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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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萬倩的家裏麵，其父母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情況，對於女兒在學校裏麵的情況也並不是十分吃的準，戴煦和方圓覺得繼續盤問他們也沒有什麽意義，倒不如先看看現場那邊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再考慮需不需要向這對夫妻補充了解什麽其他的內容，畢竟在這種時候，其實誰都知道對死者家屬的刨根問底，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對他們感情的一種傷害，隻不過如果是工作需要，必須要問清楚的東西，再怎麽同情理解，也不能避免，但非必須的，那當然也是能免則免。
於是戴煦讓萬倩的父母先不要著急離開，他們先到萬倩的房間裏麵去看一看，過一會兒再過來通知他們下一步需要做什麽，萬倩的父母連忙答應著，萬倩母親難過極了，她看戴煦和方圓起身朝萬倩的房間走去，又嗚咽起來，萬倩的父親一邊唉聲歎氣，一邊安撫著妻子，他的視線甚至都不敢投向女兒的房間門口那個方向，對於他們而言，那個房間原本承載著他們的希望，而現在，希望隨著女兒的突然死亡而幻滅，留下的就隻有無盡的哀傷和痛苦，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直挺挺的躺在**，那種打擊恐怕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無法承受的。
戴煦和方圓來到萬倩的房間門口，裏麵劉法醫他們還在進行拍照和檢查屍體。於是兩個人就沒有立刻進去，免得幹擾了對方的工作，戴煦把同樣等在門口的湯力叫到一旁。低聲問他：“你到這裏之後，怎麽確定和我們那個案子有關的？”
“被害人的書桌上有一張演算紙，上麵有個隨手的塗鴉，畫過之後又被勾掉了，但是看得出來，是你們之前找到的那種木頭人的形象。”湯力回答說。
既然湯力這麽說，那麽就一定不會有什麽差錯或者烏龍。他在刑警隊裏麵可以算是平日裏最安靜沉默的人，不過做起事來的靠譜程度，也絕對是數一數二。幾乎從來沒有在細節問題上出國任何的差錯，頭腦也是出了名的理智冷靜，所以既然他如此篤定的認出萬倩書桌上演算紙上麵的隨手塗鴉就是戴煦他們找到的那種木頭人，那麽戴煦和方圓也不會隨意的去質疑他的判斷力。
方圓向戴煦借過手機來。從手機相冊裏麵調出之前特意拍下來的木頭人的照片。她和戴煦為了了解小木頭人的事情，又不方便走到哪裏都帶著那個小木頭人，所以就各自都在手機裏麵拍攝過小木頭人的照片，她自己的手機經不住方母的電話轟炸，已經電量過低，自動關機了，現在隻好用戴煦的。她走回到客廳的沙發旁，把手機遞給萬倩的父母。問：“你們在家裏，有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一個小木頭人？或者有沒有聽萬倩提起過關於木頭人的事情？”
“木頭人？”萬倩父親結果手機來看了看。表情裏麵滿是疑惑，“沒有見過，這是個什麽玩意兒？髒兮兮的，做工還這麽粗糙，這跟我女兒的事有什麽關係？”
“是啊，我們家裏沒見過這樣的東西，”萬倩母親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也仔細的看了看方圓手機上麵的照片，同樣的搖了搖頭，“就算孩子她爸爸說不準，我都能說得準，我是個全職太太，這個家裏麵所有的東西，就沒有誰比我更熟的了，家裏多了什麽東西或者少了什麽東西，我都知道，就算是我女兒的房間，我不會去亂放亂碰，但是有什麽，我其實心裏也是有數的，畢竟像萬倩這樣年紀的女孩子，做家長的其實心裏麵多少都得比原本多操不少心。”
說到這裏，她有些說不下去了，紅著眼睛，用攥著紙巾的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啜泣。方圓聽得明白，她原本想說的是，為了防止萬倩在高三這麽重要的時候，產生了早戀的萌芽，所以即便是父母表現的十分民。主，尊重孩子的空間和隱私之類的，也還是會偷偷的多加個心眼兒。
這種考慮對於一個十八九歲的高三女生的父母來說，實在是無可厚非的，並沒有什麽稀奇，隻不過現在萬倩剛剛出事，對於她的父母而言，日防夜防，放著女兒會不會跟哪個小男孩兒早戀，卻沒有預料到能夠威脅到女兒生命安全的事情，這種事絕對是最讓人感到痛心和難過的，即便誰都知道沒人能夠預知未來。
既然他們都一口咬定沒有見過這樣的小木頭人出現在家裏麵，方圓也就沒有追問太多，點點頭，把戴煦的手機收了回來：“沒關係，你們回頭可以再仔細想一想，不管是在家裏麵還是家外麵，如果看到過，都可以隨時聯係我們。”
“小姑娘，你方不方便向我們也稍微透露一下，這個小木頭人，跟我女兒的事情有什麽關係麽？”方父實在是想不通這裏麵的關聯，於是開口追問起來。
方圓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是否真的和柯小文、段飛宇的事情有關聯，還有待考證，但是既然的確存在這種可能性，那麽作為萬倩的父母，他們也是有權利了解這其中可能的關聯和要害的。於是她就非常言簡意賅的把之前柯小文的事情說了一下，湖裏麵打撈出來的男屍，雖然方方麵麵都很符合段飛宇的情況，但是在DNA比對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也隻能是猜測，不能做準，所以出於嚴謹考慮，她沒有把關於段飛宇的部分說出來。畢竟萬倩的父母隻需要了解個大概就夠了。
“所以自從那件事之後，班級裏的學生就一直在傳關於小木頭人的詛咒這種說法，有的學生並不相信。也有的學生深信不疑，曾經有兩個女生因為撿到了照片當中那樣的小木頭人，特別擔心害怕的到公安局去找過我們。”方圓對他們說。“我們的同事過來查看現場的時候，在萬倩的書桌上找到一張演算紙，演算紙上有應該是她自己畫上去的小木頭人樣子的塗鴉，不過畫完之後又給塗抹掉了，我們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麽關聯，所以就過來向你們詢問一下。”
