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痛恨李瀟的不開竅,在對方不知好歹的糾纏下,他還是妥協了。

“我也是得到了楊教授的提醒,”他開口就是楊卿,“這也是楊教授擅長的領域。

“老大,這話我都聽出繭子了,你能趕緊說嗎?”

話出口,李瀟就收獲到一個色厲內荏的白眼。

“到目前為止,藍飛宇和警方的聯係隻有範興修,他初次見你就知道你是警察,也隻可能是範興修告訴他的。”

一旁的範興修哼了兩聲,李瀟立馬不滿的揮起拳頭。

“再做怪我就揍你啊!”

範興修好歹是當過警察,當即嗤笑。

“警察打被銬起來的無辜市民是犯法的。”

他炫耀似的揚起了手中的手銬,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欠揍的氣息。

臨時充當司機的教授一語說破真相。

“打破話題,你心虛了,秦風的分析是對的。”

“這是你的分析,你才是對的。”

秦風從善如流的誇獎對方,長手一撈,緊拽住手銬的中心地帶,稍微用力,就將範興修往後一帶,對方以扭曲的姿勢被束縛到車內。

“你最好閉嘴,”沉下來的眸子讓範興修想到了野獸在暗夜獵食時的豎瞳,“否則我肯馬上讓你見識到什麽叫做徇私枉法。”

這人是真的不怕,好似所有的陳規戒律都對他無效,而偏偏此人是重案支隊的隊長,肩上常年壓著法律二字。

看到範興修真的安靜下來了,秦風才鬆開手,揉了揉手腕,朝著看呆的李瀟打了個響指。

“既然範興修主動告訴藍飛宇你的身份,那麽在公司前的鬧事,多半是他先挑起來的。”

這麽一說,李瀟倒也想起了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些事。

“還真的是這樣,我當時隻是心煩意亂路過那裏,是聽到有人叫我才回頭的,一看是這小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是揍,鬧大了後就有人來勸架了。好在老大你及時過來,不然…”

“就是這個好在。”

將這一連貫事情串起來的秦風冷笑看過去。

“我和楊教授會去你在公司隻是一個意外,畢竟警方要查你的下落需要時間,什麽時候去見你父親也是不確定的,一切都不確定,那麽我和教授的出現就打斷了你的計劃。”

偶遇李瀟是意外,但範興修遲早有意遇到李瀟,鬧出事端,目的是什麽?

“一開始你並不配合,這個沒問題,問題在於,”秦風打了個響指,還在開車的楊卿隨手扔來一個小本子,“在教授揭穿了你的心理活動後,你願意開口的理由是,你懷疑施蒙。”

秦風將那個小本子上的內容粗略翻閱一遍,無視掉李瀟不斷試探的爪子。

“你懷疑施蒙,嘖,”秦風好笑的看過去,“就算你真的懷疑施蒙,你大可在一開始就和我們說,李瀟轉來了重案支隊,我和教授的身份,你都清楚不是嗎。”

秦風一旦咄咄逼人,幾乎無人可擋。

範興修下意識的反駁。

“那是因為我沒有證據指控施蒙,隨隨便便告訴警方的話,不就是誣陷嗎?”

李瀟總算跟上了思路:“可是在咖啡館的時候,你很囂張的表示,凶手就是施蒙,信不信是我們的事,你的態度變化得也太快了吧?”

“情緒起伏不對。”

秦風做了個手勢,唇角緩慢溢出了然。

“這種反複無常的情緒變化隻能夠表明一點,你從一開始就是在撒謊,一切都是在你預料之外,而說出的話,是在你預料之內。”

被猛獸盯上的獵物臉色變得很難看,這種被看穿心思的滋味絕對不好受,他差點脫口而出‘怪物’兩個字。

真正的‘怪物’正在開車。

“老大,”李瀟可憐兮兮的看過來,“你之前說的話我懂了,後邊的話我又不懂了。”

事到如今,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問題,無辜的搔著自己的後腦勺,似乎真的打算一探自己智商的究竟。

“什麽預料之外還有預料之內的,這個家夥到底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除看他懷疑施蒙是凶手之外的每句話都是假的。”

秦風一錘定音,毫不意外的看到範興修驚恐的眼神。

“想要調查不拖累你父親這話是假,心裏不安喻雯雯的死也是假,當然,後來你去醫院,在李瀟麵前說的所有話也是假,不然也就做不出想要拉著李瀟一起死的舉動。”

“年輕人呐,”秦風歎了口氣,“你的恨意和嫉妒心都要溢出來了,真的不再收斂下嗎?”

被稱作‘年輕人’的範興修咬牙切齒。

“你們到底查到了多少線索?”

秦風微微一笑:“秘密。”

他們當然沒有查到多少線索,案件被塵封三年,各中細節早就在時間中泯滅。重啟不過兩日,在兵荒馬亂之中,又怎麽會如此神速窺見案件真相?

但兩日的時間,足夠讓他們接觸到所有和案件有關係的人。人類的反應永遠是最真實的,藏在心裏的心思,就算嘴上不說,也會跑到眼睛裏,小動作裏,那麽也就逃不過楊卿的火眼金睛。

在和這些人接觸的時候,楊卿永遠是說話最少的那一位,卻也是思考最多的那一位,這是楊卿的職責。他負責找到那些用人心隱藏的證據,而他這位隊長負責安排,找尋真相,這才是最佳配合。

再次驅車回到警局,幾人的收獲就多了不少。

範興修故意布下一局,費盡心思,就足以表明他知道的事情不少。

和警局的人久別重逢,等待他的卻是審訊室,之後沒準是監獄。

“事到如今,你就實話實說吧。”

借助昏暗審訊室內昏暗的光線,秦風緊鎖住範興修。

“再耍花樣你也翻不出天來,你的隱瞞和不作為導致你父親躺在醫院裏,你的避而不見並不能夠阻止劉飛燕的惡行,不是嗎?”

沉默良久。

範興修抬起頭,眸中的光亮逐漸淡去,像是蒙了一層陰影。

同樣坐在他對麵的楊卿明白,這人是徹底妥協了,不會再鬧出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