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張小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幹的漂亮,找到剩下的人的身份,看看他們之間到底是有什麽聯係,凶手殺了這些人又是因為什麽事情。等案子結束之後,我請你去吃飯。想吃什麽,到時候你隨便點。”

張小麗笑著說道:“在部裏的時候,我好像聽你說這句話不止一次了,希望你這次不要食言哦!”

正當我和張小麗說話的時候,大隊長匆匆的找到了我,說自己已經攔截下來了那輛垃圾車,現在連車帶人一起帶回市局來了。不過據這個車主說,車開到一個小路上的時候,就聽到後麵不停的有敲擊的聲音,於是他下車查看,這才發現垃圾池裏竟然有一個人。

我們立刻來到了外麵,這才看到了這個司機。這個司機年紀在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是淳樸,甚至顯得是有些木訥。見到我們,有些手足無措,看著我們不知道說什麽好,整個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我說道:“之前的確是有個人從你的垃圾車上翻下來了?”

這個人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我開車到了楊家鋪那一帶,就聽到有人在後麵敲車,我就下來看。結果就看到一個人在上麵站著,我就讓他下來。他下來的時候,給了我一百塊錢,說是多謝,要不是我他就死了。”

看樣子,這的確就是那個車主了。就聽這個車主繼續說道:“我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就接下來。然後,他又給了我一個本子,看起來就是從垃圾裏翻出來的。他跟我說,如果有人找我的話,就把這個東西交給他們。”

“可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也沒看。”車主繼續說道:“我拉一趟車才十幾塊錢,一天也賺不了多少錢,可這個人直接給了我一百,我就答應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被你們攔下來了,這一百元我不要了行不行,我可沒有犯法啊……”

說道了這裏,這個年紀四十的漢子竟然有點想哭的感覺,我趕緊攔住了他,然後說道:“我們知道你賺錢也不容易,這一百元你就留著吧。”

說著,我接過了這個本子。剛接過來的時候,就覺得一陣的油滑,看樣子就是在垃圾池裏泡了很長的時間了,凶手估計是在垃圾裏翻出來的。一陣臭味傳了出來,我一邊翻看,一邊問道:“那個人還說什麽了沒有?”

“沒有……”那人說道:“對了,這話不是他對我說的,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隻是讓我聽到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說什麽了?”我問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說道:“他說什麽快了,我也沒有聽的清楚,好像就是說的這個。”

快了,是什麽快了?是覺得自己快被抓了,還是說覺得自己還能苟延殘喘?不過的確是快了,調查到了現在,我們已經有多個線索了。包括被劫持的人,包括受害者的關係,也包括凶手的樣貌。按照凶手之前的計劃,應該是要殺了那照片裏的十二個人的,可是現在隻殺了七個人之後,就已經難以為繼了。

凶手自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卻不知道,往往是這樣認為的人,最終什麽都掌控不了

車主見我不說話,站在原地怯生生的問:“我不用坐牢吧,我把這錢還了還不行麽?”

我歎口氣,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我說道:“沒事,我們隻是找你了解情況的,現在你就可以走了,錢你也拿著就行了。回去以後好好工作,我們不會抓一個好人的。”

“多謝了,多謝啊!”車主一邊走,一邊對我道謝。

人走之後,我仔細看著這個本,這本來是一個初中生的生物作業本,用完之後被丟棄在了垃圾堆裏。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作業,看起來課業還是很繁重的。我一頁頁的翻去,很多頁已經徹底的被爛菜葉子,剩飯湯等沾濕,一揭開攤成了一團。

翻開了有幾十頁,這才找到了一張較為幹淨的頁麵,而在這張紙的背後,寫著一段話,從字跡上看,和之前的截然不同,這不是高中生寫的作業,而是凶手給我們留下的話。這話是用鉛筆寫的,是這樣寫的:

今天我命大沒有死,可是被你們看到了我的樣子。我知道,我被抓是遲早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被抓之後基本上會被判死刑。算了,死就死了吧,可是在死之前,我要殺了那些人。來抓我吧,我等著你們。

從字跡上來看,這字跡和凶手的一模一樣,依舊是寫的工整無比,我皺起了眉頭,從凶手的這份信上來看,凶手似乎決定是破罐子破摔了,在殺死了其餘人之後,就自殺。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其餘的那些人可就危險了,很可能在最近,那些人就會被凶手殺死!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看去,是一個陌生人的號碼,我按下了聽筒,然後問道:“您好,您是?”

