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常恩冷著臉,站在原地不動。待尼格靠近,兀地俯下身子,一腳鏟向馬蹄,繼而翻身從馬肚下滾過,自尼格身後站起。見馬匹前蹄已然跪地,餘常恩立馬輕身躍起,再一掃馬匹後腿,令它翻倒在地。
“現在你我皆無戰馬,才算得公平。”餘常恩將大刀猛地一插,深深嵌入地下,笑道:“你們麾恪也不是很富裕啊,戰馬都是這般不經打嗎?”
“小兒,找打!”尼格大怒,揚起大刀向餘常恩砍去。餘常恩見狀,立即抽出大刀,擋在身前,隨後一腳朝尼格*的小腹踢去。不料尼格穩如泰山,這一腳踹在身上竟是不痛不癢,反而伸出左手捏住餘常恩的腳踝,用力一擰。餘常恩大呼不好,連忙旋身轉了幾圈,這才免於被尼格擰斷了腿。
“哼哼,趕緊給你爺爺跪地求饒,爺爺賞你一個全屍。”
“不用你費心。”餘常恩穩下身子,再拖刀上前,快速跑向尼格。繼而將大刀往前一送,直指尼格心口。尼格趕緊後退兩步,見他斂住腳步,便揚起手中的刀,連連朝餘常恩揮去。由於尼格力大,所以餘常恩被*的直往後退。
“跟你爺爺打,也不多吃幾年飯再來。”尼格大笑,不屑地看著餘常恩,手上再加大力度向下壓去。
隻聽餘常恩怒哼一聲,冷言道:“仔細你的腦袋。”隨後橫過大刀,用力一推,身子微傾,握著刀身的右手一個挽轉,將大刀送入尼格兩臂之中。趁尼格未反應之際,餘常恩上前,拽住他的右臂,大刀揮下,頓時血濺四周,生生斬斷尼格握刀的右手。
“啊——”尼格大叫一聲,疼得滿頭是汗,繼而警惕起來,不再小看眼前的對手。緊接著,撕下布條,簡單地裹住斷臂,再扯下纏在腰間的鐵鞭,“吃我一鞭!”
餘常恩見狀,與他近戰是不可能了。於是施展輕功,周旋在戰場上,想要找個時機靠近尼格,卸下他的鐵鞭。麾恪人的鐵鞭不同於中原人,鞭上繞著密密麻麻的小鐵鉤,且沾滿毒液,稍有不慎,劃傷一處,便是中毒身亡。所以見尼格拿出鞭子,餘常恩也不敢妄動了。可是若不靠近他,自己永遠沒有出手的機會。
“這還真是棘手了。”
阿宓聽著孫協的話,微微笑了笑。自己因為有阿白在身旁,所以不管是什麽毒素都敢應下,何況這麽一個小小的鐵鞭。
“公主可有良策對付這麾恪的鐵鞭?”
阿宓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城牆上的那邪褚,沙啞道:“我不怕毒。”
“也是。”孫協環抱雙臂,“有靈狐在,公主可謂是百毒不侵了。”
此刻,戰場上,餘常恩仍然在閃躲著尼格的招數,一臉凝重,愁眉不展。而尼格見餘常恩這般,難咽方才那口氣,於是譏諷道:“怎麽?連靠都不敢靠近?你們南朝就出你這樣的廢物?”說著,最後竟是吼了起來,“來啊,過來啊!再來斬斷你爺爺的左臂啊!”
餘常恩搖頭,心中暗歎,決不能再這樣拖下去,自己就算是死也必須贏了這場仗。於是顧不得會碰上鐵鞭上的毒,咬牙上前,他不知道沾上這毒會何時斃命,所以得速戰速決了!
尼格見餘常恩突然衝來,心中也是大驚,有些不可置信。他唯恐有詐,更是提高警惕,加大力度朝餘常恩揮甩著鐵鞭。
“他…”
“看來,他是打算拚死一搏了。”孫協長歎一口氣,“他明白,此戰不可敗。”
阿宓心下自是思量起來,此番秋月離回京都了,阿白也還未回,想來他果真是準備殊死一戰,定要救下城門上的一人。
幾回合下來,餘常恩的盔甲早已被打裂幾條口子,滲出點點鮮紅。他咬牙,繼續朝尼格跑去,忍住傷口上如針般的刺痛。
“哈哈,認輸吧,被老子鞭子打中的人還沒活下來的。”
餘常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冷言道:“我從來沒打算過活著離開。”語畢,趁他晃神,左手順勢握住鐵鞭,緊緊繞在手上。再大呼一聲,猛地往後一拉,將尼格靠近自己三步距離,隨後右手用力,大刀狠狠劃過尼格的小腹。尼格一驚,想要後退,無奈手中的鞭子被餘常恩拽住。餘常恩一看,覺得機不可失,立馬上前衝去,右手一挽,大刀隨即刺進了尼格的胸口。
“你!”尼格心有不甘,手顫抖地指著餘常恩,口中大口吐著鮮血。
“你已經沒有機會說話了。”餘常恩喘著粗氣,大刀橫過,砍下他的頭顱,隨後高高舉起,麵對孫協和阿宓大聲喊道:“南朝贏!”
