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商無伶看著可憐兮兮的商無燕,趕緊解釋,後來見她還是一副愧疚的樣子,幹脆說道:“以後跟我一起吧,等宮裏熟悉了,我再喊幾個丫頭服侍你。”

“恩。”商無燕開心地笑了起來,看得眾人皆是一愣,仿似看到了畫中的仙子一般,令人陶醉,“伶兒,我餓了,我想吃東西。”

“好,咱們這就去吃。”說罷,拉著商無燕的手就往膳房去了。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放慢腳步,一點一點靠近她,帶著和藹的笑,“剛醒來,肚子有沒有餓?想吃什麽?”

女子聽後,抬起頭來,有些迷茫地看著他,柳眉緊蹙,思索了半天。隨後搖了搖頭,眸中滿是失意,“我不知道我是誰。”

“為什麽不喝藥?”

“喝藥?”女子呢喃,嘟著粉唇,“好苦。”

“良藥苦口,不然怎麽能治好身子?”男子笑道,見她沒有排斥自己,便又往前靠近了些,“一會給你拿些蜜餞來,這樣就不苦了。”

“哦。”女子點了點頭,愣了半晌又問道:“你是我的親人嗎?”

“親人?”

“恩。”女子突然笑了起來,掀開褥子跑下床,一把抱住男子,“迷迷糊糊有個背影,好像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是你嗎?”

“你還記得什麽?”

“記得…”女子若有所思,想了很久很久,卻終是搖搖頭,靠在男子懷裏,“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

“恩。”女子貼的更近,耳旁是他有力的心跳聲,“娘說,你喜歡一個人會迷戀他的所有!”這樣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笑道:“你是不是我的夫君?難怪我好熟悉!”

男子聽後,立馬推開她,帶著審視的目光,“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女子愣了愣,眨巴著那雙大眼睛,突然哭了起來,“夫君,不要丟下我,大家都不要我了,就剩我一個了。”

就在二人僵持的時候,大夫再一次端著藥碗進來了,看到如此形勢,隻好什麽也不多說,悄悄把藥放在桌上,趕緊離開了。

良久,男子打破了沉默,話語卻是冰冷得很,“喝藥。”

“夫君…”女子拭去淚水,看著那碗藥很為難,“夫君,不要讓我喝藥…”

“那你便不喝吧。”說罷,大步離去,未有再看一眼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子。

不過幾日下來,偏院沒有再發生此類事情。卻是聽人來說,那個失憶的女子隻要聽到她夫君的名字,就乖乖地喝了藥。此女也聰慧得緊,雖然失憶,但是什麽事,隻要有人教她,她都一學就會。特別是書畫,完全出自大家,比那些學館的師父還要好。隻不過對於琴棋來說,稍微差了點,許是失憶,總記不住太多,所以這兩樣,還般不上台麵。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風華絕代,聰明如此。隻是簡單的失憶,並不能讓人信服。所以,隻有兩種可能,一來是故意為之,假裝失憶,二來是被人追殺或者陷害,真的失憶。男子環抱雙臂,看著在院中采花的女子,不由思索起來。對於他來說,這兩種可能都會令他處於危險的境地,但都有各自的好處。若是第一種,直接明了,說出對方想要的利益,合作一番也無妨,若是第二種,就可以納為己用,以她的聰慧和容貌,更能做成事。

“夫君!”女子嬌笑,捧著一束花跑到男子身前,“夫君,送給你。”

“商無梓,我的名字。”說著,撫上女子輕柔的長發,笑道:“記不得名字了,我替你取一個,如何?”

“好!”

“風過雨卻無,雁歸燕又飛。”商無梓吟道,淺笑,“既然在這樣的時節,不若就叫無燕吧,商無燕。”

“夫君。”女子抿著唇,思索半天,“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隻要記得,你叫商無燕便好。”商無梓接過她手中的花束,說道:“今日起,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女子蹙眉,“夫君,不對啊!應該是娘子啊!”

“你若是不聽話,我便不要你了。”商無梓麵色一沉,厲聲道:“待你身體痊愈後,我會派人教你識字習舞。”

“我不要做妹妹!”女子大吼一聲,打落商無梓手中的花,“我是夫君的娘子!我不是夫君的妹妹!我是娘子!不是妹妹!不是妹妹!我不做妹妹!”

“做不做由不得你。”商無梓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想要即刻被趕走嗎?”

“夫君…”女子噙著淚水,輕聲喚著,“我不想做妹妹。”

“等你痊愈之後,我再告訴你吧,現在你隻適合做商無燕。”商無梓怕她再折騰,隻好許了個承諾,“以後,我仍會是你的夫君。”

“夫君是說,在私下裏我還是娘子,對嗎?”