“我是誰,我是凶手啊!”對麵說道。

“凶手?”我立刻開啟了免提,然後將手機遞給了瑪麗。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任何一點動靜就是讓凶手將這通電話掛了。瑪麗將手機連上了自己的電腦,開始搜索這個手機的位置。

我故意拖延時間的說道:“真的麽?你是什麽凶手?”

凶手說道:“你我之間就不用兜圈子了,今天在樓上沒死,那是我的福氣,可我也知道,被你們看到了樣貌,抓到我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就算我能僥幸逃出華北市,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的活著了。”

“那你打來這通電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說道:“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是在做自己死亡前的宣言?隻要殺了人,就得接受法律的製裁。說什麽想一個正常的人一樣活著,你覺得有可能麽?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了,坐牢是一定的!你可以選擇把牢底坐穿,但是能留下你的這條命。”

我繼續說道:“隻要你把組織的事情都說出來,你可以活著。”

“哈哈!那些人。”凶手說道:“我殺的人都是該殺的人,你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事情,所以能站在道德的角度上對我一陣說教。可如果你知道了他們是什麽人的話,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他們,他們是什麽人?”我說道。

“這個,就得你們自己去查了。”凶手說道:“我之所以殺這些人,是因為你們遲遲不殺他們!有些人是不配活在世上的,這一點我很清楚。比起他們來,我覺得我更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說什麽善有善報,說什麽惡有惡報,在我看來,全是狗屁!”

凶手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那些善良的人在社會的最底層,他們求助無門,他們沒有辦法,可那些作惡的人,卻是滋潤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大魚大肉,他們聲色犬馬。憑什麽!世界上最大的惡,就是看著這些人而不做出應有的懲罰。”

“所以,這件事情由我來做了。”

我皺起了眉頭,這是第一次和凶手對話這麽多,也是凶手的心裏話。之前凶手給我們留下的包括人皮信箋之中,大多數都是以一種挑釁的口吻來寫的,顯得是那麽的胸有成竹,顯得是那麽的自信。

可是現在,從凶手的口中隻能聽到對這個社會的抱怨。

很多時候,很多人,因為一件兩件的不公平的事情就變得憤世嫉俗起來,覺得這個世界都是黑暗的,可他們卻往往忽視了很多生活中的明亮。在黑暗中,他們也漸漸的變得黑暗。季業曾經說過一段話,我深以為然:

如果天空總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覺無力發光的,那就蜷伏於牆角。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熱情的人們。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

而凶手,顯然已經扭曲如蛆蟲了。

“那你就告訴我這些人究竟做了什麽,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我說道。

“已經晚了,我也不想說了。”凶手冷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先進的設備能夠追蹤一個人的電話,現在我不能多說了。就這樣吧,再見。”

說著,凶手不由分說的掛斷了電話。

瑪麗歎了一口氣,說道:“就差那麽一點了,如果再說一分鍾的話,我們就能大概判斷他的位置了。凶手將這個時間點卡的還真好,我剛才都以為能找到他了。”

我沒有理會瑪麗的話,而是思考著凶手所說的事情。根據凶手所說,他殺的這些人應該也是做過什麽壞事的,而且是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否則凶手也不會把他們當作是殺人的目標,那麽這些人究竟幹過什麽事情呢?

那一張老照片,又是什麽時候拍攝的呢?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基本上是沒有什麽親人的,他們是真的沒有什麽親人,還是隱藏了些什麽事情。這件事情搞不明白的話,就算是將凶手抓到,這件案子也不算是完結了。

在我們知道凶手殺人的同時,也必須知道凶手為什麽殺他們。或許將我們引入牽製組織隻是凶手的一個目的,而凶手還有其餘的目的,是關於懲治這些人的目的。事情看起來很簡單,隻要我們抓到凶手,可是事情又很複雜,比如背後牽扯的事情。

人心,本就是有時候簡單,有時候複雜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