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兩頭堵
“算了,說那些幹什麽!小冰都沒有了,小淩有出息沒出息的,咱倆身邊也就剩下她這麽一個了,以後咱們老兩口養老還得指望著她呢,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吧,”白父有點聽不下去了,扯了扯白母的袖子,“話說回來了,現在你看他也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的,也不容易了,當初他也不是偷偷把小冰的車給開走了,歸根結底不也是小冰自己沒有主心骨兒麽,她要是不答應給人家開,誰也不能搶了鑰匙把車開走不是麽!所以說這裏麵少說也有小冰占了一小部分責任,一麵倒的怪大女婿也沒道理,還是別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了吧。”
“得了吧!你不說,我也不說,咱們就是因為誰都不說,你看看現在搞成什麽樣子了!明明是小淩他們兩口子得了好處,還搞得好像他們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私下裏早就問過小冰了,我問她到底給了小淩兩口子多少錢,小冰說她一共給了十萬塊,一股腦給存在醫院裏了,她親自存的,中間還總拿水果營養品去看,等出院的時候用了多少,退回來多少,她就沒打聽,說就留著給姐夫補身體。”
白母不高興被老伴兒製止,愈發氣悶的說,“十萬塊錢啊,那是個小數目麽!我問小淩她男人怎麽樣,小淩就光說是傷了骨頭,你說傷個骨頭能需要花多少錢?能剩下少了麽?結果回來之後你看他們倆。一副縮手縮腳的樣子,成天穿得破破爛爛的,什麽舊穿什麽。外人看到還以為他們倆吃了多大的苦頭,吃了多大的虧似的。家裏麵呢,缺什麽少什麽,我一問小淩要,小淩就去找她妹妹,你們給我評評理,小冰兩口子都給他們那麽多錢了。過後我這二女婿也是厚道人,不計較大女婿把小冰車子撞壞了。花了那麽多錢,還把他們給安排到自己那兒上班,小冰回來都給我講了,說他們兩口子工作又清閑。工資又高,別人想找那樣的工作都得擠破頭,結果小淩他們倆不領情不道謝的,還裝得很緊巴一樣,你說她男人也恢複的差不多了,我也不圖她拿錢出來孝敬我和她爸爸,那也用不著好像被她妹妹害了似的倒打一耙吧!我為她幹啥弄出那副樣子過得那麽窮酸,她跟我說得省錢還債!家裏有沒有外債我還能不知道麽,雖然我們家不富裕。但是我們也是很有原則的家庭,但凡撐得住就不會出去借錢去。再說了,現在家裏家外。誰能比我們二女婿還有錢啊?她要真有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還能不第一時間就跑去問小冰和我二女婿開口?我估計就是怕別人說她拿了妹妹那麽多錢,做戲呢。”
“那既然不相信,你沒有問過白玉淩到底欠了多少錢,為什麽會欠別人錢麽?”顧小凡忍不住有點想要皺眉頭,不過依舊是耐著性子問。
白母立刻就搖了搖頭:“我沒問。我這個人厚道,我問得多了。萬一她自己圓不了謊怎麽辦?到時候臉上多難看,我這也是成全她。再說了,她也三十來歲的人了,這麽大人真有什麽事,當然得自己解決,我不能給她打開那個口子,回頭我問完了,她兩口子萬一回頭來啃老,我們怎麽辦?我們養孩子是防老的,可不是老了老了,剩一把骨頭還得被她們啃的!就是可憐了我懂事的小冰了……又聰明又漂亮又有出息,還那麽孝順,怎麽就出事了呢……”
說著說著,白母便又悲從中來,重新上演了一場哭天搶地。
“白玉淩和白玉冰姐妹倆的感情也挺深的吧,我們了解到白玉冰家裏的吃用一直也都是白玉淩在幫忙張羅。”這回鍾翰絲毫沒有打算出言安慰白母的意思。
“那不是她應該的麽,本來當姐姐的,從小得幫父母分擔著點兒,她長大了,爸媽歲數大了,幫爹媽疼一下妹妹都是應該做的,更何況我們二女婿還給她發工資。”白母擦著眼淚回答,說到這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頭對白父說,“也不知道小淩兩口子在二女婿那兒幹的怎麽樣,表現好不好,你說小淩的男人要是把工作給丟了,就他那麽個殘廢,以後咱們家日子可怎麽過啊。”
“白玉淩和她丈夫的感情應該挺好的吧?”顧小凡趁著白父還沒有搭腔的時候,見縫插針的追問了白母一個問題。
白母哼了一聲,態度和說起白玉冰、施逸春的時候可謂是天差地別:“還不是小淩那麽個死腦筋,當初找對象就不考慮考慮對方的家境,公婆那邊什麽家底都沒法兒幫著鋪墊,現在連賺錢養家都困難的一個人,她還當做是寶一樣!”
