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千手道君

我發現這些搶符籙的人心裏都那麽亢奮,搶到的還好說,興高采烈的走了,沒搶到的都聚在窗戶底下久久不願散去,就好像期盼著,這窗戶能再次打開,丟出幾個符籙似的。

這樣過了半個鍾頭,這裏才變得空****的。

我們四個由黑子帶頭來到門前,他還當先敲門。

響了幾下,有個道童把門打開了。這道童弄個雲簪,穿了一身道袍。我這輩子就沒接觸多少道家的人,更別說認識小道童了,可看著他,我一時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心裏還納悶呢,心說難道這小子是半路出家,以前跟我有過什麽接觸?

我瞪著他琢磨上了,這期間道童也在打量我們,他看到我時隻是匆匆一眼掃過,也沒什麽感覺。

他還先開口問我們什麽事?

黑子很客氣,回答說,“有勞仙童轉告一下,我們想見見神筆法師。”隨後他還補充說我們是那個富商介紹來的。

聽著黑子的前半句,道童顯得很不耐煩,就差轟我們走了,但一提到富商,他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也甭說讓我們在外麵等信兒了,直接帶我們往裏走。

我以為修道之人已經擺脫世俗觀念,沒什麽勢利眼了,道童這行為,算是把道家的良好形象全破壞了。

我們隨他直接上二樓,我一邊走一邊四下打量著。之前去靈媒家,那裏的氣氛讓我不寒而栗,而這神筆法師家裏,卻讓我感受到一種修身養性的調調。

神筆法師就在一把藤椅上蜷坐著,一副仙風道骨的打扮,留著山羊胡子,看樣該有六七十歲了。道童先走過去,在他耳邊念叨幾句。神筆法師點點頭,又擺手讓我們隨意坐。

這老道剛才畫了那麽多符籙,整個人有點乏,我們也不打擾他休息,各自找地方坐等。

屋中正對窗口的地方擺著一個大圓木桌子,看成色是上等實木的,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桌上放的那隻大毛筆。

這毛筆估摸得有一尺長,有兩個大拇指般粗細,外麵烏黑嶄亮,是鐵皮包的。就這個大家夥,要我說放在古代都能當兵器使用了,放在現代,也算是一種奇珍異貨。我猜神筆法師的外號就跟這大型號的毛筆有關。

道童勢利歸勢利,但挺會來事,趁空給我們沏了茶,我們一邊喝茶一邊等了一刻鍾,神筆法師緩過勁,站起身跟我們說起話來。

我們互相再介紹一番,又一同坐在圓木桌子旁。

神筆法師問我們,這次找他何事?

其實較真的說,我們找他不是來求財問災的,就是想接觸一番,判斷一下,這老道到底是不是嫌疑人。

陸宇峰先接話,他把我們仨剛來慕斯鎮的經曆說一遍,為什麽我們仨剛下橋就被女子稱為星官呢?不過他拿捏尺度,我們怎麽救人,怎麽把母子送到打印社這類的事,都閉口不談。

我一直觀察著神筆法師的表情,我是這麽想的,如果他有嫌犯,陸宇峰這似透非透的話一說,他一定有反應,至少會留露出一絲的不安,可從始至終,神筆法師都很淡定,拿出一副旁聽的架勢。

聽完他還哈哈樂了,回答說,“原來你們是對此事不解,其實說你們是星官這事也並非是我的意思,你們看到這支神筆了麽?”

他特意指了指鐵杆毛筆,“這裏住著一個真人,那女人的兒子得病、丈夫橫死,明顯是得罪了神靈,她兒子還病了三個月,要想化解這場災難,就得要三位星官下凡才行,而神筆又指引了方向,正是慕斯鎮的入口,我這才讓她務必去橋頭等待。年輕人,你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得到星官附身的眷戀,一般人求都求不到呢。”

我被他說的迷迷糊糊,總覺得這老道用這種方式說我們是星官,太忽悠了。而且他特意提到是神筆的指引,這怎麽個指引法?難道是用筆仙的方式?

陸宇峰他們也都不信,我們雖沒說什麽,但表情表達了我們的態度。

神筆法師說了句也罷,又握起筆舉在我們麵前說,“既然都是朋友介紹來的,我也給你們一次幫助,你們最近有什麽煩惱跟‘真人’說一說,讓他給你們做個指引吧。”

陸宇峰盯著鐵杆毛筆,想了想說,“那我就求你一件事吧,我們有兩個朋友來慕斯鎮旅遊,前幾天突然失去聯係了,我們急著找卻找不到,法師能幫著問問真人嘛?”

