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殺人的最終目的之一就是製造不在場證明。
無路可入,無路可退。
然而,絕對的密室並不存在。人類的智慧既體現在偉大的發明上,也體現在那些陰暗的想法上。
隻要是為了自己, 任何超乎常理的事情都會被智慧一一鍛造出來。
被切開又完美拚接成功的生態木是工具。
楊卿小心翼翼的將所有可以移動的生態木移開時,露出的是一個足以可以讓他出入的入口。
他低頭看了看秦風,後者點了點頭,他這才小心翼翼的爬進去。
正要認真觀察身,就覺身後有動靜,警覺回身,就見秦風也爬進來了。
五星級酒店的天花板,不至於沒法承受兩個成年人的重量。
手機的手電筒被打開,光亮充斥在這鋁扣板和生態木之間的小小空間裏。
兩人各自拿著手機,一點點的摸索著四處的木板,沒一會就摸到了一個凸起處。
“我來。”
秦風使出蠻力,將一塊木板挪開,光明爭先恐後的湧進來。
他們爬入了光明,就這麽一點點的在牆壁之間穿行,最終的出口是酒店七樓的一個逃生口。
“我想到了唐景行。”
秦風沉下臉,逃生口陰暗潮濕的水汽沾滿了臉龐,側臉於昏暗光線下晦暗不明。
在處理雙麵魔殺人案的時候,他曾經在一個商場的暗道裏穿行。相較那粗劣的隨意的通道,這一次的秘密通道更為細致,相比花費了更多的時間。
兩人從逃生口回到了套間門口,門口的兩名警員看到他們,瞪大了眼。
“秦、秦隊,這、這是怎麽回事?”
其中一人結結巴巴,人們向來偏向將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幻想成怪力亂神。
“不能往外說。”
秦風睨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又和楊卿進了屋,小心翼翼的將入口掩蓋上。
“揭穿嗎?”
將一切收拾妥當,秦風詢問楊卿的建議。
對方反問:“你覺得應該揭穿嗎?”
秦風搖頭:“裝作沒發現,但按著發現來調查,最後…”
窗外的寒意飛入他那明亮的雙眸,如墨的瞳仁裏閃著刀光劍影。
楊卿略作點頭,沒在多說。
兩人是向經理了要了一份詳細的工作人員名單後才離開的。離開前,秦風不忘記警告經理。
“我們隨時都傳喚你或者這家酒店裏的任何一名工作人員詢問,所以近期保持手機通暢,同時不要離開W市。”
破解了密室殺人的手法,但懷疑對象過多。設計師,裝修工,維修工,但這細致的通道並非一日之功,隻有常駐這家酒店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對方很有耐心,花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來打磨一個通道。
秦風攔下出租車時,楊卿又回去和經理聊了幾句才歸來。
“絕對不是隨意殺人。”
楊卿的聲音很冷,和八月份裏一日就變冷的天氣一樣。
每年同一時間入住SWEET酒店的金大富,修建時間過長的通道,刻意製造的自殺假象,所謂的貴重物品,太多事情需要調查清楚。
楊卿對這次案件的熱情和認真出乎秦風的意料,他總覺有些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發生了變化,這種想法在出租車飛速載著他們到達警局時達到了頂點。
是在警局大廳裏,來往人很多,但站在電梯口的隻有他們倆。
“查到了什麽?”
乍想起的問題讓秦風下意識的代入了這次的案件。
卻也隻是顯示屏變化一個數字的時間,他明白對方詢問的對象是什麽。初下飛機就被命案召喚而來,所有思緒隻能短暫壓製在胸腔裏,此刻被勾出細枝末節,便洶湧的傾盆而出,將大廳內為數不多的暖意席卷殆盡。
“查到有用信息並不多。”
而比那微末的有用信息更讓他憤懣的是,那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身邊這位已經和他有著過命交情的同伴在數年的研究中看盡了人間冷暖,洞悉人心時也打算將自己的感情拋卻在外。
此人入了警局,在重案支隊裏一點點的鮮活起來,也運用自己的才智不斷的幫助支隊破案,他著實沒有必要再用淒慘的人生去打擊對方。
況且,那也不算淒慘吧?不過是一日清晨醒來,發現父母的號碼成了空號,得到假期回到那個海邊小鎮,發現父母帶著不曾見過的弟弟離開了家鄉,了無音訊。
不是沒有向鄰居打聽,也不是詢問他家為數不多的親戚,來回奔波的結果依舊是沒有音訊。好似,他的親人在一夜之間斬斷了和他的所有聯係,許是在天涯,亦或是在海角,總之是在他見不到的地方。
鄰居透露出一點細節便是,他的父母在他上次歸家後,就著手打算搬家了,已經離開那座城市快兩年了。
而在這個期間的節假日裏,他還曾聯係過自己的父母,淡如白水的交流中,他不曾得到任何提醒和解釋。
他被完全的放棄了,血緣無法斬斷,但在戶籍上,他不是那個家的人了。直到這時,他才恍然自己考上大學的時候,父母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戶口遷入學校的用意。而在他畢業後,父母又勸解他講戶口留在城市裏。
戶籍上,他們不再是一家人。而在生活裏,他們也成了不會見麵的最熟悉的人。
被迫回憶起這件事,他的心髒有點疼,而化作刀子插入心髒的,是鄰居家關門後的喃喃自語。
“怪物。”
他是一個怪物。
類似的話語他聽過不少,是在初三那年出事後,是在所有人告訴他,他出了車禍大難不死後。年少心性不定的他逃避這個事實,在成年後,在駐紮警局時,都有意將這段記憶封塵。被刻意封塵的記憶於經年之後,一個曾經熟悉的長輩喃喃出口時,噴薄而出。
被他人喚做怪物的少年不明白自己的奇特之處,奔波於W市的大街小巷裏,他依舊不解,直到去年年初,凶殺預言夢的開啟。
牙關在顫抖戰栗。
秦風隱忍著,緩慢的將自己得到的信息說出來。
“我再次去了當地的派出所,當年有關我的記載,不是出了車禍,而是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