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嫌疑人

“什麽線索?”方圓的心往下又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被撤出這個案子,被要求休假,可能是因為死者疑似楊誌遠,而自己跟楊誌遠曾經也算是有過交集的人,不適合繼續參與到調查工作當中,可是現在看賀寧的這副表情還有說話的語氣,她意識到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

“有個人,給局裏這邊提供了一段視頻錄像……方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可不能聽了之後就激動的啊。”賀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方圓,等她對自己點了頭,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之後,還是不太放心,又伸手拉住了方圓有些微微發涼的雙手,這才繼續說,“那是一段手機拍攝的視頻錄像,拍攝者是案發現場那附近的一個住戶,據說是無意當中拍攝下來的,畫麵上麵能看出來被拍攝的人一個是楊誌遠,還有一個……是戴煦,就在案發現場附近。”

方圓愣住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戴煦……和楊誌遠……”

賀寧點點頭:“對,戴煦和楊誌遠,在案發現場附近被人不小心拍到了。”

“視頻你有看到麽?你確定真的是這樣麽?”方圓覺得心裏麵有些慌,之前她一直以為這件事是楊誌遠又因為什麽餿主意所以故意搗亂,緊接著聽到楊誌遠疑似死者本人的消息,這就已經足夠讓她感到驚訝了,現在又說這裏麵還有戴煦的關聯,在案發之前的一段時間,戴煦曾經和楊誌遠有過接觸。並且就是在案發現場附近,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於突然,無異於平地一聲雷,一下子把方圓炸的頭腦一片空白,耳朵裏麵有點嗡嗡的響,本能的對賀寧帶來的這一消息表現出了質疑,希望這都不是真的。隻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的結果。

賀寧當然理解她現在的那種心情,所以先是搖了搖頭,看方圓稍微鬆了一口氣。又不忍心讓她抱著不必要的幻想,於是又補充了一句說:“我確實沒有親眼看到那個視頻,但是湯力看到了,我覺得湯力應該不會看走眼的。”

“那具體是一個怎麽樣的視頻?”方圓聽了這話。連忙急切的追問。

“我今天也沒打聽到太多東西,你也知道。現在不許咱們這些人插手這個案子了,估計就是因為……”賀寧話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現在和方圓講這些不太合適,於是及時止住了話頭。“你先別著急,回頭我肯定幫你打聽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個視頻內容,不管怎麽說。現在這個情況下咱們也還是盡量了解一些細節,這樣心裏也比較有底。你說對不對?我明天就跟湯力打聽,哪怕把他活活煩死,我也肯定在他咽下最後那一口氣之前把答案給你問出來,好不好?”

方圓點點頭,這種時候,她還有什麽別的選擇麽?自己被要求休假,等同於不僅僅是被撤出了這個案子,還被暫時與工作隔離了,而賀寧他們因為和戴煦都算是同事的緣故,所以也不可以參與到接下來的調查工作當中去,這就意味著,戴煦那天被楊成叫走,根本不是她之前擔心的那麽簡單,因為影響好壞之類的,而是因為死者疑似楊誌遠本人,並且又被發現了新的證據證明戴煦和楊誌遠曾經在案發現場附近碰過麵,有過接觸,結合戴煦和楊誌遠的身份角色,這裏麵有多敏感也是可想而知的,同時這也意味著,戴煦之所以音訊全無,是因為他現在可能已經被視為了嫌疑人,所以才不允許他使用手機與方圓取得聯係吧。

“我聽湯力提了一句,不過你也知道,湯力那個人話太少了,想從他嘴裏摳出來一點消息,簡直太費勁兒,湯力的意思是這件事也未必那麽悲觀,現在不用太著急去擔心,”賀寧看方圓的臉色已經不太對了,趕忙在一旁說一些話替她寬心,“雖然他那個人平時三扁擔也打不出一個響屁來,這點我挺看不上的,但是這回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他說假如真的認定了戴煦就是嫌疑人的話,那就走程序好了,通知家屬,展開調查,根本不需要這麽壓著蓋著,這麽做的目的也很簡單,無非就是為了保護戴煦,也就是說上頭也覺得戴煦未必就是嫌疑人,所以假如按照正常程序走的話,勢必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那樣就算事後證明是一場誤會,對戴煦的名聲還有今後的工作也還是有不太好的影響,你說對吧?”

