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詭屋

這草叢裏的野草不太高,走起來不怎麽費勁,不過我們心裏都極度戒備著,這麽走下去,也有種說不出的倦意。

按圖片指引,我們一直來到一個山腳下,繞過一個彎兒,遇到一座石頭房子。

這種荒涼地帶能出現住宅,本身就很不可思議,而且看地圖,黑子就在這附近,周圍幾乎一目了然,根本沒黑子的影子,他十有八九就在這石頭房子裏。

陸宇峰把無線通訊器收起來,跟我們說,“裏麵危險不明,咱們先帶好武器,聽我口令。”

我們仨點頭,我和潘子把甩棍拿了出來,接頭人從褲腿裏摸出一根電棍來。

陸宇峰不用準備什麽,他的表就是武器。我們仨隨著他湊到石頭房前,我以為我們得敲門呢,但陸宇峰對著門輕輕一推,發現它根本沒鎖,自動開了。

我們沒急著往裏走,陸宇峰對著裏麵大喊,“有人麽?”

沒人回答。等了一會兒後,陸宇峰又喊了句,“黑子?”

屋裏依舊是空****的寂靜,陸宇峰擺手帶我們進去。

之前我被陸宇峰擋著,看不清屋裏什麽模樣,這下視野寬了,我好好打量了一番。

這是個裏外間,裏屋什麽樣還不知道,單說這外間,鋪著劣質的地板,有些地方都裂了,沒有窗戶,屋頂上吊了十多盞油燈,還都是亮著的,雖然每盞燈的光線不強,但結合在一起,也把這屋子照的黃彤彤一片。

在一個角落中,並排擺著兩個石膏像,要不是提前知道這裏有疑點,光看石膏像,我保準以為這是藝術家住的呢。

這倆石膏像還特別的栩栩如生,其中一個身形消瘦,為人看著特別圓滑,正做了個打手機的動作,另外那個石膏像長得很魁梧,一臉絡腮胡子,尤其脖頸、臉頰及手臂上,都能看到刀疤。

我看完真沒覺得有什麽,但陸宇峰和接頭人都比較緊張,尤其接頭人,還忍不住把電棍打開,啪啪啪的放了一通電。

看我一臉不解的望著接頭人,陸宇峰指著石膏像說,“它跟真人幾乎是一點不差,不僅身高,還有身材比例這些。”

潘子沒反應過來,還問了一嘴,“它們跟誰像啊?”

我卻回過味來,心裏還突然噗通噗通亂跳起來,我想到了細鬼和刀客,甚至還有一個更荒唐的想法,這石膏像就是真人!

陸宇峰做個保持警惕的手勢,當先往前走,不過沒走幾步呢,他一腳踩到一片爛地板上了,整個人稍微往下陷了一些。

在他體重的作用下,爛地板還往上溢出一些粘稠狀的黃色**。

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麽,就都小心的看著,陸宇峰要過我的甩棍,對著沾了一下,又拎上來仔細觀察。

他懂行,很肯定的說,“是火油,隻是濃度不高。”

我一聽到是油,又往頭頂這些油燈看了看,心說這玩意可別掉下來,不然這屋子就著了。不過看吊著油燈的鎖鏈,我覺得除非趕上大地震,不然不會出現這麽悲觀的現象。

我們沒太在乎,又一同走幾步,湊到石膏像旁。

陸宇峰拿出彈簧刀,對著身形消瘦的石膏像刮幾下。他是衝著那個打電話的手刮著,雖說刀刃很鋒利,用的力道很輕。

我覺得這麽刮幾下,最多是弄下一層石膏來,但誰能想到,突然間這個石膏手鬆動了,還齊著手腕斷了,咕嚕一下掉下去。

這都不算什麽,石膏手一掉,我很清楚看到,斷裂處是一個人的斷腕,尤其裏麵的血管和肌肉組織,完完全全的呈現在我麵前。

我的預言真中了,這就是一個屍體,隻是他外表被塗了一層薄薄的石膏泥。

潘子嚇得哼了一聲,但陸宇峰立刻做了噓聲的動作讓他穩住。阿峰顯得很鎮定,還蹲下身,把這斷手撿了起來。

他對著打了幾拳,讓上麵石膏全碎了,等清理一下後,整個手就毫無遮擋的暴露在我們麵前。

我主要看斷腕的地方,傷口非常的整齊,連個毛邊都沒有,這一定是被特別鋒利的武器割下來的。

陸宇峰不避諱,摸著這個斷手,抬頭看著石膏像說了一句,“細鬼兄弟,你走好!”

