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麵前，言語永遠都蒼白。
楊科搖頭看冷淡的楊卿，嘴唇蠕動，目光閃爍，似有千言萬語要說。這個年紀差不多可以做袁圓父親卻保養得極好的男人，終究低下了那顆驕傲的頭顱。
在受賄等方麵坦坦****，唯獨袁圓這個女人，似乎有些特別。特別並不能夠成為傷害對方的理由。
“對，是我害死了她。”
“我調查了她，對她很感興趣，然後被姚真發現了，再然後…”
楊科似乎說不下去了，一旁的記錄員也有些同情他。
最該被同情的，難道不是袁圓和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嗎？
這是楊科必須遭受的痛苦。
“再然後什麽？”
楊卿冷著聲音，毫不留情。
“…再然後，姚真把她帶到了會所，就在二樓，開了間房，還給她下了藥，所以…”
楊卿沒接話了，室內陡然一片安靜。
對方垂眸，似乎不願意麵對這樣的事情。
如果正如楊科所言，他愛錢和權不愛美人，那麽得到袁圓，的確是出於男人對女人的仰慕之情。不過這得到的手段，是最卑劣的。
又過了一會，沒等人發問，楊科自己往下說。
“不過，袁圓應該那晚將我當成了姚真，再之後，我就和她萍水相逢了。”
“但事實上，那一晚，我拿走了我夫人的鴿血紅寶石戒指，想送給她來著，不過最終沒送成。但現在看來，那一晚，那枚戒指還是落在她那裏了。她是一個，很適合紅色的女人。”
“六月份，xx清吧，又是怎麽回事？”
記錄員還沉浸在這樣的回憶中時，楊卿已經冷淡的提出下一個問題了。
“雖然和她隻有那短暫的一夜的情緣，但是，有時候，有些事情是沒法控製的，比如人心，我的確想要再見見她，剛好，我認識一個經常出入會所的女人，叫鳳怡，也是已經被姚真殺人滅口的那個女人。”
“我告訴那個女人，用什麽方法可以將圓圓引過來，還給了她一大筆封口費，現在想想，那是我做過最危險的事情。”
楊科又深吸了幾口氣，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似乎打算通過這種方法，獲得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麵對其他罪孽可以坦然的他，似乎唯獨麵對這個罪孽，沒法坦然。真心假意已經不重要了，既因為名不正言不順手段惡劣，還因，當事人已經離開了人間。
“圓圓被騙過來了，不過看到我的時候就很慌張，不等我解釋，就跑掉了。事後，我又給了鳳怡一筆錢，讓她閉嘴，然後就沒管這件事了。”
“圓圓跳樓那件事，我也聽聞了，我懷疑過這件事和姚真有關係，不過，我又不敢懷疑。”
“因為你心虛！”
楊卿突然往隔間的方向看了眼，又慢慢的收回視線。
“那打手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啊，”楊科長歎一口氣，往後靠，“我們這些人做事，肯定會有線人的，在知道警方要著手調查姚真的時候，我就想，沒準清吧那件事會成為我的致命傷，就派人盯著那個年輕人，必要的時候，除掉他。”
換而言之，一開始盯著陳夜的人，不是楊科的人，而是姚真派來的。目的是，保證這個不起眼的清吧正常運營，且讓店主在不知其的情況下，將清吧變成了他們犯罪的據點之一。
到目前為止，可以從楊科這裏獲得的信息差不多了。
姚真賄賂官員，經營地下賭博搏擊俱樂部，欺詐市民，還進行了不正常的男女關係交易，那些人命官司，在證據收集的時候，都會樁樁件件算到他頭上的。
秦風拿起了對講機。
“好了，就問到這裏，你出來，我們梳理案情後，再看下一步怎麽做？現在隻算證據確鑿了一半，我建議不打算直接抓姚真，而是等諸葛那邊的匯報。”
楊卿紋絲不動，他朝著記錄員擺手。
“你先出去。”
“啊？”
記錄員有些懵。
“楊教授，楊卿，你打算做什麽？”
秦風不覺提高了音量，楊卿照舊不理睬，而是冷冷的看著記錄員。
“呼，就知道可能會出這樣的事情。”
秦風歎氣，讓技術人員去敲了敲審訊室的門。
記錄員出來了，被待下去整理口供。
隻有秦風一人待在隔間裏，觀察楊卿接下來會做什麽。
楊科也凝視著楊卿，他頓了頓，開口。
“你不是警察。”
楊卿勾唇。
“我不是警察，所以我的做法，和警察不一樣。”
“你打算做什麽？”
“嗬，”楊卿輕笑，“回禮，你配合審問，我告訴你兩件事。”
秦風忍不住衝進去打斷楊卿的衝動，就聽到他對楊科說。
“第一件事，你封口了鳳怡，沒封口袁圓。那件事之後，她必然對姚真產生了懷疑，也一定會試探，姚真不可能沒發現。至於鳳怡，一個兩麵三刀的女人，再多的錢都無法滿足她，更何況，姚真才是她的老板。”
楊科睜大眼：“你是說？你的意思是？”
“沒錯，”楊卿轉動左手腕處的表，“姚真是得知你和袁圓再次見麵後，才動了殺機。”
“你忌憚你和袁圓再次見麵的事情被發現，姚真一樣忌憚，牽扯出你，也就會牽扯出他，他是什麽人，你很清楚，既然連自己的女友都可以送給你，還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呢？”
楊科癱在椅子上。
“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是事實，下手的是姚真這方的人，但的確是你，才讓他下定決心，你們倆，都有罪。”
一個罪在用錯手段是個渣男，一個罪在拿感情做買賣，事後還滅口，是個人渣。渣男和人渣，都犯罪了。
這個事實不難推測出來。
按著時間來推，楊科和袁圓發生關係後，就是姚真開始疏遠袁圓的時候，那時袁圓才會不安，這件事的微末才會傳到沈楠的耳裏。
而在楊科和袁圓第二次見麵後不久，姚真和袁圓分手了。
再後來，袁圓懷孕，上門，被姚真拒絕和嘲諷。
最後，袁圓被殺，被製造出跳樓自殺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