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阿白叫了起來,阿宓趕緊過去,隻見一個下人拎起阿白狠狠往地上扔去。阿宓心疼地抱起它,生氣地看著那個下人。
那下人行了個禮,“公主,這隻狐狸在偷吃南朝皇上的藥。”南朝公主他是見過的,每天給南煜帝送藥都會看到她來請安。
阿宓不理他,怒哼一聲,抱著阿白出了帳篷。
回到阿黑身旁,便見沈月和杜卿菀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公主,快去看看皇上。”沈月急得快哭了,“皇上他…皇上…”
阿宓不聽她多說,抱著阿白趕緊朝南煜帝的營帳走去。而剛到營帳門口,就聽見裏麵砸東西的聲音,還有南煜帝的怒罵。
“公主,先別進去。”杜卿菀拉住阿宓,“皇上失明了。”
失明?阿宓立馬掀開帳簾,卻不料南煜帝將那藥罐一扔。阿宓見狀,趕緊護住懷裏的阿白,隨後那滾燙的藥汁全灑在了阿宓的背上,紅了一大片。
“公主!”
“無衣!”
“……”
商無梓和柴莫離齊呼,隻有站在一旁的秋月離愣愣的,不知所措。
“無衣…無衣…”南煜帝揮動著雙手,“她怎麽了,怎麽了?告訴我!”
阿宓放下阿白,緊緊握住南煜帝的手。他的頭發淩亂地搭在肩上,衣衫上依舊是血染的紅。麵色蒼白,雙眼無神,嘴唇幹得裂開了口。
“再去熬一碗藥。”秋月離冷冷地吩咐道。
“無衣…無衣…朕再也看不到你了…”南煜帝撫著阿宓的麵具,“讓朕好好摸摸你。”
阿宓點點頭,聽話地摘下了麵具,露出那一張麵目全非的臉來。眼中噙滿淚水,她想說話,可是開不了口。
“朕是廢物,廢物!”南煜帝用力地捶打著自己,“這麽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什麽也看不到了!連自己的女兒都看不到了!”
阿宓拚命搖頭,緊緊抱住情緒激動的南煜帝。
“父皇,秋月離會治好你的…”
“騙人!”南煜帝又氣得站起來,指著說話的那一方,“你們都給朕滾!都是騙子!”說著又抱著阿宓,“他連無衣都治不好,連無衣都治不好…”
“皇上…”柴莫離輕輕喚著,對秋月離使了個眼色,“你會醫好皇上的,對嗎?”
“不知道。”秋月離搖頭,“病因還沒找到,不是因為傷口引發的失明。”
“那是因為什麽?”商無梓皺眉問道。
“朕讓你們都滾!!!!”南煜帝氣得漲紅了臉,忍不住咳了起來。轉後又拉著阿宓的手,語氣輕柔,“無衣來跟朕說說話,朕隻想和無衣在一起。”阿宓聽後安靜地靠在南煜帝懷裏,誰知他突然一把推開阿宓,雙手捂住眼睛,“無衣啞了,說不了話,朕也瞎了……啊——”
商無梓趕緊把阿宓拉到身後,“在一邊待著,別靠近。”
這樣的情況是秋月離萬萬沒想到的,柴莫離也無奈,隻好點了南煜帝的穴,讓他繼續沉沉睡去。不過這也是暫時的,總不能讓他睡一輩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洛玨和劉太尉聽到動靜從外麵走進來,見一地的碎片,問道:“皇上怎麽了?”
“皇上…失明了。”柴莫離答道。
“失明?”洛玨大驚,“什麽意思?”
“秋月離,你說的不是因為受傷引起,是什麽意思?”商無梓打斷洛玨,一臉冷漠。
“暫時還不清楚,隻有先把箭傷醫好再看看眼睛。”
聽秋月離說到箭傷,商無梓倒是想起了阿宓,“無衣也中了一箭,不過似乎傷口好得很快。”說著拉過阿宓,“你傷口好了麽?”
阿宓點點頭,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喝著地上的藥汁的阿白。好像想起了什麽,卻是記不起來了。這時,又是一股藥味傳來,下人端上才熬好的藥汁走進來。阿宓皺眉,看看抬起頭的阿白,又看看那人手中的藥罐,頓時明白了。她上前一步,打翻藥罐,猛地推開那下人。果然,阿白跑到藥罐旁繼續喝了起來。
“無衣!你做什麽!”商無梓握住阿宓的手腕,“你瘋了嗎?”
不是的…這藥裏有毒…阿宓搖著頭,說不出一句話。
“你若是信不過秋某,大可明說。”秋月離扔下一句話,掀開帳簾走了出去。
“你再去熬一碗吧。”柴莫離歎了口氣說道,不料阿宓拉住那下人死死不放手。
“無衣!不要再胡鬧!”商無梓怒吼道。
阿宓不聽,指了指阿白,還是不放手,淚水肆意留著,拚命搖著頭。
“公主她…”劉太尉還沒問出口,便見商無梓一掌打暈了阿宓。
“你熬藥去吧。”柴莫離吩咐道,然後無奈地看了看暈倒在商無梓懷裏的阿宓。
難道這藥裏有什麽問題?
