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書包
戴煦說到做到,回到公安局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負責吳學海那個案子的分局,聯係到了主要負責這件事的分局同事,把自己這邊掌握到的情況和對方說了一下,雖然不敢保證吳學海到底有沒有別的什麽事,但是既然有這種可能性,就還是希望對方能夠多關注和留意一下。對方得到戴煦的這個提示,也表示深有同感,因為吳學海被捕之後,似乎比那幾個下手最重的小混混、小流氓還要更加的緊張和慌亂,在訊問過程中,已經有過幾次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自我表白,聲稱自己除了找幾個小哥們兒教訓教訓繼父之外,別的什麽都沒有做過。可是他越是這麽強調,反而就越讓人生疑,畢竟處理他們這個案子的民警也都不是什麽新人菜鳥,經驗還是很豐富的,早就已經有所懷疑,再聽戴煦這麽一說,也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感覺和判斷,所以對戴煦表示了感謝,說會仔細的去調查。
把這件事溝通過之後,接下來後續的部分,戴煦就不打算過問太多了,如果有什麽信息反饋回來,他們聽一下結果也就可以了,畢竟他們真正負責的是柯小文遇害的這個案子,隻要沒有直接而又明確的證據指向吳學海,證明他與柯小文的死有關,那麽吳學海做了其他任何違反法律的事情,也都會有其他警察去著手調查和處理,輪不到戴煦和方圓在這件事上浪費他們的精力和時間。
上午的時候,方圓有收到了一條消息,說有人找到了疑似柯小文個人物品的東西,沒過多久,東西就被送過來了。是一個某一運動品牌的書包,看起來半新不舊,而且還濕漉漉的,沾滿了水,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靜水特有的異味,不大好問,戴煦和方圓打開書包。看到裏麵有幾本高三年級的複習教材。有教科書,也有練習冊之類的,這些東西都被泡的濕漉漉的。甚至還有一些隱隱的發臭。
戴煦翻了翻書包上麵有一個用來掛標牌的地方,那裏什麽都沒有,沒辦法找到書包主人的個人信息,問了一下才知道。之所以懷疑這個書包有可能是屬於柯小文的,是因為書包裏麵的一本教材上。有一枚紅色的印章,印的正是柯小文就讀的那所重點高中的名稱,所以結合最近正在調查的柯小文失蹤案,就立刻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了一起。認為這個書包很有可能是歸柯小文所有。
那麽既然書包上沒有名字,就隻好從書本上來找一找了,戴煦和方圓把書包裏麵的幾大本書小心翼翼的拿出來。這些書估計和書包一起,在水裏泡了有一段時間了。書包還好,畢竟是織物,除了濕漉漉並且帶著一股異味兒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別的問題,可是書包不防水,裏麵的書情況可就不大好了,紙張在被浸泡過很久之後,早就濕的透透的,除了書皮還勉強能夠挺得住之外,其他的紙張基本上都已經被泡的很綿軟易碎,想要翻開書頁都非常困難,許多張紙都被泡得黏在一起,根本不敢動手去分開,怕會一下子就扯破了。就連大略的攤開書本都需要很小心,因為動作稍微重一點,就可能把書皮給弄掉。
方圓和戴煦十分仔細的翻了翻,發現書皮裏麵的封二上沒有寫名字,書頁側麵也沒有寫,那幾本教科書就不提了,基本習題冊裏麵,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的主人更習慣用鉛筆來做習題,這些習題冊被泡了水一段時間之後,裏麵的書頁上隻能看到一些非常淺的字跡,別說是提供主人的個人信息了,就連想要看清楚上麵的字跡到底是什麽,寫了些什麽,都非常困難,幾乎做不到。
