笑話紙條寫的肉麻啊什麽的,我們家條件比彭善芳家裏條件好一些,有時候給我送點醬肉鹵雞蛋什麽的,那時候就是很好吃的東西了。我倆就一起吃……唉……誰能想到,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和彭善芳的感情這麽好,從小到大。她的事情你肯定比其他人都更了解一些吧?”顧小凡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緩,不那麽迫切。

萬英蘭點點頭,很痛心的說:“是啊,我們是情同姐妹啊,之前我還跟她說過,人一輩子離不開幾個‘老’,要有老窩,有老本兒,有老伴兒,還得有老友,我們倆就得做一對兒老友,以後白發蒼蒼了,都變成了老太太也還那麽要好,以後等她也有孩子了,我們兩家的孩子也要做朋友,誰能想到,她就這麽死了。”

顧小凡聽她這麽說,沒有繼續詢問什麽,因為她知道,鍾翰方才特意從這裏作為切入點,等的就是萬英蘭的這些表白,方才萬英蘭的話已經等同於是給他真正想要問的問題做了充分的鋪墊,現在就可以開口直奔主題了。

果然,鍾翰就像她意料之中的那樣,再開口便問:“既然你們兩個交往的這麽好,感情也這麽深,彼此又那麽了解,什麽都願意拿出來分享,那彭善芳在和周俊民婚後,在外麵還有別的情人這件事,你也一定不會不知道吧?”

萬英蘭方才還在一門心思的表達自己和彭善芳之間的昔日友情,等聽了鍾翰這個問題,這才猛然意識到,兜了一個圈之後,自己還是被鍾翰給繞進去了,這種被算計了的感覺似乎並不好,因為萬英蘭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一半,她的嘴唇抿了起來,眼神有些飄忽不定,遊走在鍾翰、顧小凡與莊文華之間。

“我不知道什麽情人。”最終,她給出了這樣的回答,“善芳沒和我說過,我也沒問過,我們倆關係是好,可是關係再好的姐妹,也總不可能什麽話都跟人家說吧,再說了,什麽情人不情人的,都是道聽途說的吧,搞不好就是周俊民那個不是人的給善芳潑的髒水也說不定,你們可別捕風捉影,把假話當真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怎麽還冒出來什麽情人了呢?”莊文華的眉頭已經緊緊的皺了起來,他目光炯炯的瞪著萬英蘭,用質問的語氣對她說,“你把這事兒好好的說說清楚,那個彭善芳到底是不是正經女人?你可不許撒謊啊!”

“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什麽正經女人不正經女人的,哪能扯到那個話題上頭去啊,”萬英蘭的眼睛不與丈夫莊文華對視,而是垂著眼去看自己的腳尖,嘴上故作平靜的回應說,“你也不是沒看到,周俊民那個人多不是東西啊,把善芳給打得遍體鱗傷的,不管怎麽著,把人打成那樣就是不對的,你就攔著他那麽幾下,他不還跟你發瘋麽,又打人又罵人的,這裏麵最可惡的就算他,彭善芳這些年跟著他過日子,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正常女人,哪有不想和老公好好過日子的,能鬧到那個份上,什麽好女人都被周俊民那種男人逼瘋了呀。”

“你別逃避話題,顧左右而言他,”莊文華的眉頭仍舊緊緊的皺著,沒有鬆開的跡象,“你說說清楚,那個彭善芳到底怎麽回事?她到底有沒有背著丈夫在外麵偷人?她私生活到底是檢點還是不檢點?這種問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有一說一,你遮遮掩掩的幹什麽?還說了那麽一大堆有用沒用的廢話。”

“沒有沒有,我說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相信,那我就跟你們說,沒有,這樣行了吧?”萬英蘭也有些失去了耐心,“這回算我回答你們問題了吧。”

“這是人死了,我也不想對一個已故的人指手畫腳,說一些什麽不太中聽的話,畢竟死者為大,這個道理咱們大家都懂,我也不想顯得自己太失禮了,但是我之前是怎麽跟你說的?”莊文華板著臉,異常嚴肅的對萬英蘭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一類人就不可能湊到一起去,所以我一直在跟你講,交朋友是要交的,但是必須找個正經人打交道,如果你和一個品行不端的人湊在一起,就算你實際上再怎麽好,在旁人眼裏,你也和那個人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是一個女的,你和那些不正經的女人打得火熱,別人會怎麽看你?肯定覺得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別人怎麽看我?說不定背後就會說,你看,老莊平時工作拿得起放得下,結果老婆和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在一起,說不定給他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呢!你讓我在外麵怎麽做人?”

“你在那兒胡說什麽呢!什麽綠帽子呀,我是那樣的人麽!”當著鍾翰和顧小凡這兩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麵前被丈夫訓斥了一頓,萬英蘭也覺得特別的沒麵子,麵紅耳赤的說,“我和你結婚這麽多年,我什麽樣,你還不知道麽?而且我什麽時候和不正經的人在一起了,彭善芳的事情我又不知道,都是道聽途說。”

顧小凡在一旁聽著,並且注意到萬英蘭說起彭善芳那件事的時候,眼神閃爍,刻意的在回避莊文華的目光,分明是在試圖遮掩什麽,至於她想要遮掩的東西,結合他們聊了半天一直都沒有突破的這個話題,自然不難想象。

莊文華對妻子的說辭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我不管以前彭善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反正人死都已經死了,討論下去沒有什麽意義,我現在再明確的告訴你一遍,從現在開始,你身邊如果還有那種在外麵作風不端正,行為不檢點的女人,趁早劃清界限,斷絕往來,我絕對不能允許你和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當什麽朋友,傳出去簡直有辱我們老莊家的門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把我自己的朋友再過一遍篩子,哪個要是外麵名聲不太好,我就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這樣行不行?你別生氣了啊,我往心裏去了,你放心吧。”萬英蘭打著哈哈,好像哄小孩一樣的哄著莊文華,試圖讓他的情緒緩和下來。

莊文華對她的態度也不是很滿意,不過看在顧小凡和鍾翰在場的份上,也沒和她再說什麽,隻是不滿的重重一哼,不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