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水滴聲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地麵似乎很潮濕,有濃重的濕氣傳過來,鑽入骨頭裏。常年受傷的身體備受折磨,讓他幾欲逃離。
可很快,水滴聲連成了片,像是急促的鼓點每一下都要敲進他的心理去,呼吸不由得加重。想要逃離的腳步還是按著原來的方向行走,來到水滴聲更為明顯的地方。
四周依舊是黑暗的,和以往不同的是,濃鬱的黑在往四周跑,中間地帶越來越亮堂。
他的呼吸又逐漸變得平緩,隱約間聽到的水滴聲也在逐漸變小,像是重金屬音樂中的短暫停歇,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似乎被暗示了,他突然就不害怕接下來將會見到的場景。
萌發出這樣的念頭時,就覺有東西在墜落,落到了他的頭發裏,落到額頭上,再緩慢的往下流。
起初他因為是水滴,伸手一摸,再放在眼前一看,呼吸幾乎要停滯了。
紅色的,還有著非常濃厚的腥味。
是血。
從自己的頭頂上有血流下來嗎?
他有些茫然的抬頭向上看,就和一雙眼對上了。
那雙眼睜得很大,瞳孔已經渙散,也很空洞,就這麽直勾勾的看過來,蒼白的膚色一直蔓延到血紅的唇部,嘴唇勾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許久未見這樣的場景,他有些愣神,愣神三秒後,他才意識到這是發生了什麽,強大的心理素質讓他試圖靠近些看清楚,緊接著就聽都了一陣急促的鈴聲。
睜開眼時,是家裏那一層不變的天花板。
額頭的確傳來了粘膩的感覺,他伸手一摸,摸到的是汗水。
坐起來後,他才發覺自己已經渾身被汗濕了。
一旁的手機還在聒噪個不停,他不動聲色的皺眉,將手機拿過來一看,李瀟兩個字就躍入了視野之中。
思考了一秒後,他才想清楚,自己讓李瀟去調查什麽。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顯示的是淩晨兩點半。看來李瀟精力充沛,居然沒去休半天假而是直接調查。
揉了揉眉心後,他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立馬就傳來李瀟急促的聲音。
“老大,出事了!”
沈樂夫婦的親戚住在郊區,距離秦風等人居住的市中心有一個半小時的距離。
等到秦風駕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
W市到了四月底,四點鍾的時候,天際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不過因著最近空氣並不好,有霧霾,魚肚白也被抹上了一層昏黃,看上去像是在月亮在灰塵裏沾了一身髒。
礙於隊伍裏的其他人都忙碌了好幾日,秦風沒驚動其他人,獨自駕車趕來。
守在方龍遠方親戚家門口的是一個小警員,看到秦風的車停下來時,抹了一把汗,趕緊衝過去。
“秦隊,您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李瀟呢?”
秦風快速下車,跟著小警員往裏邊走。
小警員解釋:“李哥在裏邊維護現場呢!”
適才李瀟打電話時候語焉不詳,對方似乎受到了一定的刺激,就連是誰出事了都沒說。
“誰死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院子裏邊。
“好像是叫夏善業,被這家主人殺死的。”
秦風的腳步就是一滯,聲音頓時啞下來,眼眸瞬間粘稠了幾分。
夢中的那個睜大眼朝著他笑的男人,就是夏善業。
夏善業死了?
秦風的身形搖晃了下,一旁的警員趕緊扶住他。
“秦隊,你怎麽了?低血糖嗎?”
秦風站穩後,擺了擺手,看上去很鎮定。可當小警員挪開手後,撒腿就往裏邊衝。
他的速度很快又迅猛,風風火火的闖進客廳裏,就見一堆中年夫婦局促不安的坐在沙發上,一旁有個小警員拿槍守在一旁,李瀟不見蹤影。
三人都被嚇了一跳,那個小警員反應快。
“秦隊,你來了,李哥在地窖裏!”
秦風點頭,看都沒看那幾個張口就喊‘冤枉’的男女,轉身往地窖衝。
這是坐落在郊區獨門獨棟的房子,地窖麵積自然大,而且為了防止食物腐敗,做成了雙層的,避免食物直接接觸到潮濕的地麵。
秦風下來的時候,引起了李瀟的警覺,後者立馬舉槍對準他,看到來人是秦風後,才鬆了口氣,放下槍。
“老大。”
秦風沒有理他,而是以一種複雜的神色看向躺在一層玻璃上的屍體,地上有一大灘血,正在往下方落。
他又徑直去了最下邊一層,一步步走近靠近屍體正下方的地方。
每一步都和夢中一樣,就連血液墜落的聲音都相同。
不過和夢中不一樣的是,他沒有直接走到正下方,而是隔著幾步的距離,仰頭觀察屍體。
放大的瞳孔和渙散的眼神,詭異的笑容和慘敗的皮膚,的確是夏善業。
他的預知夢沒有救下這個人。
許是地窖裏的空氣過於悶,一陣暈眩感襲來,秦風差點摔倒了。
上方的李瀟可不知道這個情況,他隻是大致的講述了自己的發現。
“我們是2點一點到的,發現屋內燈火通明,但是沒有人,就覺得很奇怪。因為擔心沈樂會出事,所以四周搜查,沒想到被幾條大狗發現,一直都在狂吠。”
“就在這時,從地窖裏跑出來一個中年男人,手上都是血,聽說我們是警察後,轉身就跑,所以我們將他們了拘在客廳裏,然後在地窖裏發現了這具屍體。”
他一口氣將大致的經過說完,發現沒有回應後,也‘蹬蹬’的跑下來,就見秦風靠在牆上,一隻手拿著槍,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臉色比那具屍體都還要蒼白。
“老大!”
李瀟不僅聯係了秦風,還聯係了鑒定科的人。這些人緊隨秦風之後來到郊區,封鎖現場後開始取證,然後讓人將屍體帶回去屍檢,當然,兩個犯罪嫌疑人也將被帶回去。
在現場主持大局的是李瀟,秦風自從看到那具屍體後精神就很不對勁,恍恍惚惚的,最後還是李瀟開車將他送到警局,然後端上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