“外人在呢,你就少嘀咕幾句這些吧。”白父偷偷瞄了一眼鍾翰和顧小凡,提醒白母不要在別人麵前做那麽多現實的考量,“大女婿受傷高低跟咱們白家有關係,那你還想讓小淩把他給蹬了重新找?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我不怕!我怕什麽!小冰死了我魂兒都丟了,反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誰願意戳誰就使勁兒的戳!直接戳死我算了!”白母被老伴兒搶白了幾句,不知道是悲從中來,還是覺得在外人的麵前失了麵子,一麵說一麵捶胸頓足的又嚎哭起來,白父在一旁束手無策,隻能陰沉著臉默默陪著。
鍾翰和顧小凡見狀,也覺得沒有呆在這裏聽白母哭鬧的必要,便起身告辭,白父把白母留在客廳裏,自己披了外套送鍾翰他們出門,走到門外,有點不好意思的對他們點了點頭:“讓你們看笑話了,我老伴兒那人,頭發長見識短,而且也是一輩子窮怕了,還有就是心疼小冰出事兒,難受的厲害,心裏頭有股火兒沒出發,這不找茬兒就都給按在小淩兩口子頭上了,你們倆別當真,左耳進右耳出吧,醜也好俊也好,有出息沒出息都是自己孩子,左手右手那隻不都是自己的手。”
鍾翰對他點點頭:“你的意思我們明白,我們也不多打擾了,有什麽進展我們會盡快和你們或者白玉淩取得聯係的。”
白父聽他這麽說,又拜托囑咐了幾句,這才轉身回去。
“白玉淩之前在家裏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啊,我覺得她媽媽那個人,也真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了,對自己的兩個女兒也這麽勢利眼。”上車之後,顧小凡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便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鍾翰聽,“當時白玉淩去公安局認屍的時候,說如果死的是她,說不定會比白玉冰給家裏帶來的打擊小很多,我當時還想,她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結果今天來到她家裏,和她父母見過麵之後,方才我聽她媽媽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心裏就想,假如我要是白玉淩,我搞不好也會有類似的想法,再說句可能有點過分的話,就衝剛才白玉冰媽媽的那些話和種種表現,我都忍不住懷疑她自己心裏也是寧願用白玉淩替換白玉冰吧!”
“這種問題不好亂假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白家的這老兩口,對子女的問題上確實是有些勢利眼,隻不過白玉淩父親比母親能略輕一點,或者說他更現實一點,知道白玉冰出事了,以後能指望的孩子就隻剩下了白玉淩,所以反而就不去抱怨和嫌東嫌西了。”鍾翰對現實社會中的種種不美好一向比顧小凡的承受能力更強,所以也沒有她那麽明顯的憤憤不平,隻是頗有些同情白玉淩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說,“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白玉淩一直以來都生活在妹妹的陰影下,姐妹倆各自結婚之後,她自己選擇的老公和婆家更是被施逸春甩出了十萬八千裏遠,這些年來,她的心裏麵是不是真的像表麵上那麽平和,什麽想法都沒有。”
“是啊,從方才白家父母的話裏也聽得出來,他們的說法和徐天慧給咱們提供的情況基本上是吻合的,在這件事上徐天慧沒有說話,白家父母應該也不可能在白玉冰出事之後還打著她的旗號去騙人的,結合從醫院方麵的情況來看,白玉冰肯定是沒有去過醫院看望或者幫忙照顧過姐夫,從頭到尾隻去過一次,還停留時間非常短暫,一次性存了十萬塊錢進去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顧小凡仔細回憶最近的調查收獲,“施逸春是知道造成車禍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白玉冰催促她姐夫開自己的車去取化妝品導致的,也給了白玉冰一筆錢讓她去支付她姐夫的醫療費,這件事也撒不了謊,從銀行的轉賬和支出記錄就不難驗證了。那麽說起來,從頭到尾其實都隻有白玉冰一個人在那中間玩兒了個‘兩頭堵’。那施逸春賬戶裏出來的那筆錢,也沒進入白玉淩丈夫的住院押金裏,去了哪裏呢?”
“這個很簡單,查一下白玉淩那段時間銀行有沒有數額相符的存入記錄基本上就能夠確認了。”鍾翰心裏已經有了判斷。
顧小凡沉默了一會兒,扭頭對鍾翰說:“假如我是白玉淩,我覺得我心裏會非常恨白玉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