方圓點點頭,賀寧對自己說這番話,當然少不了安慰自己的意思,但是這也確實是一種非常有可能成立的原因,否則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麽忽然之間楊成把戴煦叫走,並且從那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半的時間,這麽大的一個人就音訊全無,跟自己沒有聯係,跟戴爸爸和戴媽媽也同樣沒有聯係。

“方圓,雖然說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但是畢竟是被牽扯上了,也不是什麽好事,”賀寧沉默了一會兒,表情比較嚴肅的看著方圓,對她說,“雖然說你被放假了,我們也不能直接參與進去,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相信戴煦不管是從他的人品性格,還是從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刑警這一點來說,都不會做出那種知法犯法的事情,對不對?我認識戴煦的時間不長,如果說我了解他,信任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了解你,信任你,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沒有那麽差。死者到底是不是楊誌遠咱們現在也不知道,局裏麵也不知道,隻是因為那個視頻所以才有所懷疑罷了,不過戴煦和楊誌遠在那之前,在案發現場附近接觸過,這個視頻是做不了假的,你好好回憶一下,戴煦和楊誌遠見麵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方圓哪裏需要特意去回憶這件事,關於楊誌遠的事情對她而言簡直好像是噩夢一般,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又怎麽可能明明知道卻一不小心給忘掉了呢,“楊誌遠最後一次跟我直接接觸,還是上一次跑到咱們局裏來呢,之後雖然電話或者短信也沒少折騰。也沒少通過我媽那邊去想一些旁門左道的做法。想要給我施壓,但是他本人確實沒敢再親自露麵過,要說我知道的戴煦和他有接觸的時間。那也還是上一次他跑到局裏來的時候,最後不是戴煦把他給送出去的麽,兩個人在外麵怎麽談的回來戴煦也沒跟我說,我也沒怎麽追問過。當時的想法就是隻要他別再來單位搗亂就好了……從那以後戴煦一次也沒有跟我提起來過他和楊誌遠還有接觸過的事啊。”

賀寧如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有可能是楊誌遠其實背後還有什麽別的小動作,戴煦怕你知道了之後心煩。所以就故意沒有告訴你?他那麽做的初衷雖然可能是好的,但是這一次可就有點麻煩了,如果連你都不知道他和楊誌遠碰麵的事,那估計除了他和楊誌遠本人。就沒有任何其他人能夠知道了,假設楊誌遠好好的,這次不過是虛驚一場。根本他就不是死者,那這事兒也就沒有什麽了。可是假設……那唯一的兩個知情人,一個是死者本人,一個是死者的情敵……這個角色太敏感,戴煦就算實話實說,估計也未必能夠被采信。你說會不會是他也是臨時被楊誌遠約出去,或者臨時因為什麽事情把楊誌遠約出去的?所以根本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唉,哪怕你多少知道一點情況,就算你是戴煦的女朋友,你的證明也不足以說明問題,但是至少咱們也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就像賀寧自己說的那樣,雖然說她對戴煦談不上多熟悉和了解,交情也不過是普普通通,但是那畢竟是自己好朋友的男友,遇到了這種事,她自然也是有些著急和擔心的,希望事情能夠有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而不是忽然從天而降一個罪名,讓戴煦忽然之間就從一名優秀的青年刑警變成了背負人命的犯罪嫌疑人。

方圓原本心裏麵是十分慌亂的,尤其是在剛剛聽到戴煦成了嫌疑人,楊誌遠成了疑似的死者的那個時候,但是在和賀寧的對話過程中,她就慢慢的冷靜下來,原本一鍋粥一樣的頭腦現在已經冷靜下來,思路也漸漸的變得清晰了許多。

