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換方法
這樣一來,可就沒有辦法了。
方圓隻好把手機放下,煩惱的看了看那束花,然後從抽屜裏抽了一張白紙出來,拿了一支記號筆,在上麵寫了幾個字,說明這些花和玩偶都是無主之物,誰喜歡誰就可以隨意拿取,然後把紙條放進盒子裏,端起盒子出了辦公室,把這一盒花和小熊都放在了走廊比較靠近中央位置的一個窗台上,趁著午休時間,走廊裏麵還比較安靜,趕快溜回了辦公室,她可怕被人看到,又有人問起來或者議論起來,或者幹脆跑來調侃幾句,問長問短,那可就太煩了。
“我看出來了,送花那小子確實沒戲,”方圓把盒子放到走廊窗台上之後,重新回到辦公室,唐弘業也準備出去吃飯了,看她回來,便又逗了她一句,“這要是但凡印象還行,至少裏頭那個小熊你應該也會留一個的,女孩兒麽,哪有不喜歡那些小玩意兒的,花也不要,娃娃也不要,這態度還真是夠堅決的!”
方圓對他笑了笑,坐回位置上悶著頭繼續吃自己的飯,唐弘業下午還有事,午休的時間也很有限,所以也沒有再多逗留,急急忙忙的也出去吃飯了,辦公室裏麵就剩下了戴煦和方圓兩個人,戴煦的飯吃的都差不多了,讓方圓慢慢吃,不用著急,他去一趟法醫那邊,問一問有沒有什麽關於死者死因的檢查結果。
方圓點點頭,繼續悶頭吃飯。等戴煦出了辦公室,她才略微的鬆了一口氣。
剛才她真的是覺得尷尬的要命,之前自己跟戴煦說。自己沒看上楊誌遠,楊誌遠估計也未必能看上自己,再加上楊誌遠家裏麵對他找女朋友要找個什麽樣的,設下的條條框框也不少,所以必然沒有下文。這話自己當時說的可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結果今天這一大束花。可真是送得太是時候了。
雖然也說不上來到底算是什麽樣的一個原因,方圓一直不願意在戴煦麵前談論起楊誌遠,或者相親的那些事。因為戴煦之前很明確的對自己說過他的想法和意思,雖然說自己現在還沒有明確的答複他什麽,更沒有跟他確定任何的關係,但是假如有人當著戴煦的麵。對自己大獻殷勤。方圓還是會毫無緣由,並且不可抑製的產生出一種很過意不去的內疚感,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令戴煦失望的事一樣。這件事反過來也是一樣的,每當她看到白子悅又試圖聯係戴煦,當著自己的麵對戴煦很殷勤的態度時,方圓就覺得心裏麵不太高興,這算是嫉妒麽?她也說不清楚,在此之前。她根本都沒有來得及去喜歡或者接受過任何一個男孩子,最初是沒有開竅。後來是因為家庭的因素,一時之間陷入了情緒的泥潭當中,等到她的生活剛剛穩定下來一點,第一個接到的消息,就是一直默默的幫助自己的戴煦,居然已經對自己產生好感那麽多年了。
這個消息足夠把方圓的腦袋一下子給炸到近乎於死機的程度。
所以一直到現在,方圓都還是一團亂的狀態,總覺得不應該這麽拖拖拉拉的,應該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和戴煦好好的坐下來,說一說自己的想法,給他一個交代。隻是真的坐下來的話,自己到底要說什麽呢?一想起這件事,她的腦子裏就還是一團漿糊的樣子,自己的梳理不清,又要怎麽對戴煦說清楚呢?