不過雖然說書上和習題冊上都沒有物主的名字,但方圓卻還是看出了一點端倪來,她發現其中有兩本書,和柯小文儲物櫃裏麵收著的書一模一樣,估計都是學校統一安排購買,或者統一發放下來給學生做的,這樣一來,既然柯小文的那兩本書,方圓記得非常清楚,就在柯小文自己寢室的儲物櫃裏麵,那麽這個書包應該就不大可能是柯小文的了。
為了保險起見,戴煦給學校方麵打了個電話,希望他們能找個老師,到柯小文的寢室裏麵去,打開他的儲物櫃,看看那兩本書是不是還在。
畢竟是自己學校流動重點班的學生出了事情,學校方麵還是比較重視的,於是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下來,通知舍管老師到柯小文生前住的那間寢室裏麵去,檢查了柯小文的儲物櫃內物品,大約二十分鍾之後,學校方麵打電話過來,反饋給戴煦的結果是,柯小文的儲物櫃裏麵確實有那兩本書在,方圓沒有記錯。
那麽這樣就更加可以確定,這個書包不是柯小文的。可是不是柯小文的,又會是誰的呢?從書本材料來看,自然也是屬於一個高三學生,而且這名學生應該也是來自於那所重點高中的,因為在打電話去學校詢問和請老師幫忙檢查柯小文儲物櫃的時候,戴煦也順便問了一下,那幾本書和教材的來曆,得知其中的一本書和一套習題冊,是這所高中自己的秘密武器,從來都隻內部流通,每一屆高三都會重新更換題庫和複習要領,所以隻求當屆高考之前不要外流,高考之後就反而不大在意了,因為這種時效性很強的“秘密武器”,一旦過期就沒有價值了。
這樣來判斷的話,這個書包就應該是屬於另外一個和柯小文一樣來自於那所重點高中的學生,可是隨即戴煦就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剛剛升高三,還在衝刺和奮鬥的學生,會選擇把自己的書包給扔了呢?我見過因為壓力太大,所以煩躁,或者因為考試失利,心情非常暴躁。然後就衝動的撕書和撕練習冊的,但還沒見過連同書包都一起給扔掉的。”戴煦若有所思的對方圓說,“而且這書包和書都泡的這麽濕,還有一股子臭水的味兒,很顯然是被扔到了什麽野外的靜水當中,扔書包就扔書包,又那麽多地方不扔。為什麽非要往水裏麵扔呢?”
方圓又把鼻子湊近了那幾本書。仔細的聞了聞,那股泡久了的異味當中,還夾雜著一點點的腥氣。這個腥味不同於魚腥,不同於血腥,而是帶著幾分土腥,她想了想。試著推測說:“聞這個味道,感覺像是那種水不怎麽流動的湖。把書包扔到那種地方,我能想到的目的就隻有一個了,那就是讓人找不到。”
“是啊,扔到湖底去的話。可不怎麽好打撈,如果這隻是惡作劇的話,那玩笑還真是開的有點大。”戴煦點點頭。拿起電話,給方才幫忙把書包送過來給他們的人打了過去。詢問了一下具體找到書包的地點。
這邊電話還沒有打完,那邊刑技的同事也過來了,帶來了一份關於段飛宇離家出走信上麵劃痕的字跡分析。方圓道了謝,接過來,對方見他們還忙著,就沒有多逗留,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方圓看了報告上麵的結論,眼神明顯亮了起來。
等戴煦問清楚打撈到書包的地點,掛斷電話,她趕忙獻寶一樣的把那份報告遞到戴煦麵前,對他說:“你看,這是剛送來的結論報告,段飛宇留給他父母的那封離家出走信,上麵的痕跡還真的是自己,而且根據那些字跡進行辨認和還原之後的內容,你看了以後一定會覺得特別有意思的。”
