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計中計(二)
現在的病區,拿亂成一鍋粥來形容都不過分。
不僅我和潘子,很多患者都從房裏走出來了,圍在護理台前,脾氣好的還能壓著性子詢問,脾氣不好,索性扯開嗓子吼。
孫苗一時間根本脫不開身,也根本留意不到我和潘子。
我倆大搖大擺的從這群人的麵前經過。
整體停電,也導致玻璃門自動開了,我和潘子沒遠走,就站在門外等候起來。
沒多久,樓梯處有了響動,劉千手被一個護士扶著,走了上來,想想也是,電梯停運了,他們也隻能走樓梯了。
劉千手腦門上還畫著兩個叉,說明真的沒上手術台。我和潘子都沒說啥,默默看著他歸來。
在他跟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還扭頭看著我說,“小白!”
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他這句小白很嚴肅,我恍惚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穿著警服的探長的影子。
趁我一愣神,他又被扶著走到病房裏去了。
我沒太糾結自己怎麽會出現這麽古怪的念頭,也跟潘子回了病房,躺**後,我拿出手機看看,發現有信號了。
我急忙給陸宇峰打電話,接通後,簡要的把之前情況說一遍。
我發現連陸宇峰這麽穩重的人,這次都急了,電話中他喘氣聲都有些加重,還回答說,“好慶幸,不然劉探長保準被害了。”
不過隨後他也納悶的念叨一嘴,“醫院停電?”
這也是讓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而且一般醫院都裝有蓄電池,就算臨時停電,院裏也不會這麽突然。
陸宇峰一直不說話,也不掛電話,我估計他是在合計什麽事呢,就又問一嘴。
他跟我說,“這樣吧小白,今天醫院停電,劉千手應該不會遇到危險了,等明天中午,我想辦法把他救出來。你和潘子先出院,有別的任務了,外市有一起連環殺人案,急需調查。”
我覺得陸宇峰說話怪怪的,其一,我們事先都定好計劃了,說明天中午救人,既然計劃沒變,他為何還在電話裏再強調一遍呢?其二,我和潘子正接手劉千手的任務,怎麽能有別的任務了,就說換就換呢?再者說,難道世上就我們兩個線人了?外市沒有自己的線人?
在我琢磨這期間,陸宇峰還強調一句,問我聽清楚沒有?
我意識到,他話裏有話,就趕緊做樣子,連連說聽清了,還把電話掛了。
我和潘子也不耽誤,更沒啥可拿的,趕緊去找護士,聯係出院的事。
別看我和潘子住院時得排號,但出院沒這說法,說白了,老子就不看病了,醫院還能怎麽樣?
我倆把病號服脫了,換好了正常的衣服,出了病房一看,孫苗正在接電話,也不知道她跟誰打的,反正就在那兒嗯嗯的回應著。
我和潘子懶著找別人了,就跟孫苗說了這情況。
我以為孫苗聽我倆的要求,保準會很吃驚,但誰知道她竟立刻點頭同意了,就好像事先知道我倆的打算一樣。
我們辦了出院手續,不到一刻鍾,站在醫院門口了。別看停電,但門診正常辦公,也有患者在排隊掛號,放眼一看,整個大廳也不少人。
正當我倆要離開時,有個中年男子走到我們身邊,麵上瞧,他大大咧咧的,不小心撞了我倆一下。
可我很敏感,也感覺出來了,他在我兜裏放了東西。
潘子也是如此,還咦了一聲,可那男子立刻走了,加入了掛號的行業。
我和潘子都知道這裏麵有說道,也沒跟那男子多交流,一同走出去,轉個彎,躲在一個角落裏,確定周圍沒人時,一同摸兜查看。
我真沒想到,那男子在我倆兜裏都放了一部手機,當然不是什麽愛瘋,就是很老式,還是摁鍵子的,也值不了幾個錢的諾基亞。
我打開手機看了看,發現裏麵很幹淨,通訊錄沒電話號,短信也一條沒有。
我挺納悶,但也隻能又把手機揣回去。
我們出了醫院大院,正準備叫出租車呢,有個半禿頂的小胖子,屁顛屁顛跑來了,問我們,“哥們去哪啊?坐我車吧?”