商無梓皺眉,抱起阿宓離開了。
等阿宓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阿白也靜靜地趴在她身旁。桌上放著兩三盤菜肴,還有一小壺酒。
“公主,您醒了?”沈月端著盤子走進來,“三皇子說您差不多這個時候起來,所以奴婢給您備好飯菜了。”說完又往桌上擺放了幾盤菜肴。
阿宓一愣,指了指滿桌的美味,驚訝地看著她,“這是三皇子吩咐的。”沈月笑了笑,“還有一些沒端來呢,奴婢這就去了。”
阿白,你也吃麽?阿宓動動雙唇,舉起阿白親了親它的額頭。
阿白抬起頭聞了半天,前爪趴在桌子上,用鼻子戳了戳那壺酒,再回頭看看阿宓。
阿宓好奇地拿了一個空碗,把小酒壺裏的酒全部倒在碗裏,放到阿白麵前。隻見阿白眯起雙眼舔了起來,沒過多久那碗酒就裝進了它的肚子裏。接著腿一軟,倒在阿宓腿上,不時伸出舌頭舔舔嘴邊的酒,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額…好吃酒的狐狸?
“果然如此。”商無梓掀開帳簾走了進來,拿起乘酒的空碗,“這隻狐狸喜毒,對不對?”然後拿了張椅子,坐在阿宓旁白,“隻曉得靈狐能解毒,沒想到它還能食毒。”
這酒難道就是為阿白準備的?阿宓瞪大了雙眼看著商無梓,萬一自己喝了怎麽辦?
“無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商無梓輕輕摸了摸阿白的頭問道。
阿宓走到床邊,把阿白放下,從枕下拿出關山文硯寫道:顢頇皇帝告訴我的。
“哈…”商無梓拉著阿宓坐下,“你什麽時候跟格達琳一個語氣了?”
阿宓不語,怎麽一個語氣了?
“好了好了,吃飯吧。”商無梓把碗筷遞到阿宓手裏,見她一臉嚴肅地看著滿桌菜肴,不禁大笑,“這些沒毒,快吃吧。”
聽後,阿宓長長出了一口氣,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趕緊吃了起來。
你跟狐狸不太好麽?阿宓一邊吃一邊想,總覺得狐狸那日在馬場上的舉動很奇怪。可是平時看起來兩人又沒什麽,於是忍不住問了。
“狐狸?”商無梓一聽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阿白,笑道:“說得是秋月離嗎?”
阿宓點頭。
“不太好。”商無梓夾起一大塊肉放到阿宓碗裏,“他跟大哥的關係比較好。”想著,又問,“他跟你說什麽了嗎?”
阿宓連忙點頭,寫道:他讓我離你遠點。
“嗬嗬…”他笑笑,對著阿宓搖了搖頭,“是該離我遠些。畢竟…你是他徒弟,他不想讓你為難。因為我和大哥應該是永遠不會在同一立場的…”
我不懂。阿宓寫道。
“不懂才好。”商無梓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疼愛地撫了撫阿宓的長發,“不管大哥和三哥怎麽不和,但是疼愛無衣的心是一樣的,想要保護無衣的心是一樣的。”
阿宓一愣,猶豫一陣,寫道:哥哥和你,我隻能選一個嗎?
商無梓拍拍阿宓的雙肩,“吃飯吧,現在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飯後,商無梓又陪著阿宓聊了一陣,待阿宓睡下,他才離開。
阿宓撫著阿白那柔軟的毛,翻來覆去想來半天,還是沒有想明白。於是起身披上外衣,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夜晚的草原,吹著風還是有些涼的。
秋月離的營帳離南煜帝的不遠,此刻帳內還亮著光,阿宓在外麵轉了一陣,心一橫,猛地衝了進去。而這一幕,看呆了阿宓。秋月離*著上身,長發撩開,露出後背來,從頸處向下有一條長長的傷痕,觸目驚心。
“你來做什麽?”秋月離到沒什麽驚訝,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公主可有事?”
阿宓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公主請回吧。”秋月離臥躺在榻上,露出妖冶的笑,“秋某想睡了。”
狐狸…你怎麽變這樣了?阿宓難過地看著秋月離,大步走到他身旁。
“公主…”秋月離頓了頓,“公主想和秋某同塌而眠麽?”
不,阿宓搖頭。拿出紙筆寫道:狐狸不要小徒兒了?
“秋某何時說過收公主為徒了?”秋月離站起來,抬起阿宓的下巴,“秋某的弟子一生隻一個,不是公主當得起的。”
阿宓含著淚,疑惑地看著他。
“公主,你喜歡秋某麽?”秋月離湊到阿宓耳邊問道。
阿宓點頭。
“真可惜。”秋月離放開阿宓,捋了捋垂落下來的發絲,“格達琳公主比你漂亮多了,秋某連她也不想要,何況是你?”
騙人!阿宓不可置信地看著秋月離,是他說過外貌不重要的,是他說過重要的是內心,也是他說過的……為什麽……
“公主的身子好得挺快。”秋月離搭上阿宓的脈,“以後用不著秋某了。”
阿宓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她張張嘴,說不出一句話。
“請回吧。”秋月離鬆開阿宓,轉身睡下。
阿宓搖搖頭,替秋月離吹熄了燭火,難過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離開了。
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滿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