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秦風就理解了。

楊卿輕描淡寫拋出肖珂出車禍死亡的事情,下一秒,於天就站起來打算往前衝,朝著楊卿咆哮。

“不可能!她怎麽會死了?”

“不行,她不能死!”

狂熱的執著,變態的占有。

神經堅韌如秦風,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清楚的是,於天執著的不是肖珂本人,而是肖珂的眼睛。

於天在狂叫,楊卿卻是冷冷的坐下。

“原來你認識肖珂。”

被嚇到的記錄員恍然大悟,也是,如果於天不認識肖珂,又怎麽會這麽在意對方的死活呢?

秦風順著往下問。

“安靜點,坐下好好說,你到底是怎麽認識肖珂,又是如何跟蹤她的?”

似乎人死就會心滅,於天還真的配合起來,隻是眼神大多空洞,像是失去了人生。

如果不知道他是在執著一個人的眼睛且打算把眼睛挖出來,這番模樣還是會讓人唏噓不已的。

對方再怎麽配合,都無法構成對方犯罪的事實。

秦風等人想要確定的是,於天的目標。

“你這已經算是跟蹤狂了,不過一直以來你都沒有做什麽出格的舉動,所以你隻是在了解肖珂的作息?”

於天點頭。

“那你為什麽這麽執著肖珂?”

秦風試探問出口:“如果當時你綁走的人真的是肖珂,你會怎麽做,殺了她嗎?”

於天像是才回過神來,神色莫名的盯著秦風。

“警官這是在誘導我犯罪嗎?”

秦風搖頭:“在你房間裏找到了特殊的肌肉鬆弛劑,是你從寵物醫院帶出來的吧?”

於天點頭:“是又如何?”

似乎‘肖珂的死亡’帶來的衝擊效果已經消失了。

“嗬,不如何,”秦風搔了搔臉,“重點是,我們在你今晚參加宴會的禮服裏,也找到了這樣的藥物,你打算用在誰身上?”

“隨手放進去的,不打算用在誰身上。”

“這樣啊,”秦風低頭,又快速的抬頭,“那這樣的藥物,你有用在別人身上嗎?”

於天一驚,又快速的維持自己現有的表情,陰鬱的眼神盯著秦風。

“沒有,藥物是我偷出來的,我隻偷出來這麽多。”

甚至在主動暴露,看來對方已經猜測到警方要問什麽了。

楊卿依舊在冷眼旁觀,卻又洞悉了於天所有的心理活動。

洞悉是洞悉了,但暫時幫助到警方拿到柳式微案件的關鍵性證據。

就在秦風要開口的時候,李瀟闖進來了。

秦風皺眉,來不及斥責的時候,對方就將一疊資料遞過來,又附在自己耳邊說了幾句。

眉頭又逐漸舒展開。

擺手讓李瀟離開後,秦風才又正色於天。

“4月2號晚上9點到12點,你在哪裏?”

於天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就像是之前一樣回答秦風的問話。

“家裏。”

“人證?”

“沒有,我獨居。”

證據不足。

即便已經確定對方就是凶手,對方也無法提供不在場證明,這個案件還是懸而未決,除非,找到其他證據。

“一直都在家,沒有外出?”

秦風掂量著手裏的資料。

於天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那疊資料,點了點頭,又主動壓低聲音問。

“我說,警官你一直問來問去,都問了些什麽啊?我就兩起綁架未遂案,難不成你還想給我安上命案?”

命案?

楊卿挑眉,狐疑的看了眼於天。

不是一樁命案?

他的心漸漸沉下去。

於天的主動詢問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表明了他的心虛。

心虛,又隱約看出秦風主動暴露出來的窘迫,然後詢問,試圖套出更多線索,類似反偵察。

這一點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於天不這麽做,他反而會覺得奇怪。

但於天的問話很奇怪。

任何人在詢問的時候,都是基於自己已知的事實。心理學上的反推測就是利用人類提問的習慣,反過來推理對方所知道的事實。

於天這話如果不是故意的,那麽透露出來的信息,有些嚇人。

但審問還在繼續。

審問,考驗的向來都是警察的耐心和反應能力。

絕大多數罪犯都不會乖乖配合,然後主動提供證據的。

“你的意思是,4月2號晚上你一直都在家裏,沒有出過門?”

於天點頭。

秦風卻是將打印下來的照片扔過去。

“既然如此,你家怎麽會有一雙沾了泥土的鞋子呢?”

於天先是一震,之後快速反駁。

“最近總是在下雨,穿鞋出門肯定會沾土,怎麽就能證明我那晚出過門去了小樹林呢?”

秦風不說話了,楊卿也冷眼看他。

隔間裏,李瀟還沒反應過來,諸葛睿卻是眯起了眼。

好一會,於天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沒低頭,也沒說話,隻是以一種憤恨的眼神瞪著秦風。

於天沒有憤恨秦風的理由。

如果真的要找出一個理由,大概就是,在這場審問中,秦風保持了絕對理智,而於天在不知覺中鬆懈露出了馬腳。

“哦,原來你也知道你們小區的那片小樹林。”

秦風沒有咄咄逼人,這種態度反而會加深被審問者的心理負擔。

“我們發現,你這雙鞋上的泥土成分,和小樹林裏泥土的成分一樣。”

於天皺眉解釋:“也許是哪天我下班的時候路過了小樹林沾上的,這並不能夠說明什麽。”

“是嗎?”

秦風長呼一口氣。

“你大概是沒有想到會被警方抓來,所以直接用自己的鞋子在小樹林的圍牆上留下了印記,裝作凶手是外來人員。”

緊接著出現在於天麵前的證據,就是那些牆麵上的腳印,還有腳印和於天的鞋子對比。

於天麵如死灰。

但是,這依舊無法作為關鍵性證據。

秦風等人清楚,但於天,看似已經放棄了抵抗。

隻是看似,於天如此狡猾,他也開始打啞謎。

“就算是這樣,能夠說明什麽?我隻是有天不小心爬牆出去留下了腳印。要問我為什麽爬牆的話,那裏有也就太多了。”

鑽空子。

但今日的審訊隻能到此為止,再問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