乍一看,這胖爺們不像啥老實人,我也知道,烏州市出租車有說法,有一小部分出租車有貓膩,計價器不準,本來十塊錢的活兒,他們計價器能打到十五去,這類出租車還多在車站與醫院徘徊。
我以為我遇到黑心司機了呢,搖搖頭回絕了,可那小胖子不走,又說一句,“哥們,坐誰車不是坐嘛?你放心,咱人靠譜,保準給你拉到地方。”
我留意他說話的同時,還對我不漏痕跡的使個眼色。這讓我突然覺得,他弄不好是組織的人。
但現在沒機會問他啥,我一合計,就信他一次,大不了多花一點冤枉錢唄。
我和潘子上車了,我發現還沒等我說地方呢,他就把空車的牌子扣下來,一踩油門走了。
這時候我電話還響了,是陸宇峰打來的。
我接了電話,陸宇峰說,“你們立刻去火車站,票已經買好了,你們用身份證就能換票,祝這次任務順利!”
我稀裏糊塗的應了一聲。可等撂下電話後,那司機衝我笑了笑,他是把我看扁了,還提醒一句,“哥們,鬼手在這電話裏說的,不要信。”
就憑鬼手兩字,我就全知道了,而且順帶著一分析,我想到一個可能。
我拿起電話說,“難道我和潘子的電話有問題?”
司機恩了一聲,但沒詳細回答,他就專心開起車來,看方向,還真是往火車站趕。
我耐著性子等一會,沒多久,我兜裏另外那個諾基亞響了,雖然隻顯示著電話號碼,但一看我就認出來了,又是阿峰的電話。
這次接通後,陸宇峰笑了,問我說,“你們住院時,衣服和電話是不是被孫苗拿走過?”
我說是。陸宇峰又讓我把原來手機的蓋子打開,看裏麵的sim卡是新的還是舊的。
我急忙照他說的做,其實冷不丁還真看不出sim是新是舊來,但我記得,我用的是移動卡,那卡背麵還有移動的logo。可現在手機裏的卡,背麵光溜水滑的,什麽都沒有。
我徹底明白了,接話問,“難道說孫苗在拿走我倆手機期間,做了一個新卡?能監視我倆的通話記錄?”
陸宇峰說我猜對了。其實這也不是什麽高難的技術,在很多線人做任務時,就用過這種手段,隻是沒想到,我和潘子能中了招。
陸宇峰又說,“剛才跟你打電話,尤其說明天中午救劉千手的事,是說給‘狗’聽得,一會司機會把車開到一個巷子裏,記著在經過一個貼著對聯的門前時,你們下車,也不用敲門,直接進來。”
我把他話記住了,也撂了電話。而且看司機開車時,時不時看著倒車鏡,就知道他是怕有人跟蹤我倆。
最後他也按陸宇峰說的,把車開到一片巷子中。我對這片不熟,但司機很識路,左竄一下,右拐一下的,把我們送到一個大宅院前,上麵貼著一副很舊的對聯。
我和潘子急忙下車,推門而進,也真沒想到,陸宇峰正坐在院裏等著我們。
那司機沒停留,立刻開車走了。
我跟陸宇峰打個招呼,也有一個問題一直壓在我心裏,我索性當麵問他,“我和潘子走了,你就那麽確定,劉千手在這期間沒有危險?”
陸宇峰舉著手機回答說,“剛跟一個護士通過電話,她已經去病區報道了,在咱們午夜行動前,她一直在。”
我心說這計策妙啊,本來我和潘子在明,這下我們走了,來個新護士,一下子翻盤,成了敵明我暗了。
另外我也想到,本來我們要借助那個老婆子說事,讓她用家屬的身份,把劉千手弄出院,可陸宇峰又說今晚午夜我們提前動手,這多少有點強行搶人的意思,換句話說,他沒把老婆子搞定。
我問了,陸宇峰告訴我,他聯係組織,派人找了半天了,但那老婆子就跟從人間消失了一樣,既不在家,周圍鄰居這幾天也沒見到她。組織懷疑,老婆子被敵方勢力保護起來了,就怕我們打她的注意。
我心裏直無奈。陸宇峰又跟我們隨便聊了些別的,就帶我們進了平房。
按他的計劃,我們今晚要冒充醫生,跟那護士來個裏應外合。而我和潘子已經去過醫院當病號了,為了妥當起見,還要再次喬裝。
這對我倆來說沒問題,我還問喬裝師傅啥時候來?
陸宇峰一聳肩,說他最近一直研究喬裝,可還沒機會施展手腳,既然都是兄弟,今天就拿我和潘子練練了。
雖然陸宇峰很認真的給我倆打扮,也看的出來,他確實苦心研究過,不過實話實說,他這方麵水平還有待提高。
專業喬裝師傅,一個小時能搞定的事,他整整忙活一下午。
最後我和潘子都變了模樣,依舊用胡子、眼鏡、假發這類的做掩飾。
晚上十一點整,我們仨出發了,走出巷子後,又去了一個車場,那裏有專門給我們留的一輛黑轎車。
能不能救出劉千手,就看我們此行順不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