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珽吃著謝南贇親自買來的荷花酥,興致勃勃地在夜市上閑逛。
“怎麽樣,是不是好吃地很?”謝南贇對著眼睛都眯了起來的謝珽有些得意地問道。
“嗯,不錯。”
“那我近來待你也不錯吧?”
謝珽點點頭,道:”我考慮考慮。”
“五妹還有哪裏不滿意?有什麽要求盡管和二哥說!”謝南贇一聽謝珽還要考慮,著急道。
“哎呀,二哥哥。”謝珽見真的把謝南贇逗急了,才不忍心地說道,”我哪裏有什麽秘法啊。你想叫哥哥待你寬容些,你與他親近了便好啊。”
從荷花宴回府後的第二日起,謝南贇就開始向她討教怎麽順謝飛雲的脾氣,讓他別總是被大公子罰寫陳情書,悔過書什麽的。
謝珽賣了個關子,引得謝南贇天天想著怎麽哄她開心。她現在算是有些良心發現了。
“五妹,你這就糊弄我了。我想請教的事是和大哥變親近的法子。”謝南贇也不是真的不聰明,追著關鍵的事問道。
“這也很簡單啊,”謝珽吃了口荷花酥,不緊不慢地說道,”哥哥隻是初看著不好親近。我猜你也覺得哥哥處事公正,不講情麵,剛正不阿吧?但隻要不是品行的事,哥哥其實也沒有那麽嚴格的。我剛開蒙的時候在書上畫小人,哥哥都沒生氣呢。”
謝南贇聽得眼睛都瞪大了,說:”大哥惜書如命,竟然沒有生氣?”
“對啊,書是紙,紙不就是為了書畫?”謝珽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邊走邊頭頭是道,”二哥哥,你要想親近哥哥,首先就不能也當他是大公子。哥哥是哥哥,大公子隻是他的身份之一呢。”
她眨著眼睛,說出了完全不像是個七歲稚子能說出的話來,已經頗有哲思了。
謝南贇聽得醍醐灌頂。
他和謝珽最大的區別就是她隻當謝飛雲是自己的哥哥,而他當謝飛雲是大哥,是英國公府的大公子,亦是太原謝氏的大公子。
“二哥哥,好多人啊,我們快去!”謝珽已經吃完了一整塊的荷花酥,抹了嘴,拉著謝南贇的袖子激動地喊道。
京都的東南角有個很大的湖,名曰破金池,河道綿延百裏蜿蜒入山,活水潺潺都是來自山湖。
破金池連接著護城河,平時並不對城中百姓開放。現在為慶七夕,湖內允許開進遊船畫舫,湖道旁也許了臨時的市集,遊商貨郎亦可挑擔叫賣,十分熱鬧。
負責京都安全的南衙禁軍十六衛之二的金吾衛也盡數持衛在此,戒嚴,防止騷亂。
七夕是個很盛大的節日。不僅是未婚的男女會上街遊玩,成婚的夫妻,孩童也一樣可以上街看燈,雜耍巧技。這就是謝珽這麽興衝衝地出門的原因。
謝珽正拉著謝南贇津津有味地看著眼前這個叫皮影戲的新玩意,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句聲調不高,但語氣有諷刺的話。
“當是誰,原是近來名聲響當當的謝二公子。”
謝珽看清了來人後,不屑地在心裏瞥了瞥嘴。
又是他。
禮部膳部司員外郎李明陽的次子。
上次宴會上的那個小人。
謝珽隻敷衍地見了一禮,嘴都沒張。
“怎麽今日是和珽妹妹一道出來?我還以為能遇到你同那兩位為你爭風吃醋的小姐之一同遊呢。”
謝珽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暗自又記上了一筆。
這人不過就和她打了一次照麵,稱呼卻這麽親密,真讓她不舒服。
唔,她之前好像對忻州的黃大小姐也是這樣過分親昵了。那時候哥哥說過她不該這樣子,現在換了處境,謝珽似乎更有體會了。
她那時候對雁翎姐姐好像真的有點失禮,幸好姐姐沒有因此討厭她。
“我出門和你有關係嗎?”謝南贇不客氣地嗆了回去。
原來二哥哥說話會這麽衝的?
“我看你這模樣和小時候也沒差別,怎的沾了謝氏的光就成了香餑餑。”
這個李二公子和謝南贇講話的風格和他在荷花宴上的全然不同,看起來似乎是和二哥哥有過節。
“你!”謝南贇被噎住了話,紅著脖子卻不知怎麽反駁。
他實在說不出這種攻擊人容貌的話來。
謝珽見和自己相處不錯的謝南贇吃了癟,裝得滿臉天真懵懂,開口幫腔道:”啊?李公子是在羨慕二哥哥姓謝嗎?”
這句話怎麽回答都不妥,是謝珽順勢給李二挖的坑。
“謝五小姐年紀小,一知半解的話不問出口比較好。”
李二的攻擊轉到謝珽身上後就變得溫和了些,但也不大好聽。
“可李公子上次還說我冰雪聰明呢。”謝珽委屈巴巴地說道。
一句話噎住了李二,看得謝南贇在一邊笑出了聲。
“五妹,走,二哥給你買河燈去。”
說罷,他拉著謝珽故意撞開李二,神氣地揚長而去。
倆人對身後李二吃癟的模樣湊在一起說小話,同樣一副壞笑模樣,連路都不記得看了。
“哎呦。”
謝南贇撞到了人。他剛想賠罪,就發現麵前的這人他認識。
他低頭看向謝珽,正好謝珽也在看謝南贇。
他們對視的眼神裏寫著一模一樣的內容,糟糕,被抓現行了。
“二公子,五小姐,大公子在樓上雲水閣雅座請二位過去。”謝飛雲身邊的隨侍墨岩給他們行禮後,轉達了謝飛雲的意思。
謝珽偷偷往身後試探地看了一眼,沒有找到李二公子。但她又不放心地往雲水閣看了看,估摸著兩者之間的距離,盤算著哥哥會不會聽見她剛才的惡言。
剛逞了口舌之快的她有點心虛。
謝珽當機立斷,扭頭就想溜走。
“五小姐,大公子說給你備了七夕節的禮物。”
謝珽腳步一停,利索地轉身,直奔雲水閣而去。
哥哥在來京都的路上答應了給她做一套福娃娃玩,但一直沒有兌現。
今天的禮物肯定就是了。
“五妹!你這!”謝南贇神一緩過來就見謝珽已經在往雲水閣進了,匆忙追了上去。
謝珽才沒心思管謝南贇怎麽樣呢。她一心在往哥哥的禮物上撲,口中頻頻催著追上來的墨岩帶路。
從樓梯經過的時候,謝珽路過了一間房門緊閉的雅間。
這個雅間門口沒有雲水閣的女婢和茶童,而是三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守著,顯得有些奇怪。
但她也就孤疑地看了一眼,隨後期待滿滿地進了這間的隔壁。
“哥哥,哥哥,你給我準備了什麽禮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