“啪啪啪”城牆上響起清脆的掌聲,那邪褚*著有些幹燥的唇瓣,“南朝果然深藏不露,看來本王真是低估了你們。”
“那麽邪王自當履行諾言。”
“當然。”那邪褚走上前來,展開雙手,“你們要選擇哪一個呢?是那個老頭的徒弟,還是你們的平西將軍?”
“公主,別管我,救將軍要緊!”衛戚大喊,拚命搖頭,“我的命值不了什麽,況且師父也去了,我也不想活著!”
阿宓一聽,心中有些動搖。這個問題她本就沒有考慮過,突然被那邪褚這麽問起,倒是真不知道先救誰。不過她的第一個念頭,的確是洛珂。
“公主,得三思啊。”孫協勸道,“必須先救下衛戚。”
阿宓皺眉,不想同意孫協的說法。
“畢竟醫館內的人,都是因為公主您而死的。若是此番不救衛戚,您就是失了民心!”孫協一頓,抬頭看向院方,“平西將軍也不希望您救下他。”
“好。”阿宓閉上雙眸,別過頭去。
“邪王,公主說了,先救下衛戚。”
餘常恩聽到孫協這麽一說,提著尼格的頭顱便走到餘安城下,“尼格還給你,衛戚還給我。這個交易,還算公平。”
“敗軍之將,要來何用。”那邪褚笑了笑,“尼格那廢物,就送給將軍你了,算作是你的戰利品,可好?”說著,走到衛戚那方,用短匕割斷了那條繩索。餘常恩見狀,大呼不好,扔掉大刀,運起輕功便上前去接人。
“人,你已經救回。”那邪褚指著阿宓,“那麽第三場,就讓本王來。”言畢,輕身一躍,跳下城門來,“餘大將軍,你還要跟本王打嗎?”
“有何不可?”餘常恩硬撐著抬起頭,依舊高傲地看著那邪褚。
“可是本王不想和你打。”兀地,那邪褚一個閃身,欺到餘常恩麵前,“本王想和你們的公主打一打,餘大將軍還是回去歇息吧。”
“公主千金之軀,怎可跟你打!”餘常恩拾起地上的大刀,“邪王先和我打吧,能打過我再讓公主來也不遲。”
“孫協。”阿宓喚道,“讓他,回來。”
“可是…”
“讓我去吧。”孫協還未說話,便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丫頭你的劍和狐狸都不在,身子差到這個地步,還是讓我去吧。”
阿宓回頭一看,來人竟是年安,隻見她仍是一番婦人打扮,根本不像上戰場作戰的人,不禁擔心起來。那晚並未真正交手,所以那邪褚的實力她也不算很清楚。
“放心吧,以我的實力,還敵不過這個小輩麽?”年安拍拍阿宓的雙肩,“好好休息吧,再這麽下去,你會撐不住的。”說著便走了出去。
隨後,當年安出現在那邪褚麵前時,那邪褚隻是笑了笑,並未多問,不過依舊固執,“本王要的是公主,你們可聽清楚了?”
“我是丫頭的長輩,算得她半個師父。”年安冷笑道,“難道邪王就隻敢和徒兒比,不敢和師父比嗎?”
“本王說了,隻有商無衣才有資格。”那邪褚麵色一沉,看向阿宓,“公主是不想救平西將軍了?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讓人放他下來。”
“你!”年安有些不悅,剛準備與他開打,不料被上前來的阿宓攔下。隻見阿宓褪下銀鎧,隨意挑了一把步兵手中的長矛,冷冷地看著那邪褚。
“丫頭,你…”
阿宓點頭,一笑,“我來。”
“你的身子…”年安很是擔憂,昨晚她就躲在營帳中,陪著衛律治療了一夜,所以她清楚阿宓身上的傷痛。
“沒事。”
“我…”年安哽咽半天,不知該怎麽去勸她,最後搖了搖頭,歎氣道:“至少把盔甲穿上,免得又沾上新傷,你當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阿宓神色一暗,沉默下來。這個問題,她不想回答年安。
“如何?準備和本王打了嗎?”那邪褚將短匕插回腰間,邪魅一笑,“本王可是迫不及待了,想要一舉拿下公主呢。”
“做夢!”語畢,阿宓抬起長矛就向那邪褚衝了過去,狠狠刺下。不過畢竟不擅長,長矛很快成了阿宓的包袱,阻礙了她對那邪褚招數的閃躲。
“丫頭,你不善用長兵,快扔掉!”
阿宓並沒有聽年安的話,反而緊緊握住長矛,因為她知道,失去了兵器更無法與那邪褚對抗。他擅用短匕,自己有傷在身,近身的赤手對戰根本毫無勝算。
“商無衣,那晚的氣勢哪裏去了?”那邪褚撫了撫腰間的鐵鞭,“念你有傷在身,本王就用短匕與你打,省得說本王欺你太甚。”
阿宓輕哼一聲,毫不領情,趁著那邪褚說話的時候,一個利落地轉身,躍至他身後。繼而將長矛狠狠插在地上,雙手借力,身子橫在半空,一腳踢向那邪褚的臉頰,驚得他連連後退。被踢中的側臉微微紅腫,那邪褚不禁撫上麵龐,笑了笑,兀地興致大增。