神筆法師說可以,又招呼道童去把朱砂道符拿來。道童去了一樓,沒多大功夫,雙手很恭敬的捧著一個符籙去而複返。

這符籙跟之前從窗戶撇出去的不一樣,上麵咒語都是紅顏色的,真拿朱砂畫的。

神筆法師先把鐵杆毛筆倒立,筆芯朝上,手掐符籙,閉著眼嘀嘀咕咕念起來。

我都看傻眼了,因為這是頭一次看到一個老道做法,而且看架勢,不像是玩筆仙,不過也都用到了筆,跟筆仙還有種稍有相似的感覺。

我記得筆仙就是道家扶乩占卜的一種,心說難道這老道現在用的是另一種扶乩方法?

我們誰也沒出聲,全靜靜瞧著。估摸過了半分鍾,神筆法師手中的符籙噗的一下燒了起來。

他沒拿火柴點,卻能出奇自燃。我先心裏一驚,但隨後釋然,心說符籙上一定抹了白磷之類的東西。

這符籙燃燒的很快,後眼看著就要燒到法師手指了,他閉著眼睛卻有所察覺,適時的把符籙丟向空中,又反手一抓,將灰燼全握在拳裏。

隨後他唱咒聲越來越大,更離奇的事發生了,那隻立著的神筆,竟緩緩抖起來。

這筆沒人碰,卻突然這麽抖動,我絞盡腦汁分析一番,如果遇到信徒,估計是肯定信了,但我覺得,這圓木桌子有古怪,弄不好桌子底下綁著電磁線圈之類的東西,隻要偷偷一通電,電磁場一出現,這鐵杆毛筆就被磁力吸的來回抖。

隻是我們現在沒法子掀桌子,也不能揭秘。

潘子是徹底把嘴咧開了,一臉不可思議兼崇拜的樣子,而陸宇峰和黑子,隻是皺皺眉。

神筆法師臉都憋紅了,最後一聲輕吼,把符籙灰燼對著神筆灑了過去。

我發現他手掌上的勁兒很大,這股灰燼被一股風一帶,全砸在神筆上。

神筆抖動的幅度更大,最後咕隆一下,倒在桌子上。

我本來方向感就不強,來到他家後更有點轉向,不知道這神筆指的是哪個方向,但陸宇峰算的明白,還問一句,“法師,這筆衝著西北方,難道真人是在指引,我那兩個朋友在慕斯鎮西北方麽?”

神筆法師顯得很疲憊,無精打采的拄著桌子,點點頭說,“是的,如果你們想找到那兩個朋友,就去慕斯鎮西北方轉一轉吧!”

我是強忍著沒笑,因為之前我特意研究過慕斯鎮的地圖,西北方是什麽概念,再清楚不過,那裏全窮山野嶺的,別說住宅了,見個人都難,阿峰謊稱那兩個朋友是來旅遊的,這老道就滑頭,借著小手段說他倆在山嶺間失蹤的。乍一看真人說的還有道理,但其實細鬼他們是來做任務的,怎麽可能去窮山溝子挖線索呢?

陸宇峰也不再多問,連稱謝謝,又客氣的瞎聊一會,就帶著我們起身告辭。

我們仨是說完告辭就下樓了,黑子晚一步走的,我估計他是想塞點錢,畢竟神筆法師發功了,又接見了我們,不管人家要不要,我們一定要禮到。

我們仨都在車裏等黑子,過了一支煙時間,黑子回來了,坐在副駕駛上。

陸宇峰把車開走了,不過拐了一個彎兒就靠著街邊停了下來。

他扭頭問我們,對神筆法師怎麽看。

我是有啥說啥,覺得這丫就一神棍,他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知道那女子的兒子得了大病,當地醫院治不好,就讓女子去橋頭等著,看能不能抱到外來客的大腿,萬一碰到個回家探親的大款或名醫,一發善心給治治病啥的,可卻陰差陽錯的遇到了我們仨。

潘子卻徹底信了,他一臉正經的說那神筆法師不愧是高人,那筆也真是一支神筆。

我是真想抽潘子的腦袋,心說讓他平時不好好讀書,啥貓膩都看不出來。

黑子沒急著說話,他悶頭想了半天,才開口道,“我說不好心裏的感覺,但直覺認為,這神筆法師有問題。”

陸宇峰最後發表觀點,他也偏向黑子的說法,而且也是直覺認為,這老道不對勁兒。

我知道直覺這東西是經驗與潛意識的一種結合,他倆還是身經百戰的特殊線人,都有這種直覺,也能說明問題。

我就把自己的想法撇到一邊,問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陸宇峰說,“憑現在掌握到的消息,咱們往下調查,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既然如此,就幾條路一起走,這老道也派人監視著。”

我和潘子最拿手的就是監視,我就自告奮勇,說我倆把這任務接下來吧。

但黑子笑了,搖搖頭,把我給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