這下也不用我們誰提醒啥了,另外那個石膏像一定是刀客。

接頭人積極一把,他用電棍對著刀客石膏像的腦袋敲了敲,他想讓刀客露出死前的真容。可趕巧的是,他這麽一敲,石膏像的腦袋咕嚕掉了下來,摔在地上,把外表的石膏全震碎了。

合著刀客死的更慘,是被斷頭了。我用手捂著胸口,試圖讓心髒好受一些,還強製自己低頭,看了看。

我和潘子跟這兩個特殊線人的感情不深,但陸宇峰和接頭人不行,他們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仇恨感,陸宇峰還拿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兒跟接頭人說,“打電話,叫支援!”

接頭人這就行動起來。陸宇峰也顧不上手髒,使勁揉了揉太陽穴,帶著我倆又進了裏屋。

裏屋的空間很小,隻放著一張折疊床和一個小櫃子,這就顯得緊巴巴的。

我們是來找黑子的,可到現在為止,並沒發現黑子的蹤跡,陸宇峰望著櫃子突然冷笑起來,我明白他想什麽呢。

我怕他去開櫃子,看到黑子的屍體時,一瞬間會更加難過,索性這個活兒就由我來幹了。

我先把陸宇峰拽的後退幾步,自己又湊過去,拽著櫃子的把手兒,一點點打開了。

我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等櫃門露出個縫隙時,還是把我嚇了一跳。突然地有個臉貼了過來,趴在縫隙上,我隻看到一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無神的看著我們。

我重重喘了幾口氣,又把櫃門拽開一些。漸漸地,黑子的屍體展現在我們麵前,他別的地方沒什麽傷害,隻有脖頸上掛著一條粗鐵絲,合著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的。

昨天跟黑子相見時,他還活靈活現的站在我們麵前,沒想到一天而已,他就跟我們陰陽相隔了。

我心裏多多少少來了一股悲意,而且順著黑子的屍體往後看,我發現那裏還放著兩個靈位。

我冷不丁想到仇殺了,凶手為了給靈位上的人報仇。這可是個重要線索,我就把櫃門全打開,想伸手把那兩個靈位拿出來。

我發現個事,這靈位好像被固定住一樣,我一下都沒拿動,我心裏奇怪,甚至長這麽大,我也沒見誰家把靈位釘在櫃子裏的。

在我納悶期間,潘子上來膽兒了,他把手伸進去,對著靈位使勁拽起來。他力氣本來就大,哢吧一下就把靈位拽出來了。

我看這靈位的正反麵都是空白一片,也沒寫名字,但這靈位底下卻連著一段斷鐵絲。

我還琢磨這到底有什麽講究呢,阿峰卻反應過來。

他臉色都變了,也顧不上看黑子的屍體了,對著我倆大喊,“逃!”

我心裏激靈一下,心說難道阿峰的意思,我們觸發什麽機關了?

我們仨急忙往外麵逃,這時候接頭人打完電話正要進裏屋,我們四個在門口堵上了,阿峰又喊了一聲,才讓接頭人回過味來。

這麽一耽誤,我們晚了一步,等奔到石頭房門口時,門牆旁邊刷的一下,橫著出來一個鐵柵欄,把這門徹徹底底的鎖住了。

乍一看這鐵柵欄,我都影著了,一下想起監獄了,而且這石頭房現在不就是我們四人的監獄麽?

這還沒完兒,那十多盞油燈的鐵鏈也詭異的斷了,這十多個油燈落下來後,劈裏啪啦一頓響,讓整個屋裏瞬間起了火。

地板本來就被火油泡著,火勢一下又旺了不少,有的地方火苗都竄到膝蓋那麽高了。

我們四個就算想救火,也根本是杯水車薪。這下我們都急了,也不用誰帶頭,全都手拽腳踢的往鐵柵欄上招呼。

可鐵柵欄很結實,一根根的都有小孩胳膊那麽粗了,我們根本撼不動它。而且火勢燒起來後,讓屋裏充滿了濃煙,我們仨本來就有感冒,嗓子不好,這一下更別提了,全都咳咳的劇咳起來。

我是使勁捶打胸口,湊到阿峰身邊喊,問他還有啥好法子,趁著沒死趕緊試試,萬一還有條生路呢。

陸宇峰是對鐵柵欄放棄了,他又看著石頭牆,臉現一絲狠勁兒,瞬間衝出去,跳起來用肩膀狠狠撞上去。

他用的是全力,這一撞得衝擊力不小,不過牆體一點事都沒有,他卻捂著肩膀,無力的靠在牆麵上。

我估計就這一下子,他受了不小的傷。

我不死心,又叫著潘子,我倆合力對準剛才阿峰撞的地方衝過去,用我倆的肩膀再次撞上。

但也都是白費力氣,我倆跟阿峰一樣,捂著發麻的右肩直哼哼。

接頭人一直貼牆站著,我真沒覺得這個看著跟文人一樣的男人會有什麽本事,我以為要是我們仨沒啥法子,他也隻有跟著我們等死了,

但關鍵時刻,他竟露了一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