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chapter1

桓妧一直都知道梁旭博是個小心眼。

卻沒想到他心眼會小到這個程度。

她四月底從昭陽回來,一直到八月底,等到大四畢業生不得不全部離校,新生都要開始入校的時候,才終於聽到了係統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借著這段時間,桓妧回了一趟家,見了見這具身體的父母,直到在家裏宅到係統的提示重新開啟時,才借著在外地找到工作的原故,在耐心而細致地回答了父母的各種問題後,背上背包,推門離開。

“記得沒事的時候多往家裏打幾個電話,有事就說,別在心裏憋著。”這具身體的父母一直將她送到火車站的檢票口,兩人扒著欄杆,竟相伸長脖子向裏望,囑咐聲被湮沒在嘈雜的人群中,桓妧攥著拉杆箱的手緊了緊,停下了埋頭向前走的步子。

本該就這麽往前走的……

桓妧轉過身,向著兩人所站的方向大步走過去,正午的太陽光下,能看到女人夾在黑發中,似黃而白的發絲,被這十足的光線一照,便連眼角的紋路,都顯得愈發深刻起來。

桓妧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家裏條件一般,兩人都沒有正式工作,能供出一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一見桓妧往回走,男人立即大聲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落下什麽東西了?”

桓妧搖搖頭,快步走回到他們麵前,隔著一層半身高的欄杆,張開手臂,抱住了兩人。

“爸媽,我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

說著,她拍了拍兩人的背,立即鬆開了手臂,頭也不抬地轉身就走。

身後的女人抹著眼角,和男人一直維持著剛才被擁抱的姿勢,很久都沒有動。

坐上回青武市的火車,桓妧有些疲憊的閉目靠在椅背上,點了點廖13的腦門:“下一個任務是什麽?”

廖13的眼睛明明暗暗地閃了閃,反問道:【那個,你知道你每次重生跳躍的都不是平行空間吧?是在同一個空間裏,而你周圍的人和事會因為你的參與而發生軌跡的變化。】

“你好囉嗦,這不是早就告訴過我的嗎?喂,你在心虛什麽?”

【哪,哪有!】廖13像是死機一般直接將自己身上的數據流滅了一半,說話也有些磕磕絆絆:【所以,所以我的意思是,因為你這次重生,也改變了有些人的命運,然後就有一個,正好也是我的主人其中一個朋友的祖輩……但是我之前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問我一共有幾個任務我才說不出來……所以你不能怪我啊妧妧……】

感情這些任務之間還帶著連鎖反應?

桓妧揉了揉耳朵,好吵。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廖13的數據又熄滅了一些,戰戰兢兢把數據版推出浮空,還不待桓妧看清上麵的字,它就徹底黑了。

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隻要它做了特別“大逆不道”惹桓妧氣得能跳腳的事,就會這樣裝死,也不知到它一個智腦是跟誰學的,簡直跟真的沒能量了一樣。

桓妧拿它這種自欺欺人的三歲小孩子脾氣沒辦法,隻能點了點虛空,腦海中的4D大屏上便列出了第二個目標人的資料——

待看見上麵的任務名稱,桓妧一張臉頓時就黑了。

她這才知道廖13再次裝死的原因,在那塊站了大半個腦域空間的交流板上,一排巨大的文字緩緩浮現出來:您的任務【鍾書遠】已開啟,任務進度0%,任務時間,地球曆一年。

鍾書遠……鍾書遠……鍾書遠!

“廖13!當時是誰慫恿我虐他的!”

如果說鍾書遠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被改變了命運,那麽事情的起因就隻有當初因為自己的設計讓他丟掉了恒廣地產的工作以及和莊盈盈分手的事,桓妧胸肺間幾個起伏,連吸帶吐好幾口大氣後,方才終於將心中那口悶氣壓了下去。

但這種被係統涮了的強烈憋屈感,到底是腫麽回事?

稍稍平靜過後,桓妧點開了鍾書遠的資料,幾個月未見,待他的4D成像圖出現在腦海的時候,桓妧恍惚了一下子。鍾書遠的資料記載的異常清晰,因為桓妧的插手,本該去恒廣報道的他,隻得轉而北上,去了燕京,憑借遙遙領先同屆畢業生的計算機技術,進了千度,雖然起步工資沒有恒廣高,但發展前途也算不小。

但好公司競爭壓力自然也極大,由於鍾書遠的疏忽,他負責的一部分程序內容被以前的一個大學同學偶爾間得知了去,本以為不會有事,卻不想那人竟將屬於千度內部的保密資料泄露給了對手公司,鍾書遠由此被人檢舉,直接辭退了。

經此一事,鍾書遠在IT界的路,也算是走到頭了。

在燕京拉著箱子走了許久,直到最後連房租都交不起了,鍾書遠正走投無路時,接到了一個在青武市發展的高中同學的電話,說要介紹給他一份好工作——

而由此,被帶入傳銷窩。

桓妧的眉頭皺的很深,她繼續將屏幕往下拉,看到了他的死亡原因:

察覺到被騙的鍾書遠幾度想要逃跑,最後因反抗太過激烈,而被傳銷團夥圍堵在據點附近,因被踢中肝髒,肝髒破裂而死。

——就在半個月以後。

桓妧當時那般教訓他,是為了還給死去的“桓妧”一個公道,但卻沒想到,他會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轉折,而失了性命,不由便有些唏噓。

廖13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稍稍連上一條數據流,眼睛剛一亮起來,就看見桓妧黑著一張臉正看著自己,周圍數據不由連接不穩似的晃了三晃,就聽到桓妧涼涼的聲音:“你再敢給我裝死試試。”

廖13的數據流動立即欺軟怕硬的平穩了。

它小心翼翼地陪著笑:【這也不怪我,我當時也不知道啊……桓妧,你會完成任務的,是吧?】

桓妧再三告訴自己跟它生氣一點用都沒有,又用了十幾個深呼吸才終於壓下心上的不爽,伸出手來:“他現在在哪兒?是在燕京還是已經進傳銷窩了?”