戴煦挑了挑眉毛,從方圓手裏接過那份結論報告,迅速的瀏覽了一下上麵的內容,這份報告上說,離家出走信上麵的痕跡的的確確是字跡,並且在經過了仔細的辨認還原,以及內容的推敲,他們認為,那些痕跡所寫的字,和離家出走信上的內容是一模一樣的,除了個別字眼略有差異之外,基本上沒有大的改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經過了一番對字跡的鑒定和分辨,負責文檢的工作人員認為,離家出走信上麵的自己,雖然和段飛宇語文卷子上的字跡有著極高的相似度,但是從一些比劃的力度和書寫習慣來看,應該並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而是有人非常仔細的,小心的,把段飛宇的筆跡模仿的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你還別說,這事兒確實挺有意思的,”戴煦看完報告上麵的內容,也笑了,“筆跡鑒定的結果,跟那封離家出走信上麵的筆跡印子,這兩個結論可以說是相輔相成的,劃痕印子的實際書寫內容說明了筆跡鑒定的結論,筆跡鑒定的結論也給出了那些劃痕印子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有誰自己寫一封離家出走信,內容也並沒有什麽特別複雜的,形式就更簡單了,直接留書出走而已,很衝動的行為,對段飛宇而言,或許還算是熟門熟路吧,那麽他能夠緊張到哪裏去呢?一個從小就可以一聲不響的拿了家裏的錢鬧離家出走的孩子,你覺得他會這一次不僅改了主意,要留書出走,還在寫離家出走信的時候,需要緊張到了反複打草稿的的地步麽?這很顯然是不合理的,需要打草稿的合理解釋就隻有一個——”
他拖了個長音,沒有把結論直接說出來,而是示意方圓來替自己說完,方圓從方才聽他說這些的時候,思路就一直在跟著轉,現在聽他說到這裏,自然也是立刻就心領神會,開口說:“除非是有人想要模仿段飛宇的筆跡,製造段飛宇離家出走的假象,又怕模仿的不夠像,所以就需要反複的練習,或者是先試寫幾個字,反複調整到自己覺得寫出來的感覺最逼真了,才真的正式動筆。”
“走吧,”方圓說出了和自己想法一樣的結論,戴煦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今天雖然不暖和,倒也算是風和日麗的,咱們倆出去走走吧,逛逛公園,放鬆一下身心,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你是想去打撈到書包的那個地點去看看吧?”方圓當然知道戴煦別看嘴上說的輕輕鬆鬆,好像是要忙裏偷閑的出去摸魚一樣,實際上他可是奔著正經事兒去的,書包上麵散發著的臭水和土腥味兒,說明它是被從深水裏麵撈出來的,但是書包本身上麵並沒有沾染太多的泥汙,這又說明了扔書包的那個地點隻是一潭有些氣味不大令人喜歡的靜水而已,周圍的環境未必很差,那麽周圍環境並不算差,水裏麵也沒有太多的汙垢卻又靜得有些發臭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公園。
“確實是去打撈書包的地方看看,不過那個地方就在公園裏,咱們兩個穿過公園走過去,這本身也算是逛公園,呼吸新鮮空氣了吧?”戴煦笑嗬嗬的說,“人麽,最重要的就是勞逸結合,苦中作樂,見縫插針的給自己放鬆一下神經。”
兩個人便立刻動身出發了,他們要去的是a市的一處公園,這個公園地處市中心,是整個市區最鬧中取靜的那麽一個地方,在a市還是頗有些知名度的,公園裏麵並沒有太多的景觀或者其他遊樂設施,當初在這裏規劃處一個公園來,初衷也是希望給居住在市中心附近的居民一個能夠呼吸新鮮空氣,活動活動身體的綠色環境,順便也等於是在市區的水泥森林當中裝點一些綠化,因此公園麵積雖然不小,裏麵卻隻有大片大片的樹林草地,以及一個非常大的人工湖。
整個公園恐怕最有名的,就是那個偌大的人工湖了,畢竟一個公園就隻有樹,隻有草,也未免顯得有些單調,而人工湖上麵的腳踏船,倒是能在夏天吸引不少到這裏漫步約會的小情侶。
而方圓和戴煦這一次的目標,就是這個情侶們比較喜歡的人工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