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天昊肯定知道了什麽。
聯係蘇陌發來的錄音,秦風心裏有了小算盤。
“警官,”坐下來,錢天昊先發製人,“如果有這個時間的話,我想,你應該去調查到底是誰殺了我母親,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我這兒。”
秦風麵無表情。
“警方辦案,你隻需要配合就行。”
“如果,”冷漠的弧度讓人心驚,“你並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你母親?”
錢天昊神色一變。
“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秦風輕飄飄的扔出幾張照片在接待室的桌子上。
“看看。”
錢天昊本能的想要拒絕,但手已經控製不住的伸出去了。
待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後,他的手已經放不下了。
“解釋下,”秦風單手搭在一旁的沙發上,“你為何要在不在場證明上作假?”
調查錢天昊的出入時間較為簡單。
他的確在外出差,但回到W市的時間提前了一天,這一切,無論是鐵路記錄還是車站的監控裏,都有提示。不過,在這疊照片裏,還多了一張不是正臉的照片。
命案當天,總共有三人遮掩麵孔進入了樓棟,第一個男人的穿著,和在車站出現正臉的錢天昊的穿著類似。
“承認吧,”秦風點了點最後一張照片,“這個人,是你對不對?”
“案發時間內,你回過家,見到過王雨,請問,那個時候,王雨的狀態如何?”
根據屍檢報告,判定王雨的死亡時間是在當晚的六點到八點之間。那麽,出現在監控裏的三個人,都有嫌疑。 而目前顯然,第一個嫌疑人,就是死者的親生兒子錢天昊。
乍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可這世上,不缺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所謂的虎毒不食子,子不忤逆犯上,在人類社會中,基本是不存在的。
沉默片刻後,錢天昊放下了照片,垂著眼眸。
“我說。”
曹方和蘇陌監視著錢飛揚父女沒一會,錢天希就說要回學校,和錢飛揚分開了。蘇陌和曹方也不得不分開。
曹方繼續掩藏在一旁,盯著錢飛揚。卻見這人將沒開多久的小超市又關閉了,叼著根煙,晃晃悠悠的過了馬路,他趕緊跟上去。
待發現這人又去喝酒後,曹方忍不住吐槽。
“心可真大。”
哪裏像是死了老婆的樣子?
這家人,真是怪。
而讓他趕到驚悚的時,他居然在小餐館的外,看到了楊卿。
楊卿風度翩翩而來,麵容俊逸,氣質瀟灑,怎麽都和沾滿油汙的小餐館不搭。可便是如此,教授他還是坐在了錢飛揚的對麵。
“這是怎麽回事?”
曹方依舊不敢上前,他疑惑著,楊卿來這和隊長打過招呼沒?
正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報信的時候,他突覺一股惡寒,抬眸的瞬間,就和楊卿四目相對。
實則這會,他們還隔著一段距離,其中還有招牌雜物的阻隔,雙方的目光本該都是影影綽綽的。可他隻和對方對上視線後,就覺徹骨生寒,自己的一切心思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苦笑一聲,曹方收起了手機,心想,看來教授的能耐不因距離而有任何減退。
錢飛揚正喝得高興呢,眼前就落下一片陰影。
抬頭一看,就見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在坐下。
他臉色沒變,揚了揚還有汙跡的玻璃杯。
“來一杯?”
“不用。”
楊卿神色淡淡,再次近距離觀察錢飛揚,他對這個人的性格就有了更為全麵的認識。
鄰居們說的話並沒有錯,這個人酗酒、手欠愛賭。不過,鄰居們對著人也有誤會,他的確沒有任何暴力傾向,不會動手打人。
根據一對兒女對他的態度,他就算在離職後遊手好閑了,也並非表明他沒有家庭責任感。這份責任應該源於他對家人的愛。
可怎麽就隻愛兒女而放棄妻子呢?
王雨身上有秘密,錢飛揚知道。
錢飛揚身上也有秘密,隻有死去的王雨知道。
“不好奇我為何來找你?”
錢飛揚又給自己倒了杯啤酒,習慣性的將一圈泡沫吞進去再一口氣灌下。
濃烈的味道撲麵而來。
“不好奇。”
錢飛揚十分淡定,實則,白發已經悄悄爬上了他的兩鬢,對於57歲的他,已經沒法用中年人來形容他了。
現在想想,王雨是分別在29和31歲的時候生下了兩個孩子。在孩子成長期時,這位母親不可避免會因為生理原因產生一些性情上的變化,在家庭教育上可能不那麽如孩子的意。
很容易產生隔閡,但並非那對兒女冷漠的理由。
“你們警察找不到證據,隻能找受害者家屬,不是嗎?”
楊卿並不反駁‘警察’這個稱呼。
這個家庭的成員構成簡單,社會關係也很簡單。來往的親屬實則隻有雙方的父母,至於其他的親戚,因為遠在其他城市,實則疏遠。
錢飛揚愛酗酒,可並不愛與人一起,沒有酒友,更沒有工友。小超市的供貨商與王雨隻有利益關係,平時並無來往。
這對兒女的圈子和這個家庭暫時也沒有任何的交集。
“的確,好比...隊長,”‘隊長’二字有些費力,楊卿不自然的停頓了下,“找到了錢天昊。”
那雙看似渾濁的雙眼有了厲色,可很快,就被酒意的朦朧遮掩。
“昊兒?昊兒這會不是在上班嗎?”
裝模作樣。
楊卿並未錯過對方那一瞬的清醒。
“放心,很快他就沒法上班了。”
打落的酒杯落在並不平坦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酒意朦朧的眸子瞬間染上了陰鷙。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揮開一旁的酒瓶子,臉色不善的盯著楊卿。
果然,一對兒女就是這個人的軟肋。
楊卿氣定神閑的撿起地上的杯子,無懼發紅的眼睛,為對方有倒了杯啤酒。
“我的意思是,錢天昊自首了,他承認,他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見對方怔住了,楊卿不為所動。
“雖然這個消息令你悲傷,但是,事實如此,還望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