【傳銷……】

桓妧狠狠翻了個白眼,真好,這是要自己去傳銷窩撈人了!明白任務之後,桓妧便要退出係統,但廖13卻立即用數據拉住了她:【桓妧桓妧,你還忘了一件事!】

“知道了,不就是還要順便幫他取得成功,送佛送上天嗎?”

廖13立即就圓滿了。

桓妧退出腦域後,就著擁擠的火車好好睡了一覺,坐了將近五個小時後,才到站下車,她拉著箱子穿梭在車站擁擠異常的人群裏,幾個快步之後,忽然停了下來。

快速轉身。

一張胡子拉他的臉,便這樣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隔著匆匆來去的人流,大約有五六分鍾,跟著她的男人率先向前邁動了步子,桓妧喉頭一動,想也不想轉身拉起箱子就跑……

但她顯然不是身後男人的對手,剛跑出去沒兩步,身後的男人便風一般直接追了出去,強大的爆發力讓桓妧隻領先了兩秒便被人從後麵握住腰杆,直接抱進了懷裏。

男人濃烈的氣息便蓋了滿頭滿臉。

“你放開我!再不放我叫人了!”

聞言,男人的懷抱立即縮得更緊了:“那我就繼續綁架你……姐,是你對吧?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姐……我想你了。”

桓妧的眼淚差點就掉了出來。

但畢竟過了這麽多世,再濃的感情,也該淡了,很快將情緒平複下來,桓妧開始劇烈掙紮——似乎已經是篤定他不會傷害自己。

桓妧不知道桓濤是怎麽猜到自己的,隱隱有不安緩緩爬上她的心,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

許是她的掙紮過於激烈,桓濤一個沒站穩,便被桓妧推得向後退了半步,男人愣了下,立即抬起頭,用一雙無辜的,純粹的像孩子一般的眼睛委屈地盯著桓妧,後者一怔,差點兒就叫他的名字。

但理智及時拉回了她,桓妧懊惱的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有些無奈:“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姐姐,我叫桓妧,除了那次,根本就沒見過你。”

有抹受傷從男人眼中一晃而過。

“可是我去過越南了,姆婆婆給我算過,她還活著……”

桓妧怔了怔,忽然覺得桓濤的狀態有些不對,再仔細看了看,忙踮起腳尖手背自然放到他的額上,試了下溫度……果然在發高燒。

看來是燒的恍惚了,不由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半個月以前。”

那時候她還在家裏宅著。

“都住在哪兒?”

桓濤癟癟嘴,高大的身材微微向下湊著頭,就著她試溫度的手,像一條慘兮兮的大狗,跟那天綁架梁旭博時的拽樣,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

他是桓妧一手養大的,見他這樣,立即就明白過來,怕是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找,直接待在外麵風餐露宿的。

桓妧是真的覺出了棘手,最後歎了口氣,隻得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桓濤立即快速握住,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再度覺得,原來生活,還是有很多美好。

桓妧帶著他開了藥掛了點滴,順勢去書店買了本08年出版的新華字典,便找了處要出租的房子,直接帶人住了進去。

現在倒是不急著趕他回去了,因為桓妧忽然想到,手上有個可以用的人,這才的傳銷之行,也許可以輕鬆很多。

至於相認?桓妧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世,桓濤的姐姐不是自己,兩個不同的人,即便對他的感情都是一樣的真,但除此之外,是沒有任何相同的,相信等他想明白以後,會自動離開。

如果可以,桓妧也想試著改動一下桓濤的將來。

將東西規製好後,桓妧便在男人略有些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打開了手中的字典,翻到正文的第一頁後,直接遞給了他:“看著。”

說完,立即閉上眼,用平仄無波的聲音緩緩背到:“阿,圈一,一聲a,丫,括號,方,詞頭句號,1.加在排行、小名或姓的前麵:阿大,阿根,阿王……”

一分鍾後,桓濤睜大了雙眼。

五分鍾後,嘴裏都能塞得進雞蛋……

半個小時後,驚訝已經轉成了懷疑,與失落。

妧背了近一個小時,覺得有些渴了,才停了下來,衝著他微微一笑:“現在知道我跟你沒什麽關係了?你姐姐不會背字典吧。”

“……雖然認錯人了,不過既然我剛才借錢給你看了病,現在幫我個小忙,應該不難吧?”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書名要改了,木有收藏的妹紙們趕緊收一下,表找不到了。

編輯給的新名字:【係統】請叫我雷鋒

咳咳~~~~

然後今晚奴家要開會,但一定會二更的,隻不過會晚一些,大家光棍節快樂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