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的速度並不快，等到秦風和楊卿趕到醫院的時候，他都主動聯係兩人。

“不管他了，先問話。”

秦風急切，關上車後就大步往前走，夜幕下的背影有些模糊。

那個夢。

那個有關麵具的夢，原本算不了什麽的，隻是夜色降臨後，他兀地的就想起了那片黑暗。

黑暗中，有著紅色的眼睛，紅色的眼睛逼近後，突然現身的是無數個麵具，麵具上有著梵語。現在仔細想了想，那麵具，那些梵語，分明是和韓飛辦公室裏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到底象征什麽？

直到走進電梯了，他才想起身邊有個楊卿。

“對了，我做了一個夢，就是在醫院裏休息那會做的夢。”

這麽一提，楊卿就有印象了。

一個生病，一個因為太過勞累，兩人在上午的時候，就在這家醫院的大廳裏睡著了。

他的確是聽到秦風小聲的囈語後，率先驚醒的，許是視線過於灼熱，沒一會，秦風也醒了。

對方在那瞬間有些驚恐，又似要和自己說些什麽，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時候引去了注意力，再最後，回到警局，又來回奔波於學校，對方都沒有開口。

現在看來，不是對方不想開口，而是，遺忘。

遺忘夢境對於常人而言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這就涉及到有關夢境的研究了。

楊卿雖然是名心理學家，又因犯罪心理學成名，但在認識秦風之前，的確未曾涉獵過和夢境有關的研究，甚至也不與研究這一塊的人來往。

此後就發生了改變，正如之前在安悅案件中安撫秦風那樣，他著手開始研究夢境，發現人類的心理和夢境有著很大關聯，但這些是基於數據，也是概率事件，並非百分百。

楊卿不喜歡小概率事件，很少提及和這一塊有關的研究。不過如果對象是夢境成迷的秦風的話，又似乎可以稍微破例一次。

秦風本身，就是很好的研究素材。

秦風飛速的描述了自己的夢境，迎上楊卿的視線時，又覺對方的表情有些古怪，隻是哪裏古怪，一時說不上來。

“和凶殺預言無關？”

“對，和凶手語言無關，而且我轉頭就忘記了，就沒怎麽放在心上。”

秦風摸了摸後腦勺，隨即自嘲似的笑了笑。

“說起來，不是霍眉提醒的話，我都不知道，我讀警校那會也經常做夢，不過轉頭就往，就是第二天的狀態不太好。”

“你讀警校的時候也做夢？每次都遺忘？頻率如何？”

楊卿連番追問，似乎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每次都遺忘了，不然我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按著霍眉的話，應該經常做夢，這個經常，我就不了解了。”

他盡可能的解釋清楚，扭頭一看，就見楊卿陷入了沉思，好看的眉頭擰在一起。

“喂，你在想什麽？”

他伸手去推對方，電梯門也在這時打開了。

楊卿像是沒聽到，本能的往外走，沒走出一步，就被秦風拽回來。

“還沒到我們要去的那一層！”

電梯外是個清潔工打扮的人，有些尷尬的朝著兩人笑了笑。

秦風主動拽著楊卿往旁邊靠，示意對方將小推車也推進來。

對方很明顯的猶豫了會，最後像是鼓起勇氣，將車推進來。

電梯門重新關上，電梯內一片安靜。

秦風算是緩過神來，楊卿這人隻要進入思考，就會無視周圍的環境。同時他也好奇，自己所說的，嚴重到哪種地步才會讓楊卿露出這樣的表情。

麵對楊卿時，他倒是不著急了。

他的確是唐隊口中的急驚風，整日裏都風風火火的，整個人也和火差不多，隨便一件事都可以讓他炸起來。楊卿與之完全相反，麵對再殘酷的事情，都很冷靜，好似萬年不融的冰山，從裏到外都透露出一股冷勁。

一個是火，一個是冰，火一旦退讓，就永遠不會融化冰，卻反過來，會因為對方而冷靜下來。

他閑來無事盯著電梯的顯示屏看，數字逐漸發生變化，鼻尖卻又消毒水的味道。

不過，似乎還有什麽味道在消毒水的味道裏浸泡著，到底是什麽呢？

他隨意瞥了眼一旁的清潔工，對方是個男人，佝僂著背，帽子壓得很低，似乎年紀很大。

不過適才對方驚訝的看過來時，他分明瞧見了，那張臉比較年輕，再看看扶住小推車的手，沒有戴手套，而且，皮膚偏白，幾乎沒有皺眉，比他的手還要年輕。

似乎感覺到他的視線，對方的手有些抖。

秦風收回視線，卻往前走了幾步，將楊卿往角落裏推，呈現出保護的姿態。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三人到達的是同一樓層，清潔工在進來後，沒開口也沒按下按鈕，起初，秦風是默認他也要去同樓層。

“您先請吧。”

秦風又往裏邊走了走，伸出左手按住開門鍵，右手卻是放在了腰間。

“謝謝。”

悶悶的聲音從口罩裏邊傳出來，是刻意壓低的沙啞，但不是人年邁時才會有的低沉。

秦風默不作聲，盯著那人的動作，被白色紗布遮蓋住的小推車內層若隱若見某樣東西的一角。

楊卿恍然驚醒，清醒後的第一句就是。

“怎麽有過火藥味？”

那名清潔工才走出去，聽到這話後，將小推車一扔，飛速就跑。

“站住！”

秦風猛地衝出去，三兩步就追上那人，反手一擰，就往牆壁上一按，不必掏槍。

他幹脆利落的將送上門的小兵抓住，楊卿則是去檢查那輛小推車，打開一看，第三層和第三層裏邊，都放滿了劣質的炸彈。

再劣質的炸藥，數量多起來，殺傷力也不容小覷。

楊卿研究了幾秒，十分肯定。

“那之前那批炸彈的手法一樣。”

秦風像是拎著小猴一樣把那人提溜回來。

“也就是說，這也是喻尚誌做的炸彈了？”

喻尚誌做了大批炸彈，最後因為被抓，炸彈全部被回收銷毀。但是，事實證明，此後還是有他做的炸彈在秘密流通，源頭一直都沒查到。

他粗暴的扯下這個清潔工的麵罩，隨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