“不會的,他不可能是沒有來得及告訴我,按照你剛才說的,他們見麵是在案發時間之前,這個案子卡在咱們手裏都已經有好幾天了,如果他想要告訴我,自然有的是機會對我說,不管是工作期間,還是下班之後,想找時機總是有的。”她對賀寧搖搖頭,“至於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原因現在來說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到底他和楊誌遠碰麵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如果隻是普普通通的見個麵,站在那裏說說話,應該也不足以被視為嫌疑人,你說對不對?”

賀寧聽方圓這麽說,連忙點點頭,她了解方圓的性格,知道她現在已經漸漸的從慌亂之中冷靜下來了,便也略微的鬆了一口氣:“視頻的事兒,你別擔心,我說了幫你問出來,就一定想辦法幫你弄清楚,不過你也別太著急了,這件事裏麵,不管是從死者的疑似身份出發,還是從戴煦那邊,你的角色都比較敏感,否則楊大隊也不可能在這麽個節骨眼兒上讓你休假,所以你千萬不要做什麽別的,有什麽你就告訴我,我能想辦法的肯定不會不答應,也可能隻是虛驚一場,你不要一著急一衝動,再做了什麽違反紀律的事情,那樣可就不好了。”

“嗯,你的意思我懂,放心吧,我不會衝動誤事的。”方圓點點頭答應著。

賀寧看了看牆上掛鍾的時間:“要不,我今晚留在這兒陪你吧。”

雖然方圓現在比方才已經冷靜了很多,但是臉色實在是看起來不怎麽讓人放心似的,賀寧生怕留下方圓一個人會有什麽不妥,可是她有吃不準眼下這種時候,方圓是更願意有人陪在身邊,幫她分散一下注意力,還是說留她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更舒服一些,所以隻好開口征求一下方圓本人的意見。

方圓搖搖頭:“不用,你也趁著時間還早,趕緊回去吧,晚了的話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走夜路,你放心,我沒事,你要是不信,可以電話查我的崗。”

“好,那我可就不客氣的不定時打電話查崗了啊!”賀寧聽出方圓是想一個人靜靜的呆著,便也沒有繼續堅持留下來陪她的打算,起身之後,又想起了什麽,從自己的隨身小皮包裏拿出了一個小紙包,“這裏麵是兩粒助眠的藥,沒有安定那麽強,但是如果睡不著的話,多少也有點幫助,我之前用過,效果還可以,你要是實在睡不著,就吃一粒,不管怎麽樣,還是必須要保證休息的,要休息,要正常吃東西,這樣才能保證身體,知道了麽?”

“知道了,我肯定會做到的。”方圓鄭重的點了點頭。

賀寧這才帶著一點不放心離開了,她走之後,方圓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在上麵靜靜的發呆,腦子裏細細的梳理著方才賀寧帶來的那些差點把自己僅存的理智都全部炸掉的消息。

戴煦和楊誌遠居然私下裏有見過麵,到底是誰主動約的誰呢?方圓主觀上自然認為應該是楊誌遠主動約的戴煦,她不相信以戴煦的性格會有那種閑情逸致,在楊誌遠不出現的情況下主動去找對方的麻煩。楊誌遠找戴煦的目的也是很容易猜測的,必然是與自己脫不開幹係,那麽兩個人被拍到的那一天,之前和之後是否還有別的聯絡呢?

方圓起身推開門走進了戴煦的臥室,平日裏她從來不好意思到戴煦的臥室裏麵去,但是今天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在戴煦的床頭櫃抽屜裏麵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他的身份證。

方圓把身份證握在手裏,有了這個,明天她就可以去通訊公司調戴煦的手機通話詳單了。

雖然說她不應該有任何參與調查的行為,但是現在戴煦惹上這麽大的嫌疑,假如讓自己全然不理,她實在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