“我確實是對這種東西沒有印象，而且什麽詛咒不詛咒的。我不相信詛咒能殺人，這個世界上隻有人能殺人。我原來就不相信我女兒會自殺，你要是這麽說完。那我就更相信我女兒絕對是被什麽人給害了的。”萬倩父親聽完了方圓的介紹之後，似乎有一點隱隱的動怒了，“我們之前確實是接到過老師的通知，說學校裏前段時間有學生出了點事。在學校不方便對學生公開。怕引起慌亂，耽誤孩子複習，讓我們平時多提醒孩子，注意安全，我還問過萬倩，她說什麽事兒也沒有，每天上學放學都特別正常，一個字也沒跟我提過什麽小木頭人的詛咒這種事。編瞎話說什麽詛咒殺人。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戲，我們這種成年人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些屁話的。肯定是有什麽人。憋著壞的對高三的孩子下手，這件事你們可一定要幫我們查清楚，不管是我們家女兒，還是別人家的孩子，那都是父母的寶貝疙瘩，我們做父母的無能為力，隻能拜托你們了，不能讓孩子死的不明不白。”
“那班主任老師打電話通知之後，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晚自習放學以後接孩子回家？”方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問問清楚，既然鄧老師之前確實私下裏已經和學生家長們取得過聯係了，那說不定萬倩父母也曾經去接送過走讀的女兒，即便沒有每天都按時接送，至少有可能看到過什麽人或者事，有的時候一個原本沒有在意的小小細節，也有可能給破案帶來非常大的幫助。
被她這麽一問，萬倩父親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潮。
“我們……沒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是這樣的，”他說話的時候，神色十分複雜，有尷尬，也有自責和難過，總之看起來十分痛苦，“我晚上應酬多，總是會來的比較晚，我愛人一個人出來接孩子也不方便，萬倩懂事，家住的也不遠，所以從高一到現在，一直都是她自己騎自行車來回，沒需要我們接送過。我當時在電話裏也問過她老師，出事的學生是在哪兒出事的，老師跟我說是在一個距離我們這邊還挺遠的地址，我們當時也確實沒往心裏去，還以為是那個學生家住得遠，自己晚上回家的時候遇到了什麽問題，覺得我們這一片的治安確實還挺好的，所以……所以就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他說到後來，臉漲得幾乎快要滴出血來，萬倩母親也在一旁低著頭一直哭，哭得比方才還要更厲害，方才她的哭泣隻是因為失去了女兒的痛苦和難過，但是現在，聽完了方圓提起小木頭人之類的，她就已經完全泣不成聲了，根本說不出話來，那哭泣當中除了先前的情緒之外，更多的恐怕還有悔恨吧。
“你們也不用這麽自責，到底萬倩的事情和學校裏麵那件事有沒有關聯，我們也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才能確定，不管怎麽樣，人死不能複生，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去還原事實真相的，你們也節哀。”方圓歎了口氣，開口安慰他們。
萬倩父親默默的點了點頭，萬倩母親還在哭，方圓也不知道還能對他們說些什麽，就打算留他們在這邊靜一靜，自己回去萬倩房間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幫得上忙的。拿定主意之後，她對萬千父母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準備走，可是腳步還沒等邁出去呢，就被萬倩母親忽然之間開口給叫住了。
“小姑娘，你等一下，我想起來了一件事，”她抽抽搭搭的說，“我想起來一件事，也不知道說出來對你們有用沒有用，能不能幫上忙。”
“沒關係，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用有顧慮。”方圓趕忙鼓勵她。
“萬倩前一段時間……好像確實有那麽一點心神不寧的，回來吃飯也好像有心事，我跟她說話也不太往心裏去，我當時看她有點不對勁兒，也沒往別的方麵想，主要就想是不是有什麽男生影響她情緒了之類，”萬倩母親抽抽搭搭的開了口，“我就旁敲側擊的跟她打聽了一下，想看看有沒有什麽不應該的情況，結果我問她，她就跟我說要考試了，班主任說可能這回不是末位淘汰，所以她壓力挺大的。我看她說這個的時候也不像是裝給我看的，所以還安慰了她幾句，我說讓她放寬了心，盡管好好複習，好好考，不用想那些事情，她肯定不會被淘汰的。”
“你怎麽知道她肯定不會被淘汰？”方圓敏感的聽出萬倩母親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安慰女兒的口吻，倒像是真的十分肯定的知道最終結果了似的。
萬倩母親被她問的一時語塞，連忙去看萬倩父親，萬倩父親清了清嗓子，不大自然的說：“我們私下裏和她班主任老師‘溝通’過，你年紀也不大，也是從那個階段過來的，這種關鍵的時候，做家長的肯定還是要和班主任老師做好溝通的，這樣對孩子比較好。萬倩的班主任老師是跟我們明確表態過的，說萬倩在班級裏麵表現很不錯，學習成績也穩定，不用擔心對流的那個問題。”
“那你把這件事告訴萬倩之後，她是什麽樣的反應呢？”方圓又問。
萬倩母親搖搖頭：“沒有什麽反應，就嘴上應了一聲，之後就關起門學習去了，我中間找借口去給她送水果，送牛奶，看過幾次，她確實都在做題，沒有做什麽別的小動作，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就以為她肯定是擔心考試的事情，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