“是。”

“好!”女子輕笑,又撲進商無梓懷裏,“我會幫夫君的,夫君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既然如此,計劃得有所改變了,希望東臨不會答應南朝的聯姻。商無梓想著,心不在焉地陪了現在的商無燕一陣,隨後去了商無伶的臥寢。

“哥哥,伶兒想好了,伶兒願意。”

“不必了。”商無梓笑了笑,看著商無伶故作輕鬆的笑意,不禁有些懷念起以前她天真的樣子,“我找到一個代替你的人,我已經收了她做妹妹了。”

“就是昏倒在我們馬車前的那個姑娘?”商無伶眼前一亮,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欣喜,“她答應了?可是不是聽哥哥說她失憶了嗎?”

“失憶才更好掌控。”商無梓說著,拿了一件外衣給商無伶披上,“你在東臨,雖然不得已,但是的確是我的軟肋。這樣一來,我也會安心一些。”

“那…豈不是苦了那位姑娘?”

“伶兒,你倒是變了不是。”

“這幾年,經曆了太多,總會長大的。”商無伶歎氣,苦笑著,“我依然不夠成熟穩重,幫不了哥哥,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她猶如一張白紙,伶兒不如幫哥哥教教她?”

“教她?”商無伶蹙眉,“伶兒什麽也不會,怎麽教?”

“伶兒的音律甚好,可以教她撫琴。過些時日,等我了了東臨的事,就帶她回府,尋師傅來一一教她。”

“哥哥。”商無伶有些不忍,覺得那個女子甚是可憐,“她失憶了,便代表著重生。哥哥這樣做,豈不是又會把她推入火坑?”

“我必須拿下東臨,父皇更偏重大哥,所以如果我不拿到兵權,根本不可能奪得太子之位。”商無梓揉揉太陽穴,顯得煩躁,“你隻需教好她,若是能青出於藍,那更好。”

“我知道了,伶兒會照哥哥說的去做。”

“看她年歲,應該比你小上一些,你就喚她妹妹吧。”頓了頓,再補充道:“我給了她一個新的名字,商無燕。”

“商無燕…”商無伶輕喚,轉而又問,“哥哥如何讓東臨退婚?”

“君歌衍本就無意,我若是主動提出,他自然會接受。”商無梓說完,離開了屋子。

東臨,皇宮。

“皇上,今晚要選哪位主子的牌子?”顧公公領著宮女上前,把盛滿玉牒的盤子托上,“奴才覺著李小主不錯,皇上今日憂心忡忡,她能逗著樂呢。”

“去蘭庭宮。”

“皇上,蘭庭宮裏的主子不屬妃嬪,也不是公主郡主,這…”

“朕說了,去蘭庭宮。”

“皇上!”顧公公跪下,“奴才鬥膽,想要勸上一句。”說完,見君歌衍並沒有拒絕,遂說道:“蘭若姑娘是皇上一同長大的玩伴,也算是知己。皇上既然無意那位姑娘,還請別讓姑娘為難了,後宮之中,那些陰險毒辣,爾虞我詐,相信皇上是明白的。”

“顧源。”君歌衍歎氣,“朕不想選妃,也不想立後,你可有兩全之策?”

“後宮不可無主,皇上還是早些立後得好。”顧公公說道,“至於選妃,隻需交給皇後處理,皇上也可以放心了。”

君歌衍聽後,思索了半天,最終下了決定,“明日朕會下令選妃,不過皇後一事,朕自有打算,不會讓任何一個權臣有機可趁。”

“皇上的意思是,有人選了?”

“顧源,去把商無梓喊來。”君歌衍沒有回答顧公公的問題,說道:“南朝與東臨,不是聯姻這麽簡單,朕也不會隨他們掌控。”

過得半個時辰,顧源帶著商無梓從殿外步入,隻見商無梓微微行禮,還未等君歌衍開口就先說道:“父皇病危,恐怕聯姻一事得暫且延後了。”

“百善孝為先,應當如此。”君歌衍笑了笑,賜座商無梓,“病情如何了?三殿下是要即刻啟程嗎?”

“多謝皇上關心,父皇年邁,體弱多病,自從三年前政變,更是憔悴不少。本來是想南朝剛穩定下來,來彌補六年前…”

“南朝無需如此,你們的公主也在六年前受了不少苦,朕倒是沒什麽損失。”君歌衍拍了拍商無梓的肩,很滿意他此次前來的目的,“聯姻的事,日後再說也不遲。東臨和南朝不會有兵戎相見的一天的。”

“如此,多謝皇上了。”

“顧源。”君歌衍下令道,“傳朕旨意,護送三殿下回國。”

“是,奴才這就去吩咐。”

第二日清晨,商無梓等人離開了東臨。過了陽關,隨行的侍衛才紛紛離去,而商無梓更是快馬加鞭,一刻都不敢停地回到了南朝京都。

此時,已快到夏至,中午極熱,清晨和夜裏還是有些涼的。這裏跟東臨的京都不一樣,每個人臉上都似乎小心翼翼,極少露出笑容,叫賣的商販也都嚴肅著一張臉,那些客人亦是如此,倒也不存在介不介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