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英國公府大喜。

朱色大門敞開,華車堵了半個京都,真正的富貴作派。

謝珽戴了一整套的頭麵,華麗的蜀錦都壓不住她燦若桃李的姿容。自謝氏家變後,她從沒有這麽認真打扮過。

除去朝中重臣,各大世家來賀,宮中亦是從太後到天子,再到後宮都有厚禮送進英國公府。天子的胞弟成安王更是親臨,一反之前與謝世子不和的模樣,和溫郎將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謝世子身後,像是主人家一樣迎賓。

葉婉蓉看著自己的丈夫這麽守在一個比她貌美,比她位高的女子身後,心裏滋味複雜萬分。

“葉夫人,請移步說話。”

一個宮婢打扮的女子悄悄拉過了葉婉蓉。

“婢子侍春,是萬貴妃身邊伺候的。婢子鬥膽,想告知夫人,三日前謝世子是溫大人抱著從工部回府的。”

“你是什麽意思!”葉婉蓉一下就想到了這話背後暗指的含義,驚得差一點失了禮。

侍春並不回答,隻行了一禮就走了,留下葉婉蓉一人獨自愣神。

謝珽並顧不上葉婉蓉那裏的動靜。

她身體自三日前暈倒後並沒有起色,現在隻靠藥和齊大夫的針吊著,用妝容掩飾病容。

劉令前日就因為她的病要召她進宮。謝珽硬挨著讓溫立亭進宮遊說,堅持要送謝飛白出京回門才肯進宮調理身體。

她在和劉令爭時間。

以她現在的身體,一旦進了宮,很可能再沒了和劉令對抗的力氣和籌碼。

“廷玉姐姐,三哥。”劉清雲很驚喜地看著並肩而站的兩個人,眉眼裏的高興就和幼時一樣真誠。

“多謝你來。”謝珽向劉清雲道謝。

劉清雲有重職在身,本應兩日前隨大軍一道回沐陽。但為了英國公府的喜事,她多留了兩日,準備喜宴一結束就幾人晝夜快馬追大軍去。

“廷玉姐姐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你放心,北臨離我近的很,一定替你多加照拂。”

劉令不願放謝飛白回小舅衛冼身邊去,所以一紙調令要他轉去新北臨駐軍麾下做司階去。

換了常年跟隨的主將對從軍的人來說是極有風險的事,很有可能不受新主將信任,甚至還可能被當做先鋒或是棋子,危險加倍。

謝珽為此悄悄替他在兵部打點了好些,還和劉清雲打招呼,並且把梧桐苑的兩個小子都送去了北臨駐軍。

她還為二弟準備了一封遺信,有墨書收著。一旦她……墨書就會先一步偷偷離京,帶上這封信投奔他。

她的兩個丫頭啊,她沒時間替她們準備太多了。

“廷玉,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喜宴散後,喝多了的劉念攔住了謝珽的去路,沒頭沒腦地拋下這句話後就走了。

背身走遠的謝珽彎了下嘴角。賭對了劉念的選擇,她這個笑有點自嘲,也有點高興。

溫立亭這次也隻把謝珽送到了院子門口。

“謝世子。”

謝珽聽到身後的人喊她,慢慢轉過了身。

她在心裏安排了很多事情,但必須承認的是,她的謀算裏已經沒了溫立亭。

這個從先帝開始就被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從她吻向劉令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夫人今日問我,我與謝世子是否相熟。我該怎麽回答?”

院外是一隊巡邏而過的神武軍。

對視的二人其實已經明白如今他們之間這份微妙的關係究竟意味著什麽。

他們在一起時就沒有三書四禮,現在到說再見的時候,自然也就不能明言。

“溫郎將該過自己的日子了。”

謝珽說完,轉身進了屋子。

她的路即將走到盡頭,和溫立亭就此別過,他們之間還算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