初戀啊!方圓有些抓狂的想著,為什麽過去看到的書裏麵,故事裏麵,包括其他一些人的感情經曆,初戀都是懵懵懂懂的,迷迷糊糊的就開始了,根本也沒有需要去考慮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偏偏到了自己的頭上,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呢?好在眼下又接了新案子,大家的心思都在正事兒上頭,不管怎麽樣,隻要楊誌遠別再給自己添亂,她還有機會再拖一拖,說不定等到這個案子也水落石出了,自己的思路和心思也就都梳理清楚了。方圓有一點點逃避的想著。
過了一會兒,戴煦回來了,說是具體的法醫屍檢報告還沒有出來,不過關於趙英華的死因,倒是已經有了結論。趙英華的致死原因,確實是因為身中二十幾刀之後造成的髒器損壞以及失血過多,但是除此之外,她被凶手殺死的過程卻並不是這麽簡單的,其中還有另外的一些信息隱藏在亂刀的傷口當中。
“趙英華在被凶手亂刀捅死之前,其實已經因為窒息而陷入昏迷當中了,”戴煦對方圓說,“法醫那邊在對屍體進行進一步的檢查時,發現了一個細節,在趙英華的頸部,雖然被凶手割了幾刀,傷口比較複雜,但是在對傷口周圍進行清理和檢查的時候,發現了有淤青的痕跡,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吧?”
“凶手曾經用手掐住了趙英華的脖子,是想要掐死她麽?”方圓聽了戴煦說的前因後果之後,自然不需要再多提醒也知道意味著什麽,不過她又有點想不通,“既然一開始是想要掐死趙英華,後來為什麽又改成了亂刀刺死?”
“是啊,劉法醫說屍檢的很多跡象能夠證明趙英華因為失血過多死亡之前,就已經因為窒息而失去了意識,這種時候如果繼續掐住她的脖子,用不了多久,她也會死亡,但是凶手沒有這麽做,我覺得有兩種可能,”戴煦豎起兩根手指,“第一種可能是凶手顧忌著當時另外一個房間裏還有蔣弘亮,雖然說蔣弘亮當時應該已經喝下了含有鎮靜劑的啤酒,正在沉睡中,但是鎮靜劑對人的效果好壞,並不是直接受劑量的影響,有的人如果尋常就有睡眠障礙,需要鎮靜劑來幫助改善睡眠,或者因為其他心理或者精神上的問題需要服用含有鎮靜劑成分的藥物。那麽自身對於鎮靜劑來說,就可能有耐藥性,這樣一來。如果趙英華發出呼救聲或者尖叫,很有可能還是會驚動蔣弘亮,讓凶手有被暴露的風險。”
方圓想了想,覺得這種可能性很說得過去,於是點點頭,表示讚同。
戴煦接著說:“第二種可能,是凶手原本確實是想要掐死趙英華的。或者他有可能自認為已經掐死了趙英華,但是因為心裏麵懷有很深的恨意,用掐死的辦法並不足夠宣泄凶手內心裏麵的憤恨情緒。所以就又改了主意,畢竟凶器隻是普通的水果刀,咱們在趙英華的房間裏麵雖然沒有找到刀鞘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找到凶器本身。但是不管是在哪裏。買到或者隨手抓到家用水果刀,也都不是什麽難事,從技術角度上來說,很容易實現,到底這個從掐死到刺死,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有這種備用方案,這個咱們還真不好去胡亂推測。免得影響結果。”
“如果是前一種可能性,那這個凶手確實是挺狡猾的。如果是後一種……那這個人對趙英華的恨意還真是挺深,不捅那麽多刀都不夠解恨的。”方圓感慨了一句,隨即又想到了一個疑問,“那為什麽還要割脖子呢?劉法醫不是說趙英華頸部也被割了很多刀,如果不是清理頸部的創口周圍,恐怕還沒有辦法發現趙英華曾經被人掐住脖子留下的淤青痕跡呢麽?凶手這麽做,難道是為了掩飾自己曾經掐過趙英華脖子的這個行為麽?會不會是他在想要掐死趙英華的時候,被趙英華給抓傷了,所以為了轉移視線,臨時改了主意,亂刀刺死了趙英華?”
“這個可能性,法醫那邊也考慮過,因為被掐住脖子的話,很多時候被害人都會出於求生的本能去想要掙紮和掙脫,抓撓到凶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所以他們也檢查過了死者的手指甲,可惜的是,指甲裏麵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皮屑或者能夠帶有凶手DNA組織的東西,趙英華的胃裏麵和血液裏都沒有鎮靜劑成分,隻有一些酒精殘留,所以法醫推測,凶手掐住趙英華脖子的時候,很有可能也用別的什麽辦法抑製住了趙英華雙臂的動作,讓她沒有辦法掙紮反抗。”
“也沒有捆綁的痕跡?”方圓受到這句話的啟發,趕忙問。
戴煦搖搖頭:“沒有,假設趙英華的被害具體位置是在她的那張**,並且她身上的衣服似乎也不是死後才被脫掉的,那也就是說,凶手襲擊她的時候,她應該就沒有穿著任何的衣物,現在的這個季節,加上那個房子裏的溫度,我猜她有可能是躺在被子裏,全身都被蓋嚴實的那種,凶手直接從棉被完美壓製住了她的動作,等她想要掙紮的時候,就沒有辦法把手從棉被裏麵抽出來了。”
方圓覺得戴煦的這種推測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人的求生本能永遠都超出了人類自己的想象,在麵臨著死亡的威脅時,人往往會為了避免死亡的結果而爆發出平時絕對不可能展現出來的力量和其他潛質,如果不是根本沒有機會,在被人掐住脖子之後,趙英華應該會想要抓撓對方以獲取逃過機會的。
“方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沒跟組織匯報過啊?”
方圓和戴煦正認認真真的討論著案情的事情,都沒有注意到辦公室裏又進來了人,直到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才注意到,林飛歌居然過來了,她自打實習結束之後,又在自己這兒沒討到什麽口頭上的便宜,就幾乎成了刑警隊這邊的稀客,平時花蝴蝶一樣的周旋在各個部門之間,結交和搭訕了局裏麵很多不同部門的同事,人緣到底好不好,見仁見智,不過交際圈倒是夠大的,也正因為如此,小小的刑警隊辦公室,她可就更加不屑一顧,根本不放在眼裏了。
當然,關於林飛歌像花蝴蝶一樣的這種比喻,馬凱是一百萬個不同意的,按照他的話說,像花蝴蝶好歹也得長得夠漂亮才算,像林飛歌那種比實際年齡看起來恨不得偏老相個五六歲的主兒,充其量也就是個“大撲棱蛾子”。
現在這位稀客不但來了,而且還是衝著方圓來的,方圓再仔細那麽一打量,林飛歌還沒空著手,手裏頭還拿著一個玩具小熊呢,那小熊看著也熟悉,乳白色的絨毛質地,巴掌來大,兩隻小手之間還捧著一顆小紅桃心。
“你這人現在嘴巴可是越來越牢靠了啊!這麽大的事兒,都沒跟人說一說,我現在都堵到門口了,你就不打算坦白從寬一下麽?”林飛歌笑嗬嗬的睨著方圓,把手裏的小玩具熊拿到麵前來搖晃了幾下。
“你說什麽呢,我不知道有什麽事是需要跟你交代的。”方圓覺得有點煩,和林飛歌生分了之後,她可一點兒都沒有覺得難過或者遺憾,相反還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感受,林飛歌這個人,你說她壞,她並沒有做過任何能夠符合“壞”這個字眼的事,人又總是表現的一副大大咧咧,好像很不拘小節的樣子。可是如果你說她好呢,接觸的多了就能清楚的感覺到,她平時所有的唧唧喳喳,所有的大大咧咧,背後都藏著小小的算計,對誰好對誰不好,永遠含著對現實和利益的考量,好像每時每刻都在謀劃著什麽,隨時隨地準備要算計你似的。
當然了,對於這種,賀寧一直評價說叫做“傻精”,就是精明和算計都好像酒窩似的,一左一右的貼在臉上了,是個人都知道她算計多有心眼兒,誰又會真的傻乎乎的去著了她的道呢。
話說回來,拋開林飛歌的人品和性格到底怎麽樣不說,她們倆貌似從來都沒有到過那種交情吧?方圓對她這措辭也是很是反感的,什麽叫“交代”?好像領導對下屬一樣,